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碎的雪花紛紛揚揚的落下時,汴京里悄悄的流傳起一件隱秘的消息——官家的身子不大好了。
雖說早就有流言傳官家的身子一起不如一日,但到底都是些捕風捉影的消息,沒有實證,所以大家也只是在觀望着,暫時還沒有動作。
可是這回不一樣,這回是得到了皇宮裏太醫的肯定,並且不只一位太醫說官家身子不大好,幾乎是整個太醫院裏都認定官家熬不過這個冬天了。
官家若熬不過去,那皇位傳給誰?
是在黃氏宗親中選一個品貌端莊的孩子過繼,還是賭皇后腹中的孩兒是男是女?
這個問題縈繞在每個人的心頭,但並沒有人敢貿然發問。朝廷里的官員們其實還在觀望事情的發展,他們並不認為官家病重的消息會這麼輕易的泄露出來,肯定還有內情。
皇后王琴卻穩如泰山,她早就將一切綢繆好了,斷定官家沒有翻身之力,這才放出了這個消息。
「娘娘,我們會不會做的太早了?這皇子還未誕生,還未塵埃落定,這麼早就把官家病症的消息泄露出去,那些個王爺若蠢蠢欲動怎麼辦?」冷香有些擔憂。
皇后笑道:「我就是打的這個主意,就是想用官家病重的消息,把那些個手爪子癢的人給勾出來,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皇后雄心壯志,結果也確實如皇后所料想的那樣發展。官家病重的消息傳出沒多久,各個封地的王爺就已經坐不住了。
性子沉穩一些的請求覲見官家來宮中侍疾,冒失一些的便開始大放厥詞了,認定自己是兄弟當中最優秀的一個,皇位非自己莫屬。
皇后冷眼看着這些個王爺們上躥下跳的小丑模樣,暗中部署自己得力的手下們開始收網。
隨着官家一步步病重,各個王爺也展開了對皇位的掠奪。可惜他們棋差一招,最終紛紛被皇后的雷霆手段鎮壓。
皇后也在這個過程中揪出了策劃太平教的幕後真兇,是官家的長兄李從,他因少時感染水痘面部有瑕疵,所以錯失皇位,只被冊封了個敬王。巨大的落失讓他對官家一直懷恨在心,試圖找機會謀奪皇位,所以才策划起了太平教,意圖給教眾們洗腦,獲得助力,從而扳倒官家。
只是沒想到謝淮初和季雨棠去了太平教一遭,讓副教主馮有期對往事起了疑心,在他的調查之下,明白了一切,也順理成章的成了皇后暗中的助力。
只是馮有期雖然知曉了自己曾經的愛人是當今皇后,也知道謝淮初是自己的親生兒子,但是他並沒有把真相揭露開,而是偽裝身份幫助皇后蕩平一切之後,悄悄的離開了汴京,再沒有人知道他的蹤跡。
皇后雷厲風行的處理完一切之後,又開始大刀闊斧的進行改革,大力扶持大夏朝的教育,開設書閣,鼓勵農耕和商業,還大膽的嘗試了與鄰國互市。大夏朝的農業、經濟、教育等等都步步高升。
至於官家,他一直處於臥病在床的狀態,偶爾讓他露個面,證明自己還活着。但是實際上,整個大夏的朝政大權一步一步的被皇后掌握在手中,而且從朝廷百官到皇室宗親都開始,漸漸的覺得皇后處事十分得當,漸漸的信服皇后了。
次年六月,皇后「誕下」一位健康的小皇子,官家也在大家的心照不宣中漸漸衰弱下去。
「小妹,謝大人那邊怎麼說啊?他準備怎麼辦婚事?」文娟一邊皺着眉頭詢問季雨棠,一邊輕輕拍着懷中幼女的背。
季雨棠伸手將玲瓏可愛的小侄女接過懷中,朝着做鬼臉逗她笑,兩人玩的咯咯直笑。
「哎,小妹,問你話呢!謝大人從家裏分了出去,他母親也跟父親和離了,那也就是說他上頭沒什麼長輩了。那你們兩個的婚事要怎麼辦呢?」文娟愁眉不展。
季家大哥本在一旁忙活,聽到文娟的話,便丟下手中的活計走了過來。
「小妹,你嫂子說的也是,你和謝大人兩情相悅,年紀也都不小了,是時候辦婚事了。謝大人家中是有點複雜,不過我們家也不會因為這個低看了他,你讓他想想法子找找族中的老人幫忙料理婚事。咱們家雖然不是那麼看重排場,但也不能太寒酸。」季家大哥隱隱約約感覺到了妹妹的不一樣,但是這些時日相處下來之後,只當做是他離開家太久,讓妹妹一個人照顧家中,所以迫使妹妹迅速成想起來。自此心中只有對季雨棠的愧疚,並沒有懷疑過她。
季家二哥幫腔道:「大哥說的對,就算我們家不注重排場,可是該有的禮節還是要有的,一點兒都不能少。小妹,你若是覺得不好意思跟謝大人直說,那我去說。」
季雨棠本想躲開他們的追問,可是這幾人今日愣是把她圍了個嚴實,一副誓不罷休的模樣。
「哎呀,並不是我不想跟謝大人講,只是他這幾日有些麻煩事,我想着過幾日再說。」季雨棠道。
「真的?」
「那是什麼麻煩事?」
「估計是最近的案子吧,我聽說大理寺這幾日忙得很。」
看幾人嘰嘰喳喳的討論起來,把自己的事兒暫時擱下了。季雨棠便摟着小侄女去看花,心中長舒一口氣,可算是把這個話題遮掩過去了。
沒錯,季雨棠還沒有打算跟謝淮初講婚嫁的事情,因為她還不確定謝淮初會不會跟皇后母子相認。季雨棠並不想生活在那樣的環境之中,她只想自在的活着,清淡的過着日子,那些繁華的生活離她太過於遙遠。
與此同時,皇后正在和謝淮初對峙着。
「皇后娘娘,微臣只想盡心盡責的做該做的事情,只想着查案子,其餘的一概不想。」謝淮初打破僵局。
「也罷,終究是我們母子緣薄。」皇后終究是沒有選擇認回謝淮初。
謝淮初動了動嘴唇,也把一句話藏在的喉管中。那是馮有期離開汴京的那一天給自己的一封信,他已經知曉了一切,卻在信中囑咐謝淮初忘記一切,就當從沒有他們這一對不負責任的父母。
「微臣祝願皇后娘娘鳳體安康,天人永壽。」
皇后沉默了許久,最終讓謝淮初離開了皇宮,按照自己想要過的生活去過。
謝淮初出宮後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了季家。
季雨棠正端着一碗羊湯吃得熱火朝天,鼻尖冒汗。
「季娘子,我明日就讓謝家族老來你家提親!」謝淮初剛進門,就激動的對季雨棠說道。
季家人都愣住了,季家大哥懷裏的女兒也愣住了。
季雨棠乾笑兩聲,試圖緩解尷尬:「謝大人,用過晚膳沒?」
謝淮初露出了初次到季家拜訪時的笑容,那樣的溫和,熟悉,像初春的陽光,溫暖卻不刺目。
「那在下就叨擾了。」
季雨棠小聲嘀咕:「假正經,這下子要叨擾一輩子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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