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政失聲笑罵:「普天之下,也就你這豎子膽敢對兄說這般話。」
「兄只是未曾如你一般憊懶而已,相較於父王,乃兄連勤政都算不上。」
「怎的就會被累死!」
嬴成蟜無語的說:「恐怕只有大兄你自己覺得伱不勤政了。」
「莫要想着去效仿父王。」
「父王壯志雄雄卻被累的早早駕崩,留下一大堆爛攤子給大兄處理。」
「大兄的日子如何艱難,弟都看在眼中。」
「弟可不希望大兄也早早駕崩,也留下一大堆爛攤子給弟處理!」
一個日均每天學習、工作時間超過16小時的人說自己不勤政?
在嬴成蟜聽來這簡直就是個地獄笑話!
而當聽到嬴政是拿着莊襄王做對比時,嬴成蟜就更無語了。
照着父王卷?
父王都把自己卷進棺材板了!
跟父王拼內卷,誰來都絕對是一卷一個不吱聲!
嬴成蟜非常希望嬴政能減輕一些負擔,多活幾年。
最好等到嬴成蟜自己正常老死之後,嬴政再死。
如此一來,嬴成蟜都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過的得有多爽!
至於王位或皇位?
誰樂意坐誰坐去!
那活兒就不是人能幹的!
嬴政:0ДQ
嬴政都被氣笑了:「你這豎子!」
「你自己聽聽你說的這都是些什麼話!」
生怕寡人駕崩的早,把爛攤子留給你處理?
若非這話是嬴成蟜說的,若非嬴政也有這方面的顧慮和考慮,嬴政當場就得拔劍!
嬴成蟜雙手一攤:「說的就是弟的擔憂啊!」
「弟知道大兄的志向是一統天下,那大兄可曾考慮過屆時大兄每日需要處理多少奏章?」
「且待到天下一統,我大秦又該如何治天下?大兄要自己撓着頭髮想嗎?」
「以忠義仁孝治民這條路,大兄果真沒有半點心動嗎?」
「如何分化、離間、打擊國內的反動勢力,大兄不需要人幫忙參詳嗎?」
「現在我大秦才滅了韓、魏二國,大兄每日需要處理多少奏章,大兄自己最清楚。」
「若我大秦果真一統天下,那大兄每日需要思考、處理多少事?」
嬴政要做的事太多了。
或者說,想要終結數百載亂世,徹底築造大一統王朝所需要做的事太多了。
內部紛亂、外部戰爭、執政思想、法律法規、民生民俗、道路基建等樁樁件件,全都得處理!
真想穩妥的處理好這些問題,至少也需要數代較為優秀的君王接替努力、深耕百年,耐心等待懷着老思想的人老死,擁有新思想的人成長。
最後再由一位明君進行收尾,大刀闊斧的革除百年間積蓄的各種弊病、各方蛀蟲,如此才能塑造一個可堪堅固的大一統王朝。
但嬴政卻不願將這些事留給後來人。
他要將所有責任都扛在自己肩頭!
數代君王的百年努力,嬴政要憑一己之力完成,這不止會讓嬴政的工作量倍增,更會生出諸多問題。
一個處理不好,那就是民怨沸騰,天下揭竿而起!
想到未來要做的事,嬴成蟜都替嬴政覺得頭疼:「大兄,我大秦要做的事太多了。」
「你需要很多人才以為臂助,否則就算是你累死自己也必將顧此失彼。」
「文信侯對於我大秦現階段的發展規劃與大兄衝突,也與弟衝突。」
「但對於如何治理天下,文信侯的思想卻確實有可取之處。」
「文信侯之才不適用於現在,但卻大利於未來!」
「即便大兄不讓文信侯擔任高位擁有權力,至少也可以讓他繼續完善自己的思想,待我大秦一統天下之後根據時局建言獻策,再由大兄來決定是否取用。」
嬴成蟜不喜歡呂不韋。
很不喜歡!
誰會喜歡一個想要弄死自己的人呢?
但就如司馬遷在《呂不韋列傳》中將呂不韋描述的頗為不堪且醜陋,通篇直呼其名,卻在最後總結時尊稱一聲『呂子』。
而在《報任安書》中,司馬遷更是將《呂氏春秋》與《周易》、《春秋》、《論語》等著作並列,呂不韋也因《呂氏春秋》得以與周文王、孔子、屈原等人被並稱為聖賢一樣。
嬴成蟜並不會因為自己的不喜歡便否認呂不韋的才華。
雖然呂不韋的思想與嬴政衝突,呂不韋的才華對於現在的嬴政而言無甚大用。
但看原本歷史上嬴政在一統天下之後的執政方針,卻能看到呂不韋和韓非的影子。
只可惜,在最需要這兩個人的時候,他們卻都已經死了。
他們沒能親眼看到過大一統的天下,他們給出的思想和理論依舊停留在那個天下紛爭的戰國時代。
而嬴政在一統天下之後,也只能捧着二人在舊時代寫下的著作,加以修改之後再用於治理新時代。
嬴成蟜不希望這一世的嬴政依舊那麼有心無力!
