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慶曆八年四月九日。
在大宋海軍於能登島附近海域炮擊倭人軍隊之後約四十天後。
大宋首都開封府汴梁城有飛騎快馬跑進皇城內。
信使八百里加急,把消息送來東京。
之所以是四十天後,是因為佐渡島離杭州口岸太過遙遠,接近兩千公里。
光在海上報信船就走了三十多天,消息的抵達速度就是這麼慢。
不過三月份科學院就在汴河上游的一條支流進行了水電站實驗,已經在研究發電的問題。
如果成功建立起一座小型水電站,那麼就可以開展有線電報的研發工作。
如此只要在汴梁和杭州之間架起電報線,就能發電報了。
雖說趙駿知道未來的走向肯定是無線電報乃至於手機通訊方向,奈何他並非通訊工程專業,實在是無奈。
因此只能一步一步地點科技樹,至少他知道未來的方向該怎麼發展,朝着這個方向努力研究,這就已經能夠大大縮減科學進程。
政制院今天早上的會議是關於黃河治理現狀,以及朝廷部級官員出巡制度。
前者是因為今年就是歷史上黃河泛濫改道的年份,朝廷是時候檢驗這些年的努力是否沒有白費,看看黃河如今的情況。
後者是因為自從開封府改制之後,以前各地政績最好的那一批官吏就沒有了過渡職位。
當年開封府知府一度成為虛職,往往朝廷要提拔重用哪位官員,就會事先安排成為開封知府,虛位等待。
最鼎盛的時候,開封府有六位知府,都是各地政績優秀的大員準備提拔為各部侍郎,卻暫時沒有安排的時候先擔任這個臨時職務。
而真正管事的卻是那位開封府同知包拯,一度引得朝野戲談知府不是知府,同知不是同知。
改制之後,朝廷會先讓他們擔任各閣大學士,等哪個部門的侍郎、尚書任期到了,該退休了,再安排人進去。
畢竟官場就是一座金字塔,一個蘿蔔一個坑,越往上坑位就越少,政績好又年輕該被提拔的那可不就只能讓人在外面等着嗎?
但趙駿覺得這麼過渡簡直是浪費時間,還不如讓他們這些人出去,去各路走一走,看一看,擔任巡查組處理各地問題。
「現在這個年代媒體不發達,新聞傳播慢,哪怕有報紙也很難都報道出來,很多東西都隱藏在底下,我們在上面什麼都看不到,摸不着,還以為這世上海晏河清,太平盛世。」
屋內趙駿環顧眾人,對大家說道:「也許說不好各地農村、縣城到處都是污垢,什麼貪贓枉法、欺壓百姓、黑惡勢力之類的層出不窮。國家發展快了,各種問題也會不斷體現,該防範於未然了。」
「嗯,這一點我贊同漢龍,反正這些人閒着也是閒着,還不如出去走一走。」
晏殊覺得沒什麼問題。
「嗯,那就這麼決定便是。」
「我覺得剛好也可以作為一項政績,誰發現的問題多,誰為百姓解決的困難多,誰就能優先遞補。」
「這個主意好,既解決了百姓的問題,也解決了誰先遞補的問題。」
眾人也覺得不錯,紛紛點頭。
趙駿眼睛一亮道:「復古公這個提議很好,巡查制度也是一項政績.」
說着他沉吟道:「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
「何事?」
眾人不解地看着他。
「應該確立目標責任制度了。」
趙駿抬起頭看着大家道:「現在國家已經進入了高速發展時期,如果官員們還是按照以前那樣,以考成法只做每日任務顯然就已經不太合適。」
「為何?」
眾人不解,考成法實施已經八年了,百官們都已經習慣了,這個時候難道要取消嗎?
