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8章 又是陳青兕 心胸狹隘(二合一)
赤瑪洛看着眼前的青年,她此番來長安,時日不多,耳中聽得最多的就是最年輕的大儒,最年輕的侍郎,文武雙全的天下奇才,集萬千褒讚於一身,眼眸中有着一絲探究的意味。
赤瑪洛出生於吐蕃最鼎盛的家族沒廬氏,乃吐蕃四大尚族之一,吐蕃最頂尖的豪強。族中男子即便不在朝中為相,也是居相之下,少數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存在,女子生來就是王族嬪妃,其中出色的更是贊普王后。
赤瑪洛天生聰穎,姿容出眾,幼年就被欽點為未來的吐蕃王后,以未來的吐蕃王后作為培養,成為吐蕃年輕一輩,最出色的後起之秀之一,也是沒廬氏一代人中最出色的一位。以至於沒廬氏上下皆嘆,若是赤瑪洛為男兒生,吐蕃大權何至於讓噶爾家族長期執掌?
作為吐蕃最拔尖的一撥人,赤瑪洛自小接觸的就是噶爾東贊、芒松芒贊、贊悉若多布、論欽陵、乞力徐這些俊傑,眼高於頂,一直很好奇,到底什麼人,配得上如此褒讚,與他們吐蕃的俊傑相比又當如何?
卻不想今日竟遇上了
面對禮部官員的問好,陳青兕微微頷首,說道:「對特別國家當格外謹慎,以避免他們遇到任何不測,或發生一些讓人難堪的事情出來。」
禮部郎中方寶硬着頭皮稱是。
在這微妙的時候,禮部同意吐蕃使者入長安解釋申訴進貢,本就頂着巨大的壓力,面對陳青兕夾槍帶棒的說辭,壓根不敢回嘴。
赤瑪洛卻略微不悅,說道:「都說唐廷是禮儀之邦,我吐蕃攜帶重禮誠意而來,陳侍郎此番態度,實在有違待客之道。」
陳青兕卻是一笑:「這位娘子誤會了,我大唐干不出前倨後恭,思之令人發笑之事。只是貴國平素行徑,背信棄義習慣了,仇家遍地。這長安匯聚天下人,難免會有貴國讎人,萬一有個閃失,朝廷難辭其咎。」
比鬥嘴,陳青兕可不輸給任何人,何況吐蕃這種國家,在崛起的路上肯定是將小人流氓行徑貫徹到底的。
國格上自是千瘡百孔。
赤瑪洛卻也不惱,坦然受之,說道:「番外小國,不知王法禮俗,以後還望陳侍郎多多指教。」
這就是小國與大國的區別,君子與流氓的差別。
小國、流氓遇到事敢直接躺在地上耍賴哭娘,大國、君子卻不能如他們這般,遇事就往地上一滾。
陳青兕頷首道:「放心,在下一定多多指教。」
大國、君子對付無賴,不需要以無賴的法子,只要刀劍足夠鋒利即可。
赤瑪洛深深的看了陳青兕一眼,跟着方寶離去了。
陳青兕問道:「今日之事,與她無關?」
王方翼搖了搖頭道:「應該是擾亂視聽的明子,故意招搖過市,吸引我們注意,至於郭待詔落水一事。人流涌動的,誰也說不準。」
陳青兕道:「讓他吃吃苦頭也好,長個教訓。」
他說着再次跟王方翼道別,約時間下次再聚。
赤瑪洛跟着方寶走在回四夷館的路上。
赤瑪洛很是健談,一路找着話題。
方寶很客氣的回應,只要不涉及國事,他都回答得很是痛快。
