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晚謝嬌嬌做了一晚上的夢,其實說是夢也不全是,她像是把之前謝嬌嬌的一生都過完了一般。
翌日一早,謝嬌嬌是被院子的哭聲和吵鬧聲吵醒的。
一邊院子裏是謝夢兒在哭,嘴裏說什麼自己不嫁給那老流氓的話。
另外一邊是陳紅菊罵二房的聲音。
謝嬌嬌在屋裏待了一會,可能是二房不堪被罵,沖了出去和陳紅菊對罵。
謝嬌嬌覺得有好戲看,急忙下床推開門看熱鬧去。
只見陳紅菊罵周翠紅:「你們這些黑心肝的,花着賣侄女的錢,也不怕天打雷劈!」
周翠紅不甘示弱,雙手插着腰:「要天打雷劈也是先劈了你,是你自己先提的把小姑賣了,又不是我提的!」
「你放屁,明明就是你提的,就是你說與其留着這麼個傻子在家裏吃白飯,倒不如送給哪家當媳婦算了。」
周翠紅譏諷的說道:「那我也沒讓你把小姑賣了啊,活該現在報應在自己女兒身上!」
「啊!周翠紅,你這賤人,我跟你拼了,小姑是我們賣的嗎?你們也有份,你們沒分錢嗎?」
兩人扭打到了一起,周翠紅一邊扯住陳紅菊的頭髮一邊罵道:「偷雞不成蝕把米,你自己活該。」
兩人出手簡直是不分上下,謝嬌嬌看着,嘴上嘖嘖嘖,兩個都夠厲害的啊。
旁邊謝夢兒看着自家娘和二嬸打架,還是一個勁的哭,也不知道上去幫忙,眼見着,這陳紅菊都被周翠紅撤下一指頭髮來了。
陳紅菊痛的大喊。
孫如花這個時候從屋裏沖了出來,衝上去就是一人打了一巴掌:「大清早的,鬧什麼鬧?誠心讓鄰居看笑話是不是?」
這兩巴掌多少帶點私人恩怨在裏面,那是實打實的直接扇在臉上的,孫如花手掌都打紅了的。
兩人挨了一巴掌,再看了一眼自己婆婆,立馬不說話了,可都還是惡狠狠的盯着對方,恨不得把對方盯出一個窟窿來。
孫如花指向謝夢兒:「還有你!一大早的,你是死了爹還是死了娘,盡在這裏乾哭狼嚎的,你爺爺走的時候,沒見你哭這麼厲害!」
想着那天女兒被欺負,這幾個孫子孫女就在屋裏,沒有一個人出來救人的,她心中就來氣!
謝夢兒立馬閉嘴了。
孫如花看着她:「你要怪就怪你這好吃懶做的娘,還有你那分不清好壞的爹!要不是他們先把你小姑賣了,這事也落不到你頭上!」
謝夢兒咬着嘴唇,根本不敢反駁。
孫如花罵完,又對着兩個還在相互乾瞪眼的媳婦吼道:「還不去做飯!」
兩人不情不願的去了。
孫如花又看了一眼謝夢兒,謝夢兒立馬也跟着去燒火去了。
見謝夢兒識趣的去幹活了,孫如花這才看到站在屋檐下的謝嬌嬌,急忙走了過來。
「今日還有哪裏不舒服?」
謝嬌嬌看了這麼一齣好戲,哪裏都舒服的很。
笑着看向孫如花:「放心吧娘,我哪哪都好的很。」
孫如花這才放下心來,要是說着家裏這幾天唯一能讓她高興的,就是這女兒的瘋病好了。
孫如花捏了捏謝嬌嬌的手臂,抬起袖子擦了擦自己眼中還未掉出來的淚:「待會記得給你爹上柱香。」
謝嬌嬌點頭。
這個時候院門被推開,謝知義背着一背簍的豬草回來。
謝嬌嬌急忙上前,替他接了過來。
嘴裏沒好氣的說道:「你才多大,打這麼多豬草!」
謝知義只是笑,臉上全是汗水:「姐,沒事,我都習慣了。」
是了,這謝知義年紀甚至比謝知禮和謝知書的兩個兒子年紀都還小,當初孫如花懷他的時候,村里人都笑她老蚌懷珠,謝知書和謝知禮也是怨言頗多的,要不是當時謝震要求必須要生下來,孫如花早就打掉了。
這謝震老來得子,起先高興的很,謝知義也是被寵了好幾年的,只是後來,謝知書和謝知禮怨言越來越多,謝震又上山摔了半條命,整日裏只能臥病在床,這謝知義日子就難過起來,必須幫着家裏幹些活,免得上頭兩個哥哥嫌棄他吃白食。
「這地里草都黃了,你去哪裏打來的豬草?」孫如花給他擦着汗。
謝知義笑着說道:「我去山裏打的,山裏的草還綠着呢。」
孫如花臉上有着心疼,那山路不好走,離着又遠.....
