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師傅和王老闆對視一眼,知道這和尚他們惹不起。
當初兩人一起上,這和尚一念之間就把他們的殺招化解於無形,後來那一招「萬念俱灰」也的確震懾了整個京城,要不是林曼卿在,當日的局面只怕無法收拾。
「我們慧根淺,佛法就不聽了,先走一步。」王老闆嘻嘻地笑着。
兩人扭頭就要走。
就聽陷空法師說:「阿彌陀佛,我佛普渡眾生,不在慧根,慧根越淺,所得越多,施主何妨聽聽再走。」
榮師傅和王老闆哪會聽他的,拔腿就跑。
他們如今的功力,雖不能飛,但跑起來比飛也慢不了多少。
可是他們很快就發現了不對,因為順着這條山溝兩側的崖壁有許多石刻佛像,各有姿態,惟妙惟肖。他們跑了半天也沒跑出山溝,而兩邊的石像在飛也似的後退中不斷重複着。
這當然不是鬼打牆,而是山溝里的法陣困住了他們。
榮師傅和王老闆停下來。
「和尚,你想怎麼樣?」榮師傅怒道。
「施主勿怒,貧僧只是覺得兩位有緣,想請兩位聽聽佛法。」陷空說。
「聽個屁」榮師傅忍不住罵了起來,嘴裏爆了一連串的京片子粗口。
陷空也不生氣,只是微微笑着。
榮師傅嘴裏的罵聲像爆蠶豆一樣不停地爆出來,而他手中的刀也出手了。
他知道不是和尚的對手,所以借着罵人掩護來出手。因為他的刀法,最大的特點就是快。他唯有仰仗這個快,才有一線贏的可能。
這一刀,他用出了平生的絕學。
而旁邊的王老闆,和榮師傅這麼多年,早已心意相通,知道他要幹什麼,在他出手的時候,立刻配合,使出了硃砂掌。
這一掌,也是平生絕學。
他們兩個都已經好幾年沒有這麼全力出手過了。
這一掌一刀,如烈風迅雷。
霎那間,方圓數十米內,草木焦枯,大地赤紅,熱浪翻滾。
而在一片赤色熱浪里,一刀白光一閃。
陷空和尚的身影虛晃了一下,不是很真切,好像動了,又好像沒動,就像連續的動畫少了一幀。
他身上的石壁上,已經多了幾十道刀痕。
沒有人數,只有榮師傅自己知道,剛才那白光一閃,他已經劈出了七七四十九刀。
可是陷空和尚還是好端端地坐在那裏,沒有傷到一絲一毫。
「阿彌陀佛,好掌法,好刀法!」
榮師傅和王老闆倒吸了一口涼氣,這和尚的實力和他們根本不在一個層次,頓時感到有些絕望。
「兩位施主,功夫已經展示,接下來,該聽聽佛法了吧?」陷空說道。
就在這時,一個美妙的聲音傳來:
「大和尚傳經,不在廟裏傳,怎麼跑到這荒山野嶺來了?莫非是要超度野鬼?」
榮師傅和王老闆心頭狂喜,轉身就看見林曼卿不知何時已經到了他們身後。
陷空法師微微一笑:「和尚渡人也渡鬼,反倒是夫人,為何來這荒野之地?」
林曼卿笑道:「難道和尚來得,我就來不得?」
「當然來得,既然來了,就是有緣人,夫人可知道這是什麼地方?」陷空問道。
林曼卿原本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但看到兩邊的摩崖石刻姿態各異的佛像,就立刻想起來了,這裏是千佛溝。
她沒有來過千佛溝,但聽李沐塵講起過,還有侯七貴,至今還把跟着李沐塵下鬼王墓的事當作平生最得意之事,時不時還會拿出來吹吹牛。
「千佛溝,鬼王穴,莫非這是大師的手筆?」
陷空呵呵一笑:「菩薩之功,祖師之力,貧僧不敢僭越。只是貧僧有守護之責,這幾年來,貧僧一直在修復千佛之像。夫人既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想必也知道數年前,是誰破壞了這個地方?」
「原來大和尚來京城,是來找人算賬的啊!」林曼卿恍然道,「我還以為你是武家請來的呢!」
「千佛唱斷,百鬼齊喑。數年來,我從未離開過千佛溝,除了和夫人見面那一次。去京城前,我曾勸武施主,武伐李興,未得其時,可惜武施主不聽我言。武家與我寺有恩,我不能不報,只能隨其赴京。不過能見識夫人那一手『萬化歸本』,貧僧也算不虛此行。」
「那麼大和尚攔住我們做什麼呢?」
「無他,請諸位聽聽佛法。剛才兩位施主說沒有慧根,聽不懂,我想夫人慧根深種,一定聽得懂。」
說罷,陷空雙手一合,唱了聲:「阿彌陀佛!」
便開始念誦起了經文。
忽然間,千佛齊唱,佛唱之聲響徹了整座山谷。
榮師傅和王老闆的腦袋嗡地一下就炸開了。
緊接着,萬道佛光照耀,他們感覺自己來到了一個虛無的世界,周圍祥雲繚繞,無數面目各異,或慈悲、或兇惡的佛面湧現於雲端。
每一尊佛的腦後都有一圈虹光,隨着佛唱的節奏,不停地釋放着光芒。
r> 李阿四悄悄溜進了武家。
他早已摸清了這裏的結構和人員部署,所以輕車熟路,趁着夜色進了伍玉奇的房間。
伍玉奇正躺在床上睡覺,蓋着被子,面朝里,似乎睡得很香。
「玉奇,玉奇!」李阿四輕聲叫着。
伍玉奇沒有回應,只發出輕微的鼾聲。
李阿四不敢大聲叫,走到床邊,輕輕搖晃伍玉奇的身體:「玉奇,我是阿四!」
伍玉奇突然翻身,一隻手掐住了李阿四的脖子,一隻手在阿四胸前一點,制住了他的穴道。
「哈哈哈,李阿四,我就知道你會回來的!」
李阿四這才看清,躺在床上的根本不是伍玉奇,而是武家的另一個三代弟子,名叫武昊倫。
此人本是男人,但男生女相,說起話來嗓子尖尖的,很容易讓人誤以為是女人。他身材也和女人一般,躺在床上面朝里,又是黑夜,李阿四才沒有認出來。
「伍玉奇呢?」李阿四問道。
「那個賤人背叛家族,帶着你來反間,已經被家法處置了。」武昊倫說。
李阿四心頭一痛。在武家幾天,他已經有所了解,武家的家法十分嚴厲,若真是家法處置,伍玉奇難逃一死。這也是他急着回來救人的原因。
他心裏雖痛,面上卻始終沒有表情,和平常一樣冷漠。
武昊倫並不了解李阿四,本想刺激他,但見他仿佛無動於衷,心裏不爽,大罵道:「哼,你這狗東西,等會兒我就當着你的面,把那賤人賞賜給礦上的工人,看你還能不能這麼淡定!」
李阿四大喜,原來伍玉奇沒死。
只是現在該怎麼救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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