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大秦長安君?怎的沒有如傳說中的那般身高一丈、頭大如瓮、青面獠牙、雙手如爪啊?」
「傳說也可信?那都是那些貴人為抹黑長安君所言,吾觀長安君俊朗昂揚,活脫脫就是咱大楚的貴公子嘛!」
「嗨,賈先生都說了,長安君只是一個普通的人,如我們所有人一樣的,一個普通的人!」
絕大多數楚人之所以主動投入秦齊聯軍,都是因為嬴成蟜掀起的宣傳攻勢。
而今終於與嬴成蟜合兵,很多楚人都在墊着腳尖眺望嬴成蟜,議論紛紛、嘈雜吵嚷。
而在詔安軍對面,卻是一片死寂。
田軫等一眾將領全都不敢置信的瞪大了雙眼!
他們很清楚,這五支兵馬入楚之際,攏共也才兩萬人。
而今日,這五支兵馬再度與主力合兵,卻冒出了足足八萬四千一百零七名將士?
楚地究竟是什麼性質的水土?
往楚地種下兩萬兵馬,不過數月時間竟然就能自我繁殖出數倍兵馬來!
嬴成蟜沒有理會旁人的心態,只是邁步走向一眾將士,朗聲開口:「諸位袍澤,本將乃是大秦宗正、長安君,大齊左相,公子成蟜。」
八夫、卦夫等一眾家兵迅速策馬沖入詔安軍內部,將嬴成蟜的話語傳遍全軍:
「此番本將領秦齊聯軍入楚,卻能得諸位袍澤臂助,實乃本將之幸也!」
「自諸位袍澤投入我軍之日起,諸位袍澤便皆是本將的手足袍澤!」
「本將以大秦長安君、公子成蟜之名於此承諾。」
「諸位袍澤所得軍功皆已記錄在冊,本將也已將軍功簿上呈我王。」
「旬日之內,諸位袍澤應得的賞賜必定會下發至諸位袍澤手中。」
「勿論諸位曾是賊匪還是僮僕,只要斬將殺敵得了軍功,皆可依功封爵。」
「諸位所求,也皆能實現。」
「此戰!」
「我軍必勝!」
嬴成蟜沒有給出更多的承諾,只是再次重申了大秦本就應該給予這些人的賞賜。
但,諸多楚人主動投入秦齊聯軍並不是為了一飛沖天,而只是想尋求一個可以用命跨越階級的機會,亦或是求一個公平。
面對嬴成蟜簡單直白卻又堅定的回答,八萬餘詔安軍熱血上涌,扯着嗓子高呼:
「必勝!!!」
嬴成蟜暢快大笑:「甚善!」
「傳本將令!」
「副將田軫領我軍後軍於闔閭城西北十五里安營紮寨。」
「軍將棠咎所部轉進北城門。」
「軍將司馬闖所部轉進南城門。」
「軍將田獒所部轉進西城門。」
「都尉任囂所部轉進西南城門。」
「軍將琅琊蜃所部轉進東水門。」
「都尉彭越、都尉景頗、都尉黃匡、都尉鄧明、都尉葛平五部隨本將前壓闔閭城西北城門!」
田軫、棠咎等齊將內心有些崩潰。
還真要強攻闔閭城啊!
任囂等秦將卻是振奮而呼:「唯!」
唯有彭越有些不好意思的低聲道:「主帥,末將等皆是二五百主、假都尉,主帥方才這將令」
嬴成蟜拍了拍彭越的胳膊,聲音滿是鼓勵:「諸位此番入楚之所為,本將都看在眼中。」
「諸位皆有擔都尉之職的能力,本將也期待諸位就任都尉之後能給本將帶來怎樣的驚喜。」
嬴成蟜抬高聲調,正聲開口:「傳本將令!」
「黜彭越、景頗、葛平、鄧明、黃匡二五百主、假都尉之職。」
「擢彭越、景頗、葛平、鄧明、黃匡為我軍都尉!」
依照秦律,嬴成蟜最高只能選任二五百主級別的將領。
如果要任命都尉一級的將領,嬴成蟜只能提交申請,交由嬴政審批。
但,嬴政可能駁回嬴成蟜的申請嗎?
不可能!
所以彭越等人沒有半點懷疑,迎着一眾將領艷羨的目光,盡數振奮拱手:
「拜謝主帥!」
「末將,必不負主帥所託!」
城外士氣昂揚。
城內眾臉崩潰。
一名斥候匆匆跑上城牆,拱手而呼:「報!」
「據我部探明,秦軍主力十萬,正自北向我闔閭城而來。」
「秦軍游擊部隊九萬,正自南向我闔閭城而來!」
一些中基層臣子將領忍不住失聲驚呼:
「十萬主力,九萬游擊?這秦齊聯軍竟果真能於與上柱國對峙之際,再抽調出近二十萬大軍攻我闔閭城!」
「非是近二十萬大軍,可別忘了,延陵諸城現在皆落入秦齊聯軍手中,再算上秦齊聯軍駐守延陵等城的兵馬,秦齊聯軍游於吳越地的兵馬可是足有二十餘萬啊!」
「彼其娘之!敵軍兵力乃是我軍四倍以上,這怎麼打?」
「萬幸大王自去歲起便令我大楚修葺闔閭城,否則我闔閭城危矣!大王,果真英明!」
昭岑等高層朝臣面面相覷,縱是心中震撼卻也無人膽敢開口。
因為他們知道,此刻的楚王啟必定已然暴怒!
