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糧倉已經被查封,若是張涼帶人去硬搶,就是造反。詞字閣 www.cizige.com
所以太監這一手是陽謀,慶鑫堯也實在想不出太好的應對之策。
就在兩人全都愁眉不展的時候,一個鏢師匆匆衝進帳篷。
張涼治軍極嚴,這種事情幾乎不會出現。
偏偏今天慶鑫堯過來,這個鏢師闖了進來。
這讓張涼覺得很沒面子,狠狠瞪了鏢師一眼。
報信的鏢師也自知犯錯,趕緊拿出一個小竹管,興奮說道:「大隊長,金先生來信了!」
「先生來信?」
張涼也顧不上責怪鏢師了,一把拿過竹管:「慶大人,我不識字,需要找人讀信,失陪一下。」
找人讀信只是藉口,張涼其實是擔心金鋒在信中說了不適合慶鑫堯聽到的內容,故意迴避。
慶鑫堯自然也明白,笑着點頭:「張涼兄弟請便。」
張涼點點頭,快步走出帳篷。
紙條上的字是大劉派人專門謄抄上去的,極為細小。
張涼聽書吏念完信中的內容,不由長長鬆了口氣。
金鋒在信中再次提醒張涼不要和官府起衝突,同時要求張涼把鎮遠軍和願意去西河灣的難民,帶回金川。
最後金鋒還着重強調,讓張涼儘快派人接手劍門關,無論發生任何事,必須死守西河灣,保護村子、鐵罐山等地的安全。
雖然沒有明說造反,但是張涼已經明白了。
他不怕打仗,卻怕一旦動手,把西河灣帶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這個責任太大了,張涼哪怕是死也承擔不起。
現在有金鋒托底,張涼心裏頓時踏實了。
收起紙條,重新回到中軍大帳。
「金先生怎麼說?」
慶鑫堯趕緊問道。
「先生說西川戰事已了,讓我們回金川,接管劍門關。」張涼答道。
「回金川?」慶鑫堯臉上閃過一絲慌亂。
在之前的戰鬥中,他已經見識過鏢師的戰鬥力。
雖然如今最精銳的黑甲戰隊被金鋒帶走了,但是普通鏢師的戰鬥力依舊不可小覷。
至少比他手下最精銳的鐵虎營高出一大截。
不光鏢師,新成立的鎮遠軍,新兵訓練也已經結束。
雖然還沒有經歷過實戰檢驗,但是鎮遠軍基本上都是由臉上帶着烙印的難民組成,很多人在加入前都已心存死志,所以表現出來的士氣和軍紀,遠非尋常軍隊可比。
丹珠率領的精銳全軍覆沒,慶鑫堯也不敢保證尕達不會派人來報復。
有張涼帶着鏢師和鎮遠軍駐守大蟒坡,慶鑫堯覺得心裏很踏實。
自然不希望張涼回去。
可是金鋒沒官沒職,來西川算是受九公主邀請來幫忙的,鏢師和鎮遠軍都不歸慶鑫堯管轄,他就算再不情願,張涼要走,他也攔不住。
想明白這些,慶鑫堯的臉色很快恢復正常,點頭說道:「如今西川局勢混亂,先生和舞陽不在,我又被奪職了,你們回去也好,省得被閹人盯上了。」
「先生也是這麼想的。」張涼順着慶鑫堯的話應付了一句。
「那張涼兄弟準備什麼時候回去?」慶鑫堯問道。
「儘快吧,」張涼答道:「等把大蟒坡的糧食送到周家莊,我們就出發。」
「糧食你們不帶走嗎?」慶鑫堯問道。
「現在西川這個情況,周先生手下的難民過萬人,我們要是把糧食都帶走了,他們吃什麼?」
張涼搖頭:「不帶了,留給周先生吧。」
「那你們路上吃什麼?」
「先生說過,讓我們剿匪,從土匪手裏搶糧食!」
張涼說道:「土匪們都是地老鼠,挖一個土匪窩,就夠我們吃很久了,吃不完的還能拿出來在當地賑災。」
嘶!
慶鑫堯聞言,不由抽了一口涼氣。
「金先生這是要和整個川西北為敵啊!」
土匪背後都有當地豪紳做靠山。
打狗也要看主人,金鋒讓張涼圍剿土匪,就等於和土匪背後的豪紳徹底的翻臉了。
從西川到金川,一路上要橫穿整個川西北地區。
金鋒這麼做,得罪的不是一個兩個豪紳,而是整個川西北的豪紳。
「我家先生說過,豪紳不過是蛀蟲而已,敢露頭,踩死就是!」
張涼冷聲說道:「誰要是跟阻攔我剿匪,我不介意踩死幾個!」
「先生這一招厲害!」
慶鑫堯由衷讚嘆道。
之前他還在和張涼頭疼接下來怎麼辦。
結果金鋒只是來了一封信,就找到了破局的辦法。
金鋒這一招可以說直接擊中了豪紳的死穴。
不管說到哪裏,剿匪都是正義的一方。
就連太監都不能阻止張涼。
「這一次能解西川之危,多虧了金先生鎮遠鏢局慷慨出手,慶某如今孑然一身,無以為報,只能一拜!」
慶鑫堯說着,抱拳躬身,對着帳篷外的鎮遠鏢局黑旗行了一禮。
身後的隨從也跟着行禮。
金鋒不在,張涼作為大蟒坡最高領導者,就替金鋒還了一禮:「先生說過,保家衛國,匹夫有責,慶大人客氣了!」
送走慶鑫堯,張涼立刻行動起來。
首先派人去通知週遊達,帶人來大蟒坡運糧。
然後又挑選了三百名鏢師和三百名鎮遠軍新兵精銳,組成六百騎兵,當天下午就冒雪出發,返回金川,接手劍門關。
等到六百騎兵出發後,張涼又把剩下的鏢師和鎮遠軍分成了五支千人隊,準備從五個方向出發,剿匪前進。
如果慶鑫堯知道張涼的計劃,肯定又會被嚇一跳。
金鋒的剿匪計劃已經夠狠了,結果張涼比他更狠。
按照張涼制定的行軍路線圖,五支千人隊覆蓋的範圍已經不再局限於川西北了,而是幾乎把西川——南充一線以北,嘉陵江以西的整個川北地區都囊括了進去。
週遊達的動作很快,得到鏢師的報信,第一時間趕到大蟒坡。
「涼哥,怎麼突然要回去?」
「這是先生的決定。」
張涼不相信慶鑫堯,卻相信週遊達。
從袖子裏拿出紙條,遞了過去。
週遊達看完,沉默不語。
金鋒在紙條中透露出對朝廷的不滿,張涼這個文盲都能聽出來,週遊達這種才子更不用說了。
作為傳統讀書人,他從小接受的思想就是忠君。
看到紙條的第一個念頭,是以後離金鋒這種大逆不道之人遠點,可是這個念頭只是閃了一下就消失了。
他如今和金鋒牽扯太深,分不開了。
而且仔細想想,金鋒並沒有做錯什麼。
做錯的是朝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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