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清驅洋 第二十章 李代桃僵暗使計中計

    這馬新貽的一口號令倒也是讓洪天貴福心中大感不妙,倘若這欽差信函被送至金陵湘軍大營,這曾國荃再是如何霸道,也是不敢不來接駕的。可一旦這湘軍傾巢而出,自己那預先埋伏在寶華山腳用以伏擊湘軍運輸船隊的太平軍便會有生命危險不說,而且這由洪天貴福自編自導自演且是花費數日,眼看即將成功的反間之計更有就此破產的可能性。

    一旦這種後果產生,前功盡棄倒是小視,這被湘軍拖住腳步的寶華山太平軍乃至整個浙江太平軍都可能因此而陷入萬劫不復的境地。這下又該如何是好呢?

    攔住那送信的信使?不管是明着還是暗着阻攔顯然都有不妥之處,自己本就聲稱是護送這欽差來此的湘軍千總,如何可能阻攔這向湘營發信的信使?這只會讓這姓馬的對自己本就暗藏的懷疑之心變得更重,使自己身份暴露的時間更加提前而已。說實話,這也是洪天貴福自打來到這個時代,第一次覺得這心頭像是讀了塊大石一般焦急和不安,這種情緒很讓人煩躁。

    最後在極端的鬱悶之中,洪天貴福也只能讓曾雲廣試圖聯繫聵營弟兄,讓他們代為傳信,多少總能讓依舊留守寶華山的太平軍有所預備。可為了不驚動這欽差,曾雲廣只是借了個空蕩悄悄摸出的軍營,便是連軍馬都沒有牽走一匹,這人腿如何又能跑得過信使的快馬?

    該死的!要是有部電台就好了!

    這時間一分一秒而過,可此刻的洪天貴福依舊沒有一絲一毫的主意,營外每一陣快馬而過的聲響都能讓他冒出渾身的冷汗。

    「大人!曾兄弟回來了!」可就在這時,帳外突然傳來李容發的一聲聲響。

    「啊?這麼快!?」說實話,這下蜀鎮雖說距離寶華山已然不遠,但如果單論步行,翻山越嶺的每個大半夜倒也很難走到,難不成這曾雲廣是遇上了什麼神仙,一路擺渡讓他神來神往了?

    這讓洪天貴福臉色神采稍起。

    「大人!聵營弟兄傳來密信,說是顧王的人馬已經來到下蜀鎮以西十里的地方,如今這姓馬之人已經不可在控,倒不如當斷則斷,即刻離去,與顧王會師一處,到時乘夜突圍也是良策!」

    「嗯?什麼!?他怎麼跑這兒來了?不是讓他在寶華山下以作伏兵,伺機奪取湘軍快船而直去上海嗎!?難道在江邊他沒有準備設伏?這不是壞我大事嗎?」

    這時候的洪天貴福一聽聞這顧王居然南轅北轍地直接來到了這下蜀,說實在的確是有幾分怒火,他倒是萬萬沒有想到這顧王居然會沒有按照自己的指令辦事。要不是這姓馬的臨時整出點在洪天貴福意料之外的么蛾子,此次來回上海之舉,洪天貴福豈不是賠了銀子又折兵!?

    「大人別急!顧王密信中說,他必不耽誤萬歲大計,只要萬歲安然,萬事可成!」

    「等等!你說顧王現在就在這下蜀鎮附近?」

    原本心中憋悶,洪天貴福只道是這顧王吳如孝如此不識大體,居然沒有按照自己的指令辦事,當真是有毀了這一路計劃的危險。可等到洪天貴福冷靜下來再是根據現狀細細一想,這下蜀鎮邊如有太平軍勢力,倒也並不是什麼壞事,倘若能帶兵在湘軍趕到前擊潰了這為數不多的欽差別駕,並留下些許湘軍與太平軍已然有所串通,且打算誅殺清廷清欽差的證據,這逼曾反清的大計也一樣可成。唯獨就是虧了那價值不菲的天國重寶而已。

    為此,洪天貴福眼中又是流露出一絲神采。

    ……

    「拜見欽差大人!我家大人已率軍出城相迎,現已在大營之外,特派卑職前來通報!」也就在洪天貴福接到曾雲廣傳來密信不足一個時辰之後,營外也是由遠而近傳來一陣疾馳的快馬,十數個身着湘軍號服的騎士也便是如此堂而皇之的進入了大營。

    而對於那些騎士的話,馬新貽也是沒有半點客氣,連話也不答一句,只是背着臉暗哼一聲,倒是身邊那副將一臉怒容,赫然指着那騎士便是一聲怒喝:「大膽!見了大人為何不下馬拜見!曾老九就是這麼教爾等軍營典儀的嗎!?」

    「嘿嘿!曾剃頭?他求我來時可沒讓我這麼做!而且這狗頭也沒這個資格教我!我的老師只有一人……」誰知那為首的騎士居然全然無視了那副將的喝問,反倒是森然一笑,赫然一甩湘軍護額頭巾,儼然露出的是一頭飄逸的長髮,「那便是天國先王,哼!太平天國殿前京內副總鑒頂天扶朝鋼譽王李瑞生在此!凡營中妖兵,降者免死!」

