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新氣象。
公元1049年到來,趙禎並沒有像歷史上那樣改元皇祐。
而是繼續延續慶曆年號。
從大年初一開始,汴梁漸漸熱鬧了起來。
陸陸續續有店鋪開門。
來汴梁的打工人有的沒有回家過年,也都早早地開始上班找活干。
即便是在休假的時候,碼頭一樣也可以去做點零碎活。
到一月底的時候,城裏就恢復了往日繁華。
街頭巷尾,人山人海。
報紙每天都有各類頭條,各種雜誌、科普書籍,也都一一在售賣。
汴梁甚至今年還要修一座巨大的圖書館。
不管你是街頭的打工人,還是開店鋪的小老闆,乃至於勾欄女子,都可以辦個圖書證進去看書。
比較有意思的是,由於汴梁外國人很多,而國人又對國外的情況十分好奇,於是就專門有外國人在一些雜誌上發表國外情況的文章。
一來騙稿費,二來迎合人們對國外情況的獵奇。
有人把美洲描繪成遍地黃金;有人把東南亞描繪成香料之國;還有人把中東說成一鋤頭下去就是滿地的黑水。
至於歐洲。
正處於中世紀的歐洲貧困、髒亂、治安差,成為了野蠻、落後的反面教材。
雖然內容肯定有失真之處。
但這些雜誌也為大宋百姓平添了幾分新奇。
很多人這才知道,這個世界除了大宋周邊那幾個國家之外,遙遠的西方還有很多個比大宋還要落後無數倍的國度。
不少人看了這些信息,也激發了南下廣州或者前往浙江等地出海的念頭。
一時間最近兩年出海去南洋,去高麗日本,乃至有不怕死的,參與到朝廷第三次和第四次組建的遠洋船隊,啟程前往美洲的也不在少數。
到二月上旬,經過去年年底以及一月下旬到二月上旬趕工,統計部也把去年十一月和十二月的數據交了上來。
各項數據確實令人滿意,財政收入達到了2億貫,gdp也果然如預料當中的那樣,達到了30億。
如此一來,大宋可謂蒸蒸日上,到今年的時候,國力相較於慶曆前,提高了足足一倍。
從全國約15億貫左右的gdp,提升到了30億貫,發展可謂是如火如荼。
雖然這裏面肯定有很多水分,比如新增產的糧食麵積大增,除開廣修水利和開墾荒田的小麥、大米等主糧增速外。
其中絕大多數都是種植紅薯、玉米、土豆等一般人不吃的食物,也都算在了糧食產量里,大大提高了gdp。
但這些食物也往往都做成了牲畜糧食,餵雞鴨牛羊豬魚,給大宋百姓提供肉蛋奶,水分也不算是太多。
而相比之下,周邊其它國家情況就不太好了。
西夏滅亡,日本、越朝成為大宋的半殖民地,遼國自顧不暇,唯有大理和高麗的情況稍微好一點。
可也好不到哪裏去。
大宋帶缺帶德,因國內冷兵器疊代,曾經八十萬禁軍以及四十萬廂軍用的武器堆積如山。
為了把這些武器處理掉,大宋就全都一股腦往國外賣。
一時間周邊國家雞飛狗跳。
各個周邊國家內部自然不是鐵板一塊,而是有不同程度的反對勢力。
那些反對勢力從大宋購買了軍械,實力大增。
周邊國家一看這肯定不行,於是只能也找大宋購買軍械,武裝自己的軍隊,以保證政權的安全。
結果就是在短短兩年之內,原本大宋積存的很多武器軍械都迅速銷售一空。
要知道仁宗頂峰時期擁有一百二十五萬九千人,這一百二十多萬軍隊的武器裝備可不是說只有一百二十多萬套那麼簡單。
為了保證戰損以及日常訓練當中,刀、槍、弓、弩、鎧甲等武器軍械消耗。
除了士兵平時裝備的以外,倉庫還有大量積存。
這就意味着普通的冷兵器多達數百萬件,各類鎧甲、馬具、箭矢等物資,可以說是堆積如山。
大宋每年要把六分之五的財政收入用於軍費,其中士兵工資只佔小頭,而這些軍械武器裝備才是真正的大頭。
即便刨除掉大量殘次品以及軍隊中存在倒賣軍械的情況,也依舊還有很多武器裝備堆積。
現在賣到周邊國家去,直接讓大理、日本、越朝、高麗以及女真、渤海等國家、民族的政權實力和反對派實力提升了不止一個台階。
但相對應的,本身冷兵器打造成本就比較高,再加上還得運輸出國,成本肯定是更高。
如此這些國家和反對派要付出的代價也很大。
最近這兩年大宋的國企在周邊國家販賣軍械,周邊國家沒有錢怎麼辦?