「善善善!」楚王啟怒極反笑:「寡人原本聽聞候者言稱秦長安君會領兵二十萬南下闔閭城之際,還以為那候者是在謊報軍情,甚至由此對那候者多有疏離。」
「寡人卻是未曾想到,原來那候者所言是真,寡人方才是困於見識而看不清戰局的愚夫!」
莊賈微不可查的抽了抽嘴角。
他很清楚,嬴成蟜原本只準備領兵十萬南下闔閭城,這話可是嬴成蟜親口說的,錯不了。
莊賈對楚王啟說嬴成蟜會領兵二十萬南下闔閭城只是為了恐嚇楚王啟而已!
可莊賈萬萬沒想到。
秦齊聯軍的游擊部隊竟然這麼給力。
硬生生把嬴成蟜的實際兵力抬到了二十萬左右!
而今聽聞楚王啟這話,莊賈驕傲的挺直了胸膛。
既然咱這情報是『真』的,那大王不得多給點賞賜?
楚王啟的笑聲突然轉為怒喝:「十萬敵軍從上柱國的眼皮子底下一路長驅直入而抵我闔閭城!」
「原本的兩萬敵軍又因上柱國拒不遵令而暴增至十萬左右!」
「時至今日,上柱國依舊拒不遵令、拒不回援!」
「諸位愛卿可知,上柱國究竟意欲何為?」
「意欲坐視我大楚亡國乎!」
所有朝臣趕忙拱手:「請大王息怒!」
昭岑更是沉聲道:「而今秦齊聯軍二十萬陳兵於外,看似勢大。」
「然我闔閭城卻在大王的命令下不斷增築,而今已為天下第一堅城!」
「昔秦長安君以絕對優勢兵力攻大梁城都難之又難,更遑論是攻我闔閭城乎?」
「臣以為,大王當息怒,而後領我大楚將士們阻敵!」
「待此敵退軍,大王自可召回上柱國,治上柱國之罪!」
楚王啟息不了一點怒!
因為楚王啟不只是在為城外敵軍而怒。
也是因為項燕徹底撕破了楚王啟虛弱的表象,光明正大且毫不掩飾的不遵王令,進而令得越來越多的楚國朝臣對楚王啟陰奉陽違而憤怒。
更是因為楚王啟對自己愈發衰弱的掌控力而生自己的氣!
但面對昭岑的勸說,楚王啟也只能強壓下心中怒火。
憤怒,無法解決城外秦軍。
先以冷靜的姿態解決外患,楚王啟才能有機會去解決內憂!
深吸一口氣,楚王啟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沉聲開口:「令尹所言有理。」
「今秦齊」
不等楚王啟話落,一陣高呼突然從城外傳來。
「秦長安君、齊左相,公子成蟜,請楚王陣前答話!」
楚王啟並一眾楚國朝臣豁然看向城外,便見五百家兵正簇擁着嬴成蟜抵近闔閭城西北城門。
嬴成蟜輕鬆的跨坐在戰馬之上,右手腕搭在左手上,笑而遙望城門樓:
「楚王,來談談吧?」
所有楚國朝臣:!!!
他來了他來了!
他又帶着和平的談判走來了!
楚王啟看向嬴成蟜的目光很是複雜。
昔年身為秦國相邦時,他總是苦惱於如何為嬴成蟜收拾戰後的爛攤子,總覺得嬴成蟜肆意妄為、太過胡鬧,經常上請嬴政禁止嬴成蟜出征。
然而今日,當他以楚王的身份與嬴成蟜兩軍對壘,他才真正感受到『嬴成蟜』這三個字帶來的壓迫感和恐懼!
同殿為臣之際,嬴成蟜是讓人又愛又恨的哈士奇。
但當雙方互為敵手,嬴成蟜便只是一條牙縫裏還塞着肉絲兒的餓狼!
「呼~」深深吐出一口濁氣,熊啟肅聲開口:「令!」
「嚴加守備,增派斥候出城探查。」
「城防暫交令尹負責,餘下群臣隨寡人往城門樓議事!」
昭岑領命過後,低聲發問:「大王,不與秦長安君談談嗎?」
談,還有求和的選項。
不談,那此戰沒準就要滑向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楚王啟撇了昭岑一眼:「既然令尹有此心,那不若由令尹代寡人與秦長安君談談。」
「何如?」
昭岑趕忙拱手:「久聞秦長安君能言善辯。」
「臣,着實沒有與秦長安君談判的能力!」
讓本尹去和嬴成蟜談判?
開什麼玩笑!
雖然嬴成蟜他就不是個正經說客,更沒什麼遊說之能。
但誰不知道但凡和嬴成蟜陣前答話過的人,非死即俘,無一人能得善終!
本尹可還沒活夠呢!
楚王啟淡聲道:「既然令尹也沒有與秦長安君談判的心思,那無視便是。」
「稍後,寡人會派太宰入秦軍大營,再與秦長安君詳談。」
昭岑沒活夠,楚王啟更沒活夠!
深深的看了嬴成蟜一眼,楚王啟一甩大袖,轉身而去。
但楚王啟才剛邁出一步,就聽城外再次傳來一陣呼聲:
「楚王入楚已久,怎的一筐橘子都未曾送回華陽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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