「因為時代變了,以前考成法雖然也是懲罰和獎勵制度,但更多的還是朝廷逼着官員在做事,顯然已經不太適應如何的時代。」
趙駿解釋道。
原來的考成法其實就是任務制度,比如一個縣令,你今天收到朝廷的公文指示,早上收到晚上之前就必須處理,晚上收到第二天中午前必須完成。
另外就是縣裏的工作今天上午送過來下午必須完成,下午的工作第二天中午之前完成,可以說是逼着官員從懶惰到勤政。
但這個制度的本質還是上面指派任務,或者縣裏出現某些突發狀況必須處理。而不是你每天都自己主動去找事做,主動去解決縣裏的困難。
所以雖然讓官員都有事做,變得勤奮起來,可卻不能有效地發揮官員的主觀能動性。
每天都干指派和規定的任務去了,就不能有效地解決縣裏的發展問題。
如今工業時代,各地各縣就應該因地制宜,做好全面發展。
趙駿繼續道:「現在很多地方反應,官員們每天就只是幹完份內的事情,不能說敷衍了事,尸位素餐,但卻沒多少官員會主動去尋找問題,解決問題,這種現象並不是一件好事。」
他接着指出:「我們應該讓官員主動積極地去完成任務,比如今年要讓全縣百姓都吃得飽飯,穿得暖衣服,解決多少貧困問題,解決多少民生問題等等。」
「嗯,有道理。」
眾人互相對視,紛紛點頭,覺得是這個理。
「所以確立目標責任制度就很有必要,在官員任期之內,每年都有指標和任務,因地制宜,發展哪些產業。」
趙駿強調道:「就算是當地貧瘠,沒有產業可以發展,也應該積極發展農業,緩解最基本的溫飽,讓老百姓有飯吃,有衣服穿。」
「那具體方法該如何呢?」
「到時候我來做這方面的安排吧,考成法的話也暫時先不取消,一步步減少對官員的強制任務安排,讓他們有更多的時間去發揮他們的主觀能動性。」
「好。」
大家也就沒什麼反對意見。
趙駿笑道:「如果確定完善了目標責任制,我希望這能成為一種風氣,政制院應該帶頭簽署,從上到下,形成良好的規範,讓官員們更積極主動參與,我希望諸位也去想想,到時候大家今年應該完成哪些任務,明年又該解決哪些難題之類,甚至最好連官家都參與其中,這也能夠體現出一視同仁,也表面大家的決心。」
他又說道:「另外就是這種目標責任制以後應該廣泛推廣,不僅僅是朝廷、官府,還有國企、私企,比如施工單位,要確保項目工程的安全、快速、質量,一旦有任何問題,就必須追究責任。」
「還有就是.」
正準備繼續長篇大論,在這個方向做出要求的時候,會議室忽然出現了輕輕的敲門聲音。
政制院早上的常例會議一般是不允許打擾的,除非有緊急事情。
趙駿就停下發言,作為會議主持人他扭過頭看向門口,大聲說道:「進來。」
「知院,緊急公文,從日本傳來。」
門外的值班官員小心翼翼地進來,把公文遞交到了趙駿手中,然後又倒退着走出去,把門關上。
趙駿接過公文,打開看了起來。
眾人就看着他,靜靜地等待着趙駿告知大家公文內容。
沒想到趙駿看了很久,足足有七八分鐘的時間。
就在大家等得不耐煩,有人想要開口詢問的時候,他忽然笑了起來,搖搖頭道:「這個陸朝還真是個人才。」
「漢龍,出什麼事了?」
晏殊問道。
趙駿笑道:「倭人想要收回佐渡金礦,寧海軍就跟倭人打起來了,一戰消滅了倭人二十多艘船隻,淹死了數百隻倭人。」
「開戰了嗎?」
眾人皺起眉頭,范仲淹問道:「會不會引起我們與日本的全面戰爭?」
「唔」
趙駿沉吟片刻,說道:「我個人認為應該不會,日本沒那麼大的膽子與我們開戰,這一次教訓應該會讓他們認清楚我們與他們之間的差距。」
「聽說倭島那邊的士兵連武器甲冑都沒有,很多人用木棍做武器,這樣說起來,他們與我們的差距確實大。」
「就怕他們不識時務,以為可以挑釁我們,到時候聚集大軍搞事就不好。」
「確實有這方面的擔憂,如今正是紙幣改革在即,就怕他們擾亂我們的貿易,阻斷金銀流入到我們大宋來。」
「是啊,雖然不是髮小額紙幣,而是幾貫錢的中額紙幣,卻也需要大量的金銀作為錨定物,只有能夠換到金銀,紙幣才值錢,一旦缺了金銀,這紙幣就不好發行了。」
眾人議論紛紛。
去年趙駿就確定了小額交易用銅錢和價值一貫錢的銀元,中額交易則用面值為2,5,10貫的紙鈔,以緩解現在中額交易不便的問題。