好辦。
沒錢不是有礦嗎?
即便沒礦不是還有大量的土地嗎?
於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大宋的國企在周邊國家擁有很多礦產、土地。
大量國有資源被大宋控制,就像是後世西方的資本入侵一樣,如阿根廷這類的國家,國家資源被霉帝資本控制。
通過這種無聲的入侵,像日本和越朝,很多金銀礦產都被大宋牢牢把持,幾乎淪為半殖民地。
短短十多年的時間,大宋一躍再次成為繼唐朝之後,東亞乃至全世界最強大的國家,取得的成果舉世聞名。
然而大宋政制院知院,朝廷一把手趙駿卻知道,這繁榮之下,勢必會隱藏着諸多問題。
為了防微杜漸,也為了國家能有更好的發展,他必須時時刻刻去基層調研,如此才能保證基層不會大面積黑暗腐敗墮落生蟲。
二月二十七日,大宋國慶日,又是七天假期。
但趙駿卻要上班。
因為政制院規定,為了應對突發狀況,全國所有朝廷部門一旦遇到節假日,必須採取輪休制度。
每個部門必須留守至少三分之一人手以及兩名能主事的官員。
因此政制院諸多宰相也必須留下兩人。
比如今年過年假期的時候,就是上一屆入院的新宰相杜衍和鄭戩。
到天聖節和上元節假期的時候,就分別換成了蔡齊、賈昌朝、夏竦以及蔣堂四個。
基本上除了張士遜、李迪這兩個七十多歲八十多歲的老頭被趙禎特許可以不需要輪換以外,其餘人都要輪班守假。
而這次國慶節,自然就變成了趙駿和范仲淹,下次排班則是晏殊和宋綬。
把自己和范仲淹調成一班,是趙駿用的特權。
歸根到底,諸多宰相們雖然對他言聽計從,也基本上不會反對他提出來的東西和政策。
但在政治立場和親近關係上,哪怕和晏殊關係很好,一口一個拉日叔叫着,可畢竟范仲淹才是那個懂趙駿理念的人。
所以一般遇到政策調整和改革事宜,他還是喜歡和范仲淹聊。
今日外面下起了春雨。
本來昨天國慶節趙禎是打算大肆慶祝一番,搞個慶典活動什麼的。
可二月仲春,正是萬物復甦,春雨潤物無聲的時候,時不時就會下幾天小雨,並不適合舉行慶典。
這讓趙禎直呼失算了,不該把國慶日放在二月,搞得想搞點活動也比較困難。
不過趙駿倒是很喜歡,少搞點活動也好。
每次大型祭祀挺麻煩的,又得穿隆重的朝服,又得站在那裏半天,跟坐牢似的,非常折磨人。
大廳內少見地空蕩蕩地,除了趙駿和范仲淹外,就只有外面有幾個值班的官吏。
「漢龍,打算什麼時候離京啊?」
范仲淹一邊批閱着公文,一邊隨口問道。
「本來是打算二月初就出發的,結果官家非要我國慶日結束後再去,說要搞什麼慶典。」
趙駿看了眼外面淅淅瀝瀝的小雨,說道:「結果現在慶典也沒搞成,人還沒出發,現在是打算再過幾天三月初再走。」
范仲淹問道:「路線規劃好了沒有?打算什麼時候回來?」
「什麼時候回來不好說,路線的話要先去幽州府,視察一下北平的情況,然後再在河北、山東、河南、淮北、江浙沿線一路,最後從四川北上關中,去西北看看。」
趙駿說道:「基本上就是在全國打個圈,反正南陽、湖北之類的地方有火車會方便許多,主要還是去那些交通不便的地方走一走。」
「這樣啊。」
范仲淹皺起眉頭,停下了紙筆道:「那你一路還是要小心些,也要多注意休息,別像上次那樣染病。」
趙駿這些年身體不算太差,但也不至於百病不生。
上次行走天下,去全國各地調研的時候就在湖南生過一次病,前段時候也感冒過。
雖說人哪有不生病的。
可趙駿承擔着大宋崛起的任務,趙禎把他看得比自己還金貴,上次感冒了嘴裏就一直念叨着大孫的身體,旅途奔波就怕出這種意外。
趙駿笑道:「放心吧,其實去南方最怕的就是感染瘧疾,但現在有了金雞納霜,就不用再害怕了。至於別的毛病,我到時候會帶一盒青黴素,一般的病能應付。」
青黴素趙禎已經搞出來了,可因為成本高昂和提取困難等問題一直沒有解決而沒辦法量產,不過少規模搞一些還是沒什麼問題。
「那就好。」
范仲淹點點頭,隨後說道:「我看你前幾天好像讓人去吏部調了一些文件過來,是要對下面進行人事調動了嗎?」