謝嬌嬌心中也是心疼的緊,拉着他問道:「你早上幾時就起來了?你才多大?那山里也是你能去的?這秋冬日裏,山里免不得會有野獸,你活膩了是不是?」
謝知義卻笑着說:「姐,放心吧,我和王嬸家的牛二一起去的。」
牛二是王嬸的孫子,比謝知義大三歲,和謝坤一般大。
直到吃早飯的時候,謝知書和謝知禮才起來,現在地里無活,因此閒了下來。
早飯很是清淡,一個玉米糊糊加泡菜而已,家裏清閒的時候,基本上是不怎麼吃米的,大米是留着要幹活的時候吃,那才頂餓。
吃完早飯,謝嬌嬌想在村里逛逛,正好孫如花要去河邊洗衣裳,謝嬌嬌就嚷着要跟去,先前謝嬌嬌這病就是跟着孫如花去河邊掉進河裏得的,孫如花說什麼都不讓她跟着去,謝嬌嬌說道:「娘,我現在都這般大了,難不成還能掉河裏?」
孫如花被她說的沒辦法,這才帶上了她,謝嬌嬌又拉上謝知義:「走,跟姐去河邊幫娘洗衣裳,這呆在家裏,指不定又要讓你幹什麼活呢。」
謝知義說自己還要把背回來的豬草剁了。
謝嬌嬌直接把刀插在了案板上,大聲說道:「家裏有兩個大老爺們,這事還輪的到你做?」
說完還白了謝知書和謝知禮一眼,再看了看自己兩個大侄子。
聽她這樣說,謝知書和謝知禮臉上都帶着不高興,謝乾和謝坤則是沒心沒肺的,佯裝聽不懂。
謝嬌嬌拉着謝知義就和孫如花出門了。
他們前腳一走,後腳謝知禮就說道:「還不如瘋着呢!」
謝知書也覺得,要是這丫頭還瘋着,哪輪得到他的夢兒嫁給吳大山那老匹夫!
那老匹夫比他年紀還大呢!
謝知禮這個時候對着謝知書說道:「大哥,咱們真要養着這個丫頭和謝知義那臭小子?」
謝知書看着他,心中哪裏能不知道他心裏想什麼?
不過自己沒說話,屋裏謝夢兒還哭着呢。
謝知書直接站起來去看自己女兒去了。
陳紅菊也在屋裏,正對着洗腳盆里的水,看自己被扯掉的頭皮。
一看謝知書進來了,立馬哀怨的說道:「當家的,你看周翠紅那賤人,把我頭皮都扯起來了。」
謝知書卻走到了謝夢兒身邊:「好啦,別哭了!」
謝夢兒抽泣的說道:「爹,夢兒不要嫁給那個老流氓!」
謝乾也進來了。
一家子在謝知書和陳紅菊房裏。
謝知書開口問道:「咱屋裏還有多少銀子?」
陳紅菊立馬把自己藏的銀子全部拿出來,可也不到一兩銀子。
三兩銀子,這二房分了一半走,他們又上鎮上置辦了好些東西,這剩下的都在這裏了,這裏面還有這些年來,他們自己節省下來的。
謝夢兒一看,這眼淚又出來了。
「哭什麼哭,聽着都心煩!」謝知書吼道。
謝夢兒瞬間就有些害怕,抱住了陳紅菊的手臂,委屈的喊道:「娘!」
陳紅菊立馬護着她,朝着謝知書沒好氣的說道:「你凶夢兒幹什麼啊,她本來就委屈。」
謝知書嘆了一口氣:「早知道就應該早把謝嬌嬌那死丫頭賣了。」
陳紅菊一邊安慰着謝夢兒一邊說道:「當家的,現在我們上哪裏去湊這個錢?我們夢兒長的這樣好看,嫁給吳大山那老流氓不是白瞎嗎?這要是等以後及笄了,咱們夢兒找怎麼樣的好人家找不到?」
謝知書一看謝夢兒,這個女兒確實長的確實不耐,想着剛剛謝知禮說的分家的事情,心中一時間似乎有了主意:「剛剛老二跟我說分家的事情,這事我是老大,肯定只有我來提,這樣你去跟老二媳婦知會一聲,這提可以我來提,但是他們必須拿出他們當初分走的銀子來給我們,不然我就讓他們跟我們一起養着謝嬌嬌和謝知義這兩個吃白飯的。」
陳紅菊聽謝知書說完有道理,可一想:「當家的,就算是他們拿出了這銀子,我們這也還差啊!」
謝知書擺手,胸有成竹的說道:「剩下的,總要找個人出的!」
陳紅菊一看謝知書的模樣,頓時知道他的想法,立馬眉開眼笑開來:「我就知道當家的不會放任我們家夢兒受欺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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