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暗的囚牢內,沉默仿若尖刀。
許久之後,高青山才滿眼血絲地抬起頭來,裏面是深深的絕望和無力。
他看着離去的肖恩,在對方即將邁出大門的時候開口了。
「肖恩你的心臟里,還存在名為『人性』的東西嗎?」
肖恩停住腳步,輕笑一聲後轉過頭來。
「大言不慚」他毫不掩飾眼中的輕蔑,「人性由誰定義?善就是有,惡就是無?髒街里搶食的孤兒、富人區慷慨的夫人、城郊兇惡的掠奪者對他們的標準又一樣嗎?」
「談人性還不如談動機」肖恩揚起嘲諷的笑,「一開始,被綁架被威脅生命的人不是我嗎?通風報信的人是你,率先背叛的人是潮祟你要為你父母報仇,是我殺了你父母嗎?」
「現在露出一副正義人士的最後倔強,只不過是露出獠牙後發現,你想要撕咬的對象比你更惡劣罷了什麼時候了,還不忘記用人性來審判我?無趣又庸俗。」
他每說一句話,高青山的臉就蒼白一分,但依舊強撐着說道:「所以,你就可以用你的方式來審判別人嗎?」
肖恩搖了搖手指:「我從不審判,我只懲罰別人,收收你那審判世人的味道吧,髒街里的老鼠也會捂住鼻子的。」
高青山顫抖着昂起頭:「至少,我在做我認為正確的事情」
「噗,你在試圖感化我骯髒的內心?世人不用你來勸,世人比你懂事的多,貪婪的多」
肖恩踏出門檻,最後像是想起了什麼,他回頭悠悠道:「你換裝去女貞路的路上,那對兄妹是我安排的——對了」
絲毫不顧高青山慘白的臉色,他露出一個好奇的表情:「你偷給他們的那盤烤肉,付錢了嗎?」
他笑着走了出去,而高青山的頭緩緩垂下,像是被風吹斷的樹。
肖恩走出門口便看到,洛希雙手抱胸靠在牆邊。
見他望過來,少女瞪他一眼,突然像是解釋似的說道:「你說過,你會教我,也允許我參與並旁觀你的計劃。」
肖恩聳聳肩:「沒說不讓啊,那么小心翼翼幹嘛——你要願意的話,晚上來聽牆根都行。」
洛希鄙夷地看他一眼,一甩腦袋:「嘁,下流又卑鄙。」
「這就是你要學的——」肖恩揮揮手大步離去。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洛希嘀咕一句:「後面要學,前面不能學。」
莫扎從後面走過來,他看了眼肖恩,又看了眼表情微妙的洛希,疑惑開口道:「難道你覺得大哥做得不對?」
洛希沒轉頭,只是悶聲道:「沒有只是我還在習慣。」
莫扎贊同地點點頭:「的確,有時候大哥還是太仁慈了。」
「你是你大哥的向日葵是吧?」這話連洛希都聽不下去了,仁慈怎麼能跟那傢伙沾上邊。
莫扎只是平靜地把資料遞過去:「你可以看這個,大哥吩咐過了,以後你都可以參與計劃,也有了解真相的權利。」
洛希接過資料,許久後抬起頭來,滿臉震驚。
莫扎平靜道:「高青山父母有多個身份,他們的生意里包括了販賣器官和人口。要說和【金鬼】的差別,那就是他們穿着西裝罷了——噢,【金鬼】現在都不干那事兒了,來錢慢。」
洛希沉默半晌,片刻後她有些忍不住、有些彆扭地問道:「那個叫冉新燭的,她」
莫扎有些詫異地望她一眼:「你腦子這麼不好使?打家劫舍的惡徒是怎麼精準找到一戶富人的?主家的大人都被殺了,惡徒卻好心地放過了客人?」
「沒錢的外鄉人怎麼供自己的女兒進修,還加入了監察局?」
說罷,他沒再理會沉默下去的洛希,對着肖恩離去的方向感慨一聲。
「說出來的話,高青山和冉新燭現在可能都自殺了吧?唉,大哥真是太仁慈了。」