「你知道的,我一般不怎麼插手人事調動,就是拿了幾份官員的資料過來。」
趙駿說道。
「哦?」
范仲淹來了興趣,笑道:「怎麼,這是打算提拔誰了?」
「不是提拔,而是培養一下。」
趙駿說道。
「怎麼說?」
「這次出京,我得帶幾個人一起去。」
「你這是打算帶徒弟啊。」
「差不多這個意思。」
「怎麼,想找接班人?」
「是要找接班人了。」
「還真是啊?」
范仲淹詫異道:「你現在還為時過早了吧。」
趙駿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道:「不是我的接班人,是你們的。」
范仲淹一愣,隨即露出苦笑道:「也是。」
趙駿是2023年穿過來的,他出生於2月15日,剛滿23歲。
而穿過來的日期是公元1036年4月份,現在是公元1049年2月份。
他這個月15號才過完生日,也不過是才滿36歲而已。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假設他只能活到70歲,那未來還有34年的大把時間。
運氣好點,活到80歲,甚至90歲,折騰半個世紀都不是問題。
而范仲淹他們呢?
老范今年10月就該60歲了,歷史上3年後病逝。
晏殊去年年末剛滿58歲,但歷史上在6年後也早早病死。
其餘李迪、張士遜一個79歲,一個85歲,歷史上差不多也就是這兩年前後死掉。
蔡齊和宋綬跟晏殊范仲淹差不多年齡,然而歷史上這倆都英年早逝,50出頭就死了,這個時候墳頭草都應該三尺高。
哪怕趙駿出現改變了歷史,讓他們能多活幾年。
可問題是能多活多久?
在古代這種醫療條件比較差的時代,到了60歲以上的年紀,真就是多活一天是一天,誰也說不清哪天說沒就沒了,就像呂夷簡王曾他們一樣。
再加上政制院任期正常來說只有十年,蔡齊和宋綬屬於趙禎特許,明確了下一任是不可能再繼續連任。
晏殊和范仲淹是第一屆並非入院同知宰相,而是候補同知。
直到1041年的第二屆才入院,現在是1046年第三屆的第三年,正常來說兩年後就該卸任,即便趙禎依舊給他們特許,也最多再干七年而已。
所以不出意外的話,未來七年之內,現在這些宰相的熟面孔,大部分都要被換掉。
包括張士遜、李迪這些上了年齡的。
還有蔣堂、賈昌朝這些第二屆入院,第四屆基本上就不可能是他們了。
等到公元1051年10月份政制院再次改選,如果趙駿不打算踢人的話,那麼算上趙禎給晏殊和范仲淹特許,就只會剩下趙駿、晏殊、范仲淹、夏竦、鄭戩、杜衍六人。
到1056年第五屆的時候,就只有趙駿一個人,勢必就得換新人上來。
仔細想想,留給范仲淹他們的時間,好像已經不多了啊。
范仲淹嘆息道:「沒想到一晃就是13年過去了。」
「知足吧。」
趙駿笑道:「你現在幹了八年宰相,而且也完成了伱改革的夙願。總比歷史上你就當了一年多的副宰相,然後慶曆新政失敗,最後被貶出京,鬱鬱而終強得太多了。」
「這倒也是。」
范仲淹笑了起來,搖搖頭道:「人啊,還是要學會知足。」
「知足常樂,好好珍惜最後這幾年。」
趙駿也笑了笑。
說完之後,他一時又有些恍惚和感慨。
時光荏苒,歲月變遷。
十三年的時間匆匆而過,他送走了太多人。
呂夷簡、王曾、盛度、王隨等等。
雖說他們最後生涯當中能安穩做這麼多年宰相已經很好。
但政權更迭,宰相依舊如流水一樣,即便趙禎特許,也最多不過十五年而已。
這權力的頂峰終究會敗給任期和歲月。
而他。
卻從未改變。
五年的任期,從來都不是對他的束縛。
流水的宰相,鐵打的知院。
無人可以撼動他的地位,哪怕是趙禎!
無論宰相換了多少個。
無論皇帝是誰與否。
最終也只有他一人屹立於權力之巔,至死方休!
到死的時候,都是最高掌權者。
跟皇帝有什麼區別?
仔細想想。
還tm的挺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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