嬴成蟜也希望能有一位深切了解這個時代的智者,與他一起爭論着、商討着,去制定一套更適合大秦的國策!
嬴政卻是冷聲道:「呂不韋確實有才華。」
「但他卻恃才傲物!更意欲借其才而干政!」
「既已被罷相,那他就理應閉門反省。」
「可你看看他在做什麼?」
嬴政手指洛邑方向,聲音也愈發憤怒:「聚攏門客整日商討國家大事!」
「窮搜典籍著作文章借古諷今!」
「其門客過萬、僕從數萬,這豈有半點知罪之態!」
「莫論此番群臣上諫究竟意欲何為,明明是戴罪歸家,卻依舊於天下間蓄養聲望。」
「他究竟想做什麼!」
「如此狂傲之輩,乃兄焉能不重重申斥於他!」
嬴成蟜認同的點頭:「文信侯確實是一個不安穩的人。」
「他對於我大秦而言有利,卻也確實有害。」
「弟出征滅韓之際,弟於大秦的臣屬近乎被文信侯斬盡殺絕,僅留韓倉一人在朝。」
「對於文信侯的手段,弟早就領教過了。」
嬴成蟜反問:「但,我大秦此等人何其多也?」
「昌平君還一心想着回到楚國當楚王呢,大兄會懼否?」
「反觀文信侯,弟始終不曾見其有篡位不臣之心。」
「雍城之戰時文信侯更曾拼盡全力的救援大兄,可見其忠!」
在大秦談『忠誠』是一件很可笑的事。
熊啟、李斯、趙高等等等等,大秦內部的野心家何止數千人?
蒙恬都會在生死困境之中生出起兵南下,助扶蘇奪了那鳥位的衝動。
但呂不韋卻只會接受死亡。
呂不韋確實手腕更硬、名聲更盛,但如果真要論『忠誠』,呂不韋的忠誠度能在滿堂朝臣里排到上游。
嬴成蟜聲音轉而肅然:「只要大兄仍在,包括文信侯在內的任何野心家都翻不出半點浪花!」
嬴政冷聲反問:「若乃兄驟然駕崩呢?」
嬴政比嬴成蟜更清楚朝堂之上這袞袞諸公中有多少心存野心之輩。
只是嬴政不在意而已。
因為他鎮得住!
嬴成蟜聲音轉冷:「立斬之!」
嬴成蟜可不覺得自己能鎮得住呂不韋,更不覺得扶蘇、胡亥等下一代公子能鎮得住呂不韋。
沒有金剛鑽,不攬瓷器活。
無法妥善運用其才,不如立斬其首!
對於嬴成蟜的回答,嬴政頗為欣慰的點了點頭:「此言甚善!」
「你有如此果決,乃兄便放心了。」
嬴成蟜仰頭髮問:「那大兄可願收回成令乎?」
嬴政卻依舊搖頭:「不會。」
「文信侯行舉過於驕縱,半點沒有歸家戴罪之態。」
「乃兄絕對不能放任文信侯如此,必當重重申斥於他!」
嬴政不可能選擇現在收回成令。
嬴政可太清楚呂不韋的手段了。
給他個鼻子,他下一秒就能上臉!
嬴政若是果真收回成令,既助長了呂不韋的囂張氣焰,也會向天下傳達出一個錯誤的信號,更可能會成為呂不韋謀求還朝的起點。
嬴成蟜無奈的說:「大兄,你這哪是在申斥文信侯?」
「你這分明是在逼文信侯去死!」
嬴政嗤聲道:「王弟未免太過看輕了呂不韋。」
「此人陰險毒辣、毫無底線、心智極堅、慣愛投機鑽營。」
「此人既惜命又惜富貴。」
「此等人又怎會因寡人的申斥而死!」
「便是寡人如此申斥於他,恐怕他也能在蜀地經營出一番家業,繼續收攏門客,給乃兄添堵!」
嬴成蟜認真的說:「但他已經老了。」
「他很可能會怕,更可能會選擇去死!」
「大兄申斥文信侯無礙,但還請給他留一個活命的鈎子,讓他知道他無須去死!」
嬴政皺眉沉聲道:「王弟,你的心亂了!」
「你因呂不韋之才而過於看重了他的性命,這絕非待人才之道!」
「呂不韋不可能因為乃兄的申斥去死。」
「乃兄也不可能給他留個什麼活命的鈎子,更不可能收回成令!」
「此事休要再提!」
嬴成蟜誠懇的勸說:「大兄,聽弟一句勸吧!」
嬴政怒聲厲喝:「為了此人,弟還要勸諫多久?!」
「他若有意去死,那就讓他去死!」
「寡人亦不願呂不韋再苟活也!」
「此人亂我大秦久矣,何功食我大秦之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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