    「什麼?發逆!?來人!護住大人!發逆襲營!」這一照面倒也讓那副將臉色大變,可他畢竟身為朝廷護衛軍,能被清廷賜予黃馬褂自然也有有幾分膽略,只見他一抽身邊的戰刀,便是招呼起一群軍士,赫然在中軍大帳與太平軍騎士之間造起一堵人牆。

    「哼!區區幾個長毛賊也敢在本官面前造次!來人!上!我倒要看看這曾國荃到底是如何統的兵,這江南之地居然還有如此的長毛逆匪!」

    「嘩啦!」也就在馬新貽那聲喊殺堪堪出口的時候,這不大的軍營周圍赫然亮起密密麻麻地火把,一時間也是將這江邊照得如同白晝。

    「弟兄們!殺清妖啊!」與此同時,依舊高高處在軍營中軍大帳之前的譽王李瑞生便是率先策動戰馬。赫然開始向欽差護衛軍組成的防線發動進攻,一時間,周圍的火把光亮中也是儼然飛出數百箭矢,這清軍中箭倒地着無數。

    「大人!長毛賊使詐,東邊任有缺口,卑職護送您突圍!」這幾乎成為一邊倒的一幕儼然已經可以說明太平軍的戰力和人數皆在清兵之上,這副將倒也有幾分戰場經驗,乘亂找出幾匹快馬,顯然是要護着馬新貽進入鎮江避難。而恰在此時,眼角也是瞧見一旁的君長中鑽出三兩個身穿清軍號服之人,也不管是誰,帶着馬新貽快馬而來,指着其中一個便是喝令道,「你們三個!過來!隨我殺出去!」

    「大人可是再與末將說話?」也不知該說這副將幸運還是不幸,這出現在跟前的居然正是洪天貴福三人。對於那副將的喝令,此刻的洪天貴福倒還當真有些不置可否,雙手一灘之後,臉色也是驟然一變,「曾大人覺得馬大人您此刻出現在江寧這一帶實在是不合時宜,所以特命末將來送您一程!曾雲廣!不必留手!給我殺!取姓馬首級者賞千金!」

    其實在洪天貴福亮出面容的時候,馬新貽心中已然暗叫不好,等到前者臉色驟變的那一刻也是一轉馬頭,朝着東方快馬而去,等到洪天貴福喋喋不休的「囉嗦」扯完,此人已然飛馬出現在百步之外。

    可即便如此,今日的洪天貴福的廢話就好似嚼了炫邁根本停不下來:「周圍所有的發逆都聽着,曾大人說了!今日只要殺了這姓馬的清廷狗賊,江南之王便是他的囊中之物,倒是那川西之地便是爾等休養生息之所!」

    「謝!曾大人!」而隨着三面包圍的太平軍的齊整吶喊結束,那馬新貽帶了十數護衛,便又是竄出數十步之遠,之時距離那包圍圈的缺口倒也眨眼可至,這讓他大喜,可心頭這狠意也是達到了空前:看樣子皇太后所慮當真,這曾國藩當真要反!曾剃頭!你如果要是能殺了我倒也罷了,如若不能,看你囂張得幾時!?

    「李容發!曾雲廣!」

    「微臣在!」


    「微臣在!」

    「聽說你們的箭法都不錯!來!一人一次機會,射那姓馬的左臂!權當是為上海死難的三個聵營弟兄報仇了!」

    「微臣接旨!」

    「微臣接旨!」

    ……

    清軍人數不多,在太平軍人數氣勢絕對佔優的情況,前者更是一敗塗地,還不足半個時辰,這個軍營之中便在沒有了清軍的抵抗,倒是那轉悠了好幾圈見再無人可戰的譽王李瑞生撒了撒嘴,有些鬱悶得回到了依舊是湘軍裝扮的洪天貴福身邊。

    「回稟萬歲!此戰除了尊奉萬歲之意有意放跑的清妖十三人,其他頑抗之眾已然盡數擊殺!」

    「嘿嘿!看來你對我有意放走那十三個清廷官兵,心中有些不服嘛!」

    「微臣不敢!」

    「沒什麼敢不敢的!我之所以讓聵營傳信時特意強調要留一線缺口讓這清廷的欽差馬大人能夠逃離,便是讓他讓真正為我所用!如果我沒有猜錯,他現在應該是連那鎮江也不敢擅入,已然極為狼狽的逃出鎮江府,而且對這曾氏兄弟企圖反清之事堅信不移。這讓他能好好上書清廷,我軍便有安然撤出這江南之地的一線生機,這下你可懂了?」

    「大人快看!江上有湘軍的快船!」就在洪天貴福與那領兵突襲的譽王李瑞生侃侃而談的時候,李容發也是眼瞅着江面上的數道虛影,心中緊張,便是連那改口稱呼也是忘到了腦後。這快船順流而下,倘若當真是搭了無數湘軍的快船,這下倒也有些難辦,畢竟此地大部開闊,一旦交戰,對太平軍極為不利。

