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夜病倒了,發起了高燒。
他點了名,讓姜恬來伺候。
姜恬如今的身份存疑,真要說她是元夜的奴婢,也沒什麼過錯。
當夜姜恬就過來了。
元夜正閉着眼,唇色有些發白。
姜恬打了水,打濕了毛巾,敷在他的額頭上。
她的動作一如既往地輕柔,身上的香氣一如既往地好聞。
可她還是她嗎?
她對他有過真情嗎?
姜恬剛把毛巾放好,元夜猛地睜開了眼睛,兩人四目相對。
下一瞬,姜恬被元夜攔腰推倒在床榻上。
她眸子睜大,還沒等說些什麼,就看到了元夜通紅的眼睛。
兩人對峙不過幾個瞬息,元夜好像聽到了一聲隱約的嘆息。
下一瞬,他就見姜恬緩緩伸出手,解開了他的一枚扣子。
元夜瞳孔微縮,隨後,他直直看着她,眸光明明滅滅,臉上如同寒冰覆蓋,可肌膚又是炙熱得很。
姜恬被他死死盯着,沒有慌亂,只垂着眸子,手指輕巧極了。
一個個扣子被解開。
結實的身軀逐漸展露。
沉澱累積了那麼多的怨,元夜的身體對她的認同卻一絲一毫都沒有消失。
扣子解完了,姜恬剛要伸回手,元夜卻一下子將她的手握住了。
他的力氣很大,姜恬卻不見慌張。
元夜握了很久,感受着她手心的柔軟和溫暖。
把她的手鬆開後,元夜又沖她頰邊探過去。
指腹一點點碾壓她的臉龐,從眉毛往下,到了她的唇邊,又忽然停下。
過了幾息,他的手指用了力。
姜恬的唇慢慢變得殷紅。
幾乎是下意識地,元夜緩緩低頭。
不過,到了最後一剎那,他好像想起了什麼,又停下了。
他的手緩緩轉移,從她的耳朵撫過,最終落在了她如瀑的黑髮上。
他抬手,輕輕拔掉了勾纏她烏髮的玉簪。
黑髮鋪陳。
夜色深重,屋內只一盞燈還亮着。
帷幔早已落下,兩人在窄小的床榻間,無法避過彼此的視線。
元夜的心是那麼痛,又那麼熱。
薄衫被撕破丟了出去,其他的衣物也一一被丟出去。
轉眼間,滿眼柔白。
他本不該再跟她有牽扯。
她放下了過去,放下他們的曾經,去迎接新的生活,又有何不可。
他們真的不能再有任何的牽連了。
他是一國的太子,而她身世背後有太多的糾葛,與她纏在一起,不符合他的利益,也不會為他帶來任何的益處。
更何況——她是個騙子。
誰會與騙子同床共枕?
她騙了他一次,誰又敢保證,不會有第二次,第三次——
他的大腦無比的清明,可心頭卻又是那般的炙熱。
他整個人好像被硬生生的分成了兩半,一半在阻撓他,讓他不要進入深淵;另外一半,則控制了他的身軀,讓他幾乎迫不及待地——
成事了。
仿佛塵埃落定般,元夜閉上了眼睛,選擇了墮落。
他瘋狂地,用力地,攫取一切。
這個如妖如魔的美麗女子,他還能再逃過嗎?
清晨,下人們小心翼翼地灑掃,沒人敢敲將軍的門。
「昨夜是我忘情,不過你我之間也不差這一次了,昨夜就當什麼都沒發生,回你的住處休養吧。」
「馬車我已經安排好了,你什麼時候方便,與他們說一聲,隨時可以上路。」
「你舅舅那裏我也寫了書信過去,他知道你立了大功,為他洗刷了冤情,不會對你坐視不理。」
「往後你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元夜的語氣冰冷至極,他看着那帷幔說道。
過了沒多久,半掩的帷幔被一隻素白如玉的手拉開,露出了其中的女子側影。
元夜坐在不遠處,桌子上還有酒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醒的,眼裏隱隱有血絲。
他剛硬英俊的臉龐隱在背影處,讓人看不透他的真實想法。
姜恬沉默不語,過了好一會兒,她輕輕下了床榻,一件一件把她的衣物撿了起來。
有些破了,好像沒法穿了,她卻也渾然不在意的模樣。
元夜沒有再看她,只給自己重新斟了一杯酒,一口飲盡。
姜恬背對着他,慢慢穿衣。
可有些衣服實在是壞了,系扣也遮不住什麼。
扣子早就不知道崩落到了哪裏去。
系了幾枚,姜恬就不再繼續。
她稍稍停頓了一會兒,微微閉眼又睜開,緩慢地站起來,開始穿鞋子。
玉簪也碎掉了,她的頭髮披散到了腰間,有些倦懶的春態,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恣意。
彎腰時,她露出的白膩脖頸,有些耀目。
她仿佛渾然不知,把鞋子穿好後,她把最後一件外衫穿起,對着元夜福了福身。
「多謝將軍這段日子的照顧。」
元夜手持酒杯,慢慢飲了一口酒,什麼都沒說。
昨夜是他錯亂了,可他仍有悔改的機會。
只要他不再見她,就不會被她迷惑,也不必日日受煎熬。
今日,大概是最後一面了。
元夜一直低着頭,聽着她的腳步聲,最終,他再度沒有抵擋住內心的莫名衝動,抬頭看了她一眼。
下一瞬,他咬牙切齒地站起來!
在姜恬快要推開門時,按住她的手,把那門又重新關住了。
「你要幹什麼?生死對你來說就是兒戲嗎!」
他的心跳再度亂了拍子。
方才,她的姿態仿佛要撞門赴死!
姜恬瞪着眼睛,有些詫異地看着他。
過了好久,她才說道:「將軍不必多想,從上次以後,我就斷了念想。我不會再做蠢事,給您添麻煩。」
元夜的胸口劇烈起伏。
即便他知道自己可能真是誤會了,可他還是沒能再度鬆開她的手。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姜恬勉勉強強系好的薄衫上。
「你衣衫不整就要出去,生怕我的名聲不被毀掉,這便是不給我添麻煩麼?」
姜恬不說話。
元夜卻不依不饒:「你為何又不開口了?」
他的言語,仿佛是她耳邊刮過的風,她連回都懶得回了。
此刻的她才是真正的她吧,對他不聞不問,冷清相待。
就在他胸口憋悶至極,即將爆發時,姜恬突然抬起了頭。
她清潤的眸子看着他:「將軍,您不要趕我了,也不要送我走。我本打算在您身邊度過餘生,如今也是這麼想的。」
「只要你在我死之前不娶妻,不納妾,我也願意與你共赴雲雨。」
「我的壽數還有不到一年,您就別折騰了。」
「死過一次,我才知曉,在這個世間,除了舅舅,對我最好的人只有你。」
姜恬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撫着他的臉龐:「往後,我不會再騙你了。」一筆閣 www.pinbige.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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