袁隗明顯聽出了劉辯話里警告之意,臉色如常的躬着身,道:「是。」
劉辯說完這些,端坐身體,看着身前眾臣,沉聲道:「皇甫卿家說的不錯,暫且情況不明,朝廷不能動,其他各處也不能動!」
「臣等領旨。」袁隗,丁宮,劉虞等齊齊抬手道。
劉辯嗯了一聲,道:「沒有其他事情,諸位卿家就回去做事吧,皇甫卿家留一下。」
袁隗等人道:「臣等告退。」
一眾人退出書房,留下了皇甫嵩。
劉辯看着皇甫嵩,道:「朕觀卿家似有話說?」
皇甫嵩確實有話說,黝黑的臉角都是肅然之色,抬起手道:「陛下,這支羌人來的突然,臣深為疑惑。最為重要的是,并州董卓與羌人關係匪測,臣擔心其中另有玄機。」
劉辯神情立變,雙眼冷峻,語氣冷森的道:「卿家是說,這支羌人,是董卓故意放進來的?」
皇甫嵩神情嚴峻,道:「若是羌人一馬平川的到了三輔之地,董卓毫不知曉,臣實難相信。」
劉辯微微點頭,心裏是震怒異常。
這支羌人,肯定是董卓有意放進來,並且不上報,或許就是董卓故意攛掇的也說不定,就是為了手握兵權,拒絕入京!
『好一個狗賊!』
劉辯怒恨,深吸一口氣,看着皇甫嵩,道:「卿家有何想法?」
皇甫嵩道:「陛下將公孫瓚調入河東是良策,再與身在河內的并州刺史丁原為犄角,詳細籌謀,以雷霆手段,拿下董卓不難!」
劉辯搖了搖頭,道:「公孫瓚從幽州過來,耗費時日,若是此番不能令董卓進京,日後就更不可能。」
董卓使出了這樣的手段,那就是篤定不肯進京,劉辯要是退讓,那以後董卓就不會將他這個皇帝的旨意放在心上了。
皇甫嵩沉思,想要一個手握重兵,心懷異志的封疆大吏放棄兵權入京,簡直難如登天。
劉辯坐在椅子上,心裏轉着無數個念頭。
這些文臣武將,沒有一個省油的燈。
但是董卓,必須要入京!
劉辯目光驟然堅定,將這麼一個定時炸彈放在邊上,他怎麼都不能放心。
「陛下,安國亭侯的奏本到了。」這時,一個小黃門悄步進來,低聲道。
劉辯一怔,看向潘隱。
潘隱連忙上前接過,遞給劉辯,低聲道:「陛下,是袁基。」
劉辯陡然想起來了,袁逢死了,他的嫡長子袁基襲了他的安國亭侯爵位。
『還真是巧。』
劉辯略帶一絲好奇的打開袁基的奏本,心裏想着袁家這是又要出什麼么蛾子。
匆匆看完,劉辯的神情變得十分古怪。
袁基這道奏本,推辭了朝臣對於他『太僕』之位的舉薦,並且言稱袁紹率兵殺入禁宮的行為『雖無惡意,實是大逆,非忠臣所為』,對於袁術一夜殺了五千多人,他直言『大開殺戮,朝野震怖,非良臣之舉』。
話里話外,袁基對他這兩兄弟進行了嚴厲的抨擊,毫不避諱,一點情面沒留。
『這袁基這般知大義,明是非?』
劉辯眨了眨眼,心裏怪異的自語。
但旋即他雙眼猛的一睜,面露冷色,心裏既震驚又恍然。
『多面下注!』
劉辯明白了袁基這道奏本的目的,雙眼異常的冷漠。
袁家,這是派袁基在他這邊下注了。
皇甫嵩看着劉辯臉色變幻再三,知道有事情,但沒有問出口,靜靜等着。
劉辯好一陣子才清醒過來,感覺着臉角有些僵硬,衝着皇甫嵩笑着道:「些許小事。卿家去準備吧,過幾天,朕與卿家再好好聊聊。」
「臣告退。」皇甫嵩抬手,退了出去。
劉辯等他走了,又看着袁基這道奏本,冷笑連連。
「這袁家,下了好大的一盤棋啊」
劉辯有些感慨的自語,同時他知道,這不是袁家單獨的手段,世家大族,向來是沒有立場,風往哪邊吹就往哪邊倒,不論是什麼風,多少風。
「基,術,紹,這些名字,有深意」
劉辯看着『袁基』二字,想着袁家幾個『小輩』,思索着怎麼處理袁基這道奏本。
他當然不能直接處置袁紹、袁術,要處置,也得堵住天下士人的嘴,要他們無話可說。
而在兩個時辰之前,雍縣。
得知羌人進犯,盧植帶着人,匆匆趕到。
站在城頭,看着不遠處四處劫掠,奔走呼號的羌人,沉色的冷眼旁觀。
不多時,一個手持大矛的魁梧漢子大步上來,道:「使君。」
盧植看了他一眼,道:「探清楚了?確實是羌人?」
這漢子人高馬大,身形蹇碩,濃眉大眼,聞言神色遲疑,道:「使君,末將沖入陣中,不見旗幟,羌語不多,多是秦地喊叫。」
三輔,也稱三秦。
盧植猛的看向他,神情越冷。
漢子躬着身,心裏猶豫,單憑這個,還判斷不出這些人到底來自哪裏。
盧植心裏卻已經明白了,轉身就下了城牆。
漢子連忙追着,道:「使君,是否出城征討,區區數千人,末將反手可滅之!」
「不必了。」
盧植雙眼裏藏不住的怒火,快步回到官寺,拿起筆就寫。
又一匹快馬,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三輔,再奔洛陽。
洛陽城裏,已經沸沸揚揚,對於羌人再次進犯,演變出了種種恐慌流言。
朝廷的一些高官同樣坐不住,一來,大漢朝廷連年征戰不休,四處用兵,被牽制了太多,二來國庫空虛,想要短時內籌集足夠的糧草,根本不可能。
再像以前那樣與羌人打,三輔之地或許都守不住!
第二天一早,劉虞收拾好行囊,啟程前往幽州。
丁宮,劉弘來送他,二人有無數話說,最後都是無奈的嘆氣。
劉虞反而從容一笑,道:「公孫瓚是盧公舊屬,再歸盧公,三輔之地無憂,你們何必這般憂慮?」
丁宮看着他,道:「我是感覺,現在的情勢,比先帝時更加艱難了。」
雖然閹黨、外戚相繼被除,可莫名的,大漢朝廷反而好像變得的虛弱了。
劉虞道:「多慮了,陛下聖明燭照,不過是暫時的困難,渡過眼前,中興在望!」
丁宮,劉弘聽他這麼說,想着劉辯繼位以來的作為,臉上浮現笑容,二人齊齊抬手,道:「一路保重!」
劉虞大笑,轉身上了馬車。
丁宮二人目送着劉虞北往,心裏是悵然若失。
這時,一輛十分普通的馬車從他們不遠處駛過,直奔城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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