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兄,為何還有留下累贅和把柄?」
行路上,陳慶之還是想不通。
他口中的累贅,自然是那個文不成武不就,又受了神念之傷的鐵杵書生韋淳和他的小書童。
把柄,就是南桂酒肆里的父子。
「慶兄,以往你可是疾惡如仇、劫富濟貧的正道人士啊。」
陳安之揶揄地問道。
「安兄,你就別譏諷我了。」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哪有什麼純粹的正道了邪惡之分,只不過因己之需的方式,不合時宜罷了。
陳慶之已經不再是那個純粹的北劍了。
「連匪都做不好的人,當然是用來甩鍋的啊!」
陳安之的話,讓得陳慶之一個悚然。
果然,在腹黑這一方面,陳安之對他才是碾壓式的。
......
「喔咯咯...」
眼看暮色將至,陶幸然打了一個聚返的口哨。
今日又是大豐收,這幾頭大傢伙又能剝出幾張好皮子,再把那肉好好熏一番,今年的冬天陶家村上下有肉吃、有被暖了。
想到這裏,他心裏又是高興了起來。
「不好了,村正,有人偷襲...」
「啊!」
那人還未說完話,就被一道箭矢從背後貫穿了心臟,死不瞑目。
「安敢!」
作為陶家村的村正,避居於這山野之地,受上天的好生之德,陶家村才從年前的雪災之中熬了過來,現在的美好,都是他和他們用命博來的。
結果,自家的兄弟沒死在與野獸的廝殺之中,竟然亡於人的箭下。
他怒發須張,雙眼猩紅,帶着正匯聚到他身邊的村人們,提刀對着那處衝殺。
......
「果然是山林的好獵手,此戰擄一人殺二十人,我方也戰死了三人,重傷四人。」
天暮了,唯一被俘虜的陶幸然聽着視線里模糊不清的人說的話,心哀若死。
渾身浴血的他,祈求着天快點黑,鬼哭嶺的鬼神們,快點出來把這些惡人吃掉。
「答我問題,我放你一命。」
聽着話,陶幸然努力地要眼前人的臉龐看清、記住,然後在死後遇到他的時候,把他大卸八塊。
但是,他只看到了一身紅。
「問你話呢!」
最先出言的人,看着陶幸然久不回應,踹了一腳。
然後陶幸然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待到他倒下之後,那原本遮住他的頭髮散開,露出一個讓人生寒的怒怨。
「屬下莽撞。」
以為是自己踹死了人的那人,趕緊對着紅袍身影請罪。
「怪不得你,他是怨死的。」
紅袍的人話,又讓得這人心裏一緊。
「你可不能怪我,要怪就怪陶三子得了好東西,不懂藏着掖着,非要拿去外面賣,然後捅出了天大的簍子。
你知不知道,那些大人們可是在那些血肉里,提煉出比人的髓血更純粹的血晶藥引。
冤有頭債有主,要報怨,那就去找他和他們吧。」
紅袍男子蹲下身來,對着已經死去的陶幸然耳語,然後輕輕地撫着他的眼睛。
哪怕斬下頭顱依然惡瞪的眼睛,終於閉上了。
......
「首領,現在怎麼辦?」
還沒嚴刑拷打,人就完了,連一點進一步的消息都探不到。
紅袍男子的下屬,有些懊惱。
早知道多留幾個俘虜,那個陶三子並不是狩獵隊的人,所知有限,早就被他們斬了。
「熔了這些人,然後先出去,白日再繼續進山,抓捕別村的狩獵隊拷問。
他們能在外圍就捕捉到這樣的妖獸,鬼哭外圍,估計也兇險了。」
南桂山脈的夜黑得快,更黑得無比思議。
想想鬼哭嶺悚人的傳聞,還有突然詭異的冒出那麼多品級高端的妖獸,卻又讓人輕易捕獲,他想着也發怵,隨後下令道。
......
「安之,我們夜宿南桂山脈,真的不怕鬼哭嶺的惡鬼出來把我們吃了?」
小溪邊,楓樹下,一層金色的楓葉做墊,六人圍着篝火。
聽着潺潺的流水聲,看着滿地的金黃,如同天上此時一番圓月,那是多美的風景。
只是,這夜太黑了。
李青瞾有些不安的說道。
「正氣在我身,神鬼皆不侵。
沒事的,我們又沒做過什麼傷天害理的事。」
陳安之的話,讓得陳慶之、蠻虎齊齊心裏一抽。
特別是蠻虎,老子在小虛境裏差點被你玩成太監了。
「噓!」
「有人!」
陳慶之對着準備發牢騷的蠻虎,就是一個噤聲的動作。
劍客歷來最謹慎。
即便於你談笑風生,但是他必會留着二分的注意力在外,更何況他還有雛形的劍氣加持,他的神念感知,是蠻虎這些人遠遠比不上的。
「藏身!」
陳安之說完之後,點住了韋淳和書童典韋的基礎竅穴,帶着蠻虎他們藏了起來。
沒有藏息之法,帶着兩人藏起來也是沒有用。
什麼叫狠辣、果決、草芥,陳慶之又學到了。
......
也很黑,黑夜中的篝火,總會讓人注意。
在陳慶之示警,陳安之四人藏身不過十幾息之後,一行人就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之中。
背弓、握刀,還有幾人抬着巨大的妖獸屍體。
顯然,他們是進山的狩獵隊。
「朋友,怎麼夜黑了,還敢滯留在南桂山脈里,更燃起了篝火?」
為首之人身着紅袍,奇異地問道。
「我是陶家村的村正,不若隨我們先回返陶家村?」
見韋淳和典韋二人沒有回應,他又是熱情地邀請到。
「桀桀...嗷嗚...」
在紅袍人身後看着呆如木雞的兩人,正不耐煩地時候,一聲聲鬼哭狼嚎,從內里遠遠地傳來。
「鬼哭嶺叫我燃的!」
韋淳和典韋轉頭一說,那只有眼白的眼睛嚇炸了一眾。
不由分說地向着四方逃竄。
「擄人!」
陳安之一聲話落,三人分殺而出。
陳安之直指紅袍人,陳慶之則是隨便對着一個消失在黑夜裏的嘍囉擒去。
而蠻虎則是一根金箍棒,帶着滿腔的怒火,追向了剛才扛着獸屍的幾人。
最後的李青瞾身影一閃,如同鬼魅,把韋淳和典韋像是貨物一般,提溜到了黑夜裏,他們原本藏身的地方。
把這方戰場,留給了陳安之和那個紅袍男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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