此時,仁慈又慷慨的肖恩正拉開臥室的窗簾。
被子裏凸起的線條依舊沒有反應。
肖恩毫不客氣地過去拍了一下,引起一聲清脆的驚呼。
把被角掖到肩膀的冉新燭露出一張羞憤又委屈的臉來,說出來的話卻帶着嬌媚的味道:「你、你怎麼打我那裏!」
肖恩不客氣道:「幾點了還不起床?」
「太」嘴裏的『太累了』差點脫口而出,她羞憤地把腦袋埋進被子裏。
太衝動了昨晚太衝動了
腦子裏的記憶一湧上來,她就恨不得找條地縫鑽進去。
雖然她確實想念小哥哥,也確實對他很有好感但昨晚還是太
回過神來,她就想一個人把頭埋進地里絕望地哀嚎——太羞恥了!我昨天一定是發病了
把腦袋埋了一會,她又開始委屈起來——小哥哥怎麼一點都不溫柔呢
雖然、雖然是我主動的這些年我也沒找到他,讓他受了好多苦
我要是不高興會不會讓他覺得我不懂事?
但是,只要跟我輕聲說句話就行了嘛
患得患失的女孩在被子裏胡亂蹬了幾下腿,扁着嘴擦掉眼角的淚花,準備起床。
剛剛露出點腦袋,她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驚訝地探出頭,她看到了那家自己最喜歡的營養店裏的早餐。
袋口被敞開到最方便拿起來進嘴的角度,飲品被倒在杯子裏還散發着溫熱的霧氣,肖恩正坐在床邊好笑地看着她。
「不起床就涼了。」他悠悠道。
冉新燭忙不迭地點頭,麻利地換上衣服捧上早餐,隨即用滿懷期待的表情望過去:「你早起是、是不是去買這個了呀?」
肖恩翹起個二郎腿,不屑道:「我是那種親自動手的人嗎?」
話雖如此,冉新燭卻敏銳地看到了對方腳底上沾着的泥土。
少女的眉眼彎成月牙兒,沒有「揭穿」肖恩,大口地吃了起來。
院子外圍,一名護衛還喘着粗氣。
「老大今天怎麼想吃個街邊營養店裏的東西了啊?」同伴好奇道。
「不到啊——」守衛擦了把額頭的汗,「我買完到總部門口之後就一路跑過來了老大還讓我蹭點鞋底的泥給他?不過老大一直都這樣,腦子裏各種稀奇古怪的東西」
臥室里,冉新燭在肖恩的注視下,臉蛋微紅地吃着早餐,吃完之後還獻寶似的給他看了看,表示自己全都吃光了。
肖恩微微笑了笑,在少女緊張又期待的眼神,他拿出一張紙巾替她溫柔地擦了擦嘴。
不過,接下來的話讓她立刻臉色蒼白了起來。
「吃完就回去吧,從後門走,帶點裝備,就說你昨天追敵去了。」
冉新燭的身子一下就無力起來,她的嘴唇嗡合幾下,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肖恩張開手,示意她過來。
少女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像只小鹿似的溫順地靠近了他的胸膛。
輕輕地擁抱了一下,肖恩笑道:「我知道對你來說很難,所以,你自己去看吧。」
「看、看什麼?」冉新燭有些茫然。
「站得高一點,然後看看天堂城下面的東西——」他讓冉新燭俯到自己的懷裏,溫柔地替她紮起了散落的頭髮。
片刻之後,他滿意地拍拍手,然後像個淘氣的孩子一樣揪了揪少女高高的馬尾。
「這次手藝好多了——」肖恩拉着冉新燭站起來。
「回去吧,看看更多的東西,之後,一切的選擇權都交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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