    「萬歲勿以驚,這應該是森王水軍得手了!這船便已然是我太平軍的快船了!」就在連帶着譽王都是有些驚容,正準備佈陣遇敵的時候,那自打開展就不曾露面的顧王吳如孝,倒也是笑呵呵得走了出來,那白髯白髮在這黑夜之中倒也顯眼,「老臣擅改聖令,跪求萬歲賜罪!」

    「算了!反正結果一樣!這森王是誰?」

    「我天國水師最後的精銳!」

    「讓他們抵達上海後,與呤唎聯繫,並妥善保管天國遺寶!此地不宜久留,說不定那金陵城中的湘軍也會立馬殺到,我們回寶華山!這之後的戰事可不會如同這般寧靜了!」

    ————————————————

    次日

    安徽安慶

    ——————————

    「大人!湖州前線傳來急報!發逆在我部即將展開攻勢之際全線棄城向北突襲,劉松山所部倉促之中無法有效防禦,也已經全線潰退!所部傷亡過半!」

    「什麼?發逆突圍?那其他圍城的淮軍部隊呢?他們沒有爭功圍堵?」說實話,如今這軍報讓曾國藩很是吃驚,昨日深夜當他得知這湖州太平軍有北犯之意時,便是飛鴿傳書讓圍堵湖州的湘軍部隊準備幾次試探性進攻,試圖將太平軍真正的戰略意圖打出來,可如今這還沒等到對太平軍行動的推斷報告,反倒是等到了湘軍大敗的消息。

    而問到這素來喜歡與湘軍爭搶一二的淮軍部隊的舉動時,便是那遞來軍報的將佐,臉色亦是不如何好看,支支吾吾半天,這才說出詳情:「淮軍各部全部後撤了五十里……他們打算坐收漁翁之利!」

    後撤五十里!從表面上看這確實等於坐山觀虎鬥,眼睜睜看着太平軍與湘軍死戰,他們不管不顧!但曾國藩何許人也,這一路與太平軍鏖戰,同時也是在朝堂之上與各類同僚鏖戰,這一份報告在他看來,此刻已然變了味道:就目前這浙江局勢,除開淮軍的兵馬,單論湘軍與太平軍的較量,再是如何,湘軍也是無法與之匹敵的,等淮軍此舉顯然是在幫助太平軍北進。

    可是他們為什麼要如此行事?雖說淮軍與湘軍在地盤上是有些雞毛瑣碎的爭端,但畢竟同出一脈,如今這見死不救的一幕當真是第一次上演。

    「難道是皇太后的意思?」這話曾國藩並不敢明言,但這淮軍統領李鴻章畢竟是為自己的學生,如果不是朝廷的意思,他如何會放着千夫所指而斷然與老師分庭抗禮?

    「又或者,連那發逆殘部也是受到朝廷的招安,此次北進根本就是衝着我來得的!?」這想法就好似一桶涼水從頭至腳而下,曾國藩此刻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冰涼一片,他揮了揮,打發了那傳報的將佐,又好似是自言自語一般,衝着大帳的一個陰暗角落說道:「這軍報的細末你也聽到了,當日本帥問你發逆北進之意,你只說是圍魏救趙,虛兵北進而實兵西去。而今日再看這局勢,你還有什麼說法?」

    「哈哈!曾大人心中已有定論,又何故再問罪將的意思?」這足以讓洪天貴福驚愕的話音響起的同時,一個長髮披肩,臉上頗有些細碎傷痕,身背鐐銬之人儼然從陰暗之中走了出來,居然正式那不辭而別,決意仿那姜維的太平天國忠王副軍師李秀成。

    「嘿嘿!這倒是有趣,你又是如何知曉本帥心有定論?」李秀成的話似乎是讓曾國藩生出了幾分興致,反倒是將原本的疑問拋在一邊。

    「如果罪將身處曾大人之地,定會發一信函,直接問問干王洪仁玕此舉到底何意,如此豈不來得爽快?」但對於曾國藩的問話,李秀成更加是充耳不聞,只是那麼閒庭信步一般,坐在右側太師椅之上,取了一杯熱茶,半聞半品地說道。

    「你!也只有你!李秀成!只有你敢如此在本帥面前油嘴滑舌!這書信一去,本帥便就有了通匪的嫌疑,到時只要朝廷過問,本帥也就成眾矢之的,百口莫辯,越描越黑!除了造反一路別無其他活命之法,再到那時,你那碌碌無為的幼天王洪福瑱也便有了復興指望,你說本帥說的可都是你心中所想?」

    「嗯!相差不大!可罪將所說難道就不是曾大人心中所慮?」對於曾國藩完全透析自己心中盤算的李秀成,似乎沒有半點驚疑,依舊托着茶碗,半聞半品。

    「哼!你且回你的大牢!姑且看好,本帥是如何顛倒你這韜晦之法的!」說着,曾國藩也是完全不再理會李秀成,衝着帳外找了一將佐,劈聲便是一個喝令傳出:「傳我軍令!全營五更造飯,天明啟程!出發金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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