赤瑪洛很自然問起了陳青兕:「聽說陳侍郎詩文天下無雙?」
「那是自然!」方寶眉飛色舞的說着:「陳侍郎盛傳的詩文不多,可無一不是精品。都是驚世駭俗的雄文,詩文中的經典字句,讓人回味無窮,千載不衰。尤其是《黃鶴樓》中的日暮鄉關何處是?煙波江上使人愁。在下最是喜歡,每每拜讀都不免心生敬意。」
赤瑪洛不住點頭道:「實不相瞞,在下特別仰慕中原的詩文。漢時曹子建,本朝李百藥,他們的詩文都有收集拜讀。」
說着,她還當即念了一首李百藥的《秋晚登古城》以表自己所言非虛。
「只是陳侍郎的詩作,在下卻從未聽過。」
方寶道:「陳先生崛起於江南,不過是近年來的事情。吐蕃娘子遠在千里,不知陳先生之名,並不奇怪。」
赤瑪洛忙追問:「可否與我詳細說說?」
方寶先沉吟片刻,想着陳青兕的典故事跡,幾乎人盡皆知,並不是什麼秘密,隨便找個文士書生都能如數家珍,沒有什麼值得隱瞞的。
當即將眾所周知的事情,簡略說了一遍。
赤瑪洛又問陳青兕的詩作。
方寶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最後赤瑪洛眼眸中也透着幾分道不明的震撼:感受到了大鵬何不同風起,扶搖直上九萬里的豪情壯志,也體會到了欲將輕騎逐,大雪滿弓刀的凜冽肅殺。
她其實並不喜歡詩文,也不精於此道,但依然能夠從那一字一句的經典字句中,感受體會到華夏文化的魅力。
看着近在咫尺的四夷館,赤瑪洛最後問道:「卻不知,何處有他的詩文集冊?近郎君一路閒談,在下發現這位陳先生之才,足可與曹子建、李百藥相比。」
方寶立刻糾正,說道:「卻可與曹子建一較高下,李先生固然才情過人,卻也要遜色一二。至於陳先生的詩集文冊,這長安每一個書坊都有。陳先生的詩文最是暢銷,沒有書坊不願賺錢。」
赤瑪洛拜別了方寶,回到了四夷館最偏的院落。
從四夷館的安排亦可看出,他們一行人確實不受待見。
赤瑪洛直接找上了達延莽布支這位吐蕃副相。
「副論,在芙蓉園被捕的可是我們的人?他並未逃脫,已經讓唐人擒拿住了,現在於武候鋪受審。」
赤瑪洛帶着幾分肅然的說着。
達延莽布支卻揮了揮手道:「無礙,他們已無存在的必要,只是未能造成趙持滿與武家的衝突,這棋子犧牲的有些虧。」
赤瑪洛驚愕道:「這是故意暴露的?」
達延莽布支點了點頭道:「此次倉促與唐廷為敵,為了探明唐廷的反應,不得已暴露了這些年佈置的消息網。趙持滿此人重信守諾,有古俠士之風。京中三教九流之人多願意聽他驅使。趙持滿藉助他們的力量,給我們造成了巨大的麻煩。長孫家與武家有隙,便打算廢棄一條用處不大的消息網,換取彼此交惡。卻不想讓人破壞了」
「誰!」赤瑪洛問了一句。
「陳青兕!」
達延莽布支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眼眸中透着一絲忌憚。
是他?
他不忘此行的目的,再次問道:「可查明了是誰,壞了大論的佈局。」
達延莽布支點了點頭道:「陳青兕!」
還是他?
赤瑪洛心頭微顫,說道:「會不會有錯,他才多大?竟有如此本事?」
達延莽布支輕聲道:「年歲不是問題,中原從來不缺驚才絕艷之人,想當年霍去病,他才多大?他幾年的成就,後世人一輩子都難以企及。儘管沒有明確消息證明是他,可一切線索指的都是此人,十之八九,錯不了。」
赤瑪洛似乎給嚇到了,倒吸了口涼氣,說道:「唐廷果然藏龍臥虎啊!副論,需不需要我去試探一下?」
達延莽布支道:「怎麼試探?」
赤瑪洛搖頭道:「還未想好,不過這陳青兕的名頭可是響亮,據說有曹子建的才華,文韜武略,具是不凡,投其所好便好。」
達延莽布支皺眉道:「也好,不讓你試一試,就你這性子,也不會罷休,一切小心。」
赤瑪洛盈盈作福道:「副論放心,天色不早,我先去休息了。」
達延莽布支點頭說好,目送赤瑪洛離去。
良久良久
這位吐蕃副論長嘆了口氣,道:「可惜,可惜!你若是男子該多好,不至於客死他鄉。」
赤瑪洛回到自己的房間,低聲道:「陳青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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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內苑。
武皇后看着臉色依舊有些慘白的侄女,心疼的道:「來,敏月,給姨看看,哪裏傷着了。」
賀蘭敏月抿着嘴,委屈巴巴的說道:「聖人姨,敏月還以為見不到您了,那賊人是真想殺了我吶。」
想到昨夜的景象,賀蘭敏月忍不住驚懼,可隨即想着自己已經被陳青兕所救,又有一些心安。
武皇后好生安撫了賀蘭敏月,看着自己的母親、姐姐,道:「到底怎回事,一件好事,怎成這樣?」
武皇后有些恨鐵不成鋼,因為幼年受虐的遭遇,她本人極度缺乏安全感。
現在她貴為母儀天下的皇后,丈夫是萬萬人之上的大唐皇帝,兒子是大唐未來的儲君,已經到了人生巔峰。
但她依舊不安,當下她還算青春貌美,有着可以魅惑天子的姿容。可十年,二十年以後呢?
那時候自己年老色衰,李治還會不會如現今一般對自己寵愛不變?
作為皇帝,李治未來肯定不缺年輕貌美的女子,到時候會不會出現一個戚夫人或者鈎弋夫人
太子的位子,還會不會如今日這般穩固?
武皇后疑心重,又過於聰慧,看過太多的書,深知太子固然是一國儲君,可未必就是未來的皇帝。
武皇后想要更多的保障,想要提拔培養一些人成為李弘的助臂。
只是後宮不得干政,武皇后雖貴為皇后,朝政上卻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李治固然是一個不按常理出牌的皇帝,卻也不會輕易的將手中的權力交給一個後宮婦人。
武皇后當前唯能夠做的就是培養武家人才,為武家養望。
讓楊姥、武順以錢財收買寒門士人,為賀蘭敏之的崛起,提前佈局
卻不想竟出了意外,他國細作混進了武家,鬧了一通,丟了大臉。
楊姥、武順不敢隱瞞,將情況細細說明。
楊姥、武順都是心胸狹隘的婦人,在說到趙持滿、王方翼的時候,將他們囂張跋扈的勁加倍說了出來。
楊姥忿忿不平的道:「這王方翼是那賤人的堂兄,趙持滿是長孫家的外甥,他們在這時候擋着路抓人,這不就是在打我們武家的臉嗎?這我們真要讓他們搜了,那還了得。臉往哪擱」
武順也添油加醋,道:「您是沒見那群人囂張的樣子,尤其是那個叫王方翼的,甚至都想對我們動刀了。趙持滿也就罷了,人家是職權在身,他王方翼是什麼?」
武皇后是何等人物,焉能聽不出自己的母親、姐姐有這是在添油加醋。
但他還是忍不住生氣,不為別的就因為王方翼是王皇后的堂兄。
她壓着怒火,說道:「所以伱們就打算強行對抗朝廷的差役?就不能動動腦子,想一個更加妥帖的辦法?」
就芙蓉園武家面對的局面,她至少有十種方式化解局面,甚至能讓趙持滿、王方翼自討苦吃。
明明有不止一種更好的解決方法,偏偏自己的母親、姐姐選擇了最差的那一種。
武皇后只恨自己困於後宮,不然以自己的手段,又豈會處處受制?
楊姥、武順不敢再說。
武皇后道:「你們該好好謝謝陳侍郎,若不是他出面,可就不好收場了。」
楊姥、武順對於陳青兕並無好感,她們不會記得陳青兕救了賀蘭敏月,只會牢記陳青兕是蕭家女婿,而且陳青兕昨夜痛罵焦瑞的時候,意有所指。
再大的恩,她們都記不住,可小小怨,卻記得門清。
不過在動怒的武皇后面前,她們也不敢多言。而且兩人也知道,她們可以招惹趙持滿、王方翼,卻不能惹陳青兕,就算無好感不喜歡也得憋