這些年來對於紙幣朝廷都是比較謹慎的態度,包括交子到現在也只能用於大額交易。雖然大量外國銅礦流入,暫時解決缺錢荒,但銅幣交易起來,總歸是不便。
所以發行銀元和紙幣就是勢在必行的事情。
而要想發行銀元和紙幣,足夠的錨定物就是基礎。因此石見銀礦和佐渡金礦可以說是整個大宋高層的利益,這一點是大家的共識。
聽到眾人的擔憂,趙駿笑道:「這倒是不怕,石見銀礦和佐渡金礦都不是在日本內陸,而是在海邊,只要我們保持足夠的駐軍,保證自己的利益還是沒問題。」
他說着想到小日子那猖獗的勁,就又補償了一句道:「當然,也不能說絕對,這樣,再派鎮海軍去一趟,兩支艦隊不敢說能上岸消滅整個日本,但殺到他們平安京活捉他們的天皇應該沒什麼大問題。」
宋日全面戰爭肯定打不起來,所謂的全面戰爭就是大軍壓境,消滅整個日本國內的反抗軍隊,除掉他們的上層權貴,然後把倭人變成牛馬。
但可惜的是派個一兩支艦隊就已經是極限了。
排除掉航行可能遇到的諸如暴風之類的意外因素,最主要的還是後勤補給困難。
糧食、彈藥、衣物、藥品,以目前的能力,想要不走朝鮮半島進攻日本,那顯然是不太可能,除非現在海軍全是蒸汽動力。
不過進行一定規模的控制還是沒什麼問題,只要帶上足夠的彈藥和補給,有倭島內應帶路,打到平安京,活捉後冷泉天皇,想來也是一件較為輕鬆的事情。
就如同後世五星天皇麥克阿瑟一樣。
因此趙駿也沒覺得小日子能翻得起什麼風浪,等到將來技術進一步增強,攻佔倭島的成本大幅度降低,就是全面拿下島國的時候。
「待會讓章郊召見日本使者,給他斥責一頓,然後驅逐出國,趕回日本,讓日本使者把我們的意思帶過去。」
趙駿最後說道。
章郊是以前國信所所長,官職名稱為判國信所事,歸鴻臚寺置下,現任外交部尚書。
如今鴻臚寺、國信所、都亭西驛、禮賓院、懷遠驛、同文館等部門現在全都統一歸屬外交部,職權再也不像以前這樣多部門又混亂。
雖然由於周邊國際關係屬於朝貢體系,且來往的國家並不多,外交部無用武之地,目前也只是三級機構,權重不是很大。
但隨着以後國際交往加深,外交部的重要性也會越來越高。
就比如這次早在三月份,倭人就派了使者過來,正如趙駿所料的那樣,極盡諂媚,卑躬屈膝,對大宋極為討好。
當時眾人都驚訝於趙駿對倭人分析得竟然如此準確,說他們如何就如何,簡直是諸葛亮再世。
唯有趙駿知道,其它民族他可以不深入研究,倭人他必定是要深入研究的,因此才能算準了倭人的本性,知道他們的心思。
因此面對日本的討好,大宋朝廷也沒有太過驚訝,派出外交部尚書給予正常待遇就行。
畢竟天朝上國,該有的禮數還是要有。
現在則趁着這個機會,就乾脆向日本使者發難,一邊斥責,一邊發兵,雙管齊下,大抵應該就能拿捏倭國了。
「嗯,那就這麼辦吧。」
晏殊點點頭,隨後又道:「話說回來,漢龍,你剛才說那陸朝是怎麼回事?」
「這個人真是個人才。」
說起這個,趙駿笑道:「我們不是有大批軍械淘汰了嗎?有很多流入市場上,他是曹家的外甥,也是曹家在日本的管事,他利用曹家的能量搞到了不少我們淘汰的軍械,然後跑到日本國內去挑動他們的豪族勢力造反」
「這樣說來,這小子確實有趣。」
晏殊笑道。
「等會.」
趙駿忽然眼睛一亮道:「這小子何止有趣,何止是個人才,簡直tm的是個鬼才啊。我當了這麼多年正義凜然的知院,都快忘記了還有這手操作了。」
說着他又嘆息道:「唉,當慣了正人君子,反而就忘記了當初帶嚶是怎麼大缺大德的。」
眾人一時納悶,這又是在發什麼癲。
還是范仲淹反應快,說道:「你是想扶持日本國內豪族,挑動他們內亂吧。」
「老范聰明!」
趙駿樂地站起身道:「好了,該幹事了,走吧。」
「哈哈哈哈哈。」
大家就笑了起來。
會議結束。
眾人起身離開,開始今天的公務。
一個國家的命運,便在這場會議中決定。
這即是大國的強權,亦是小國的悲哀。
但對於日本這個國家來說,用什麼策略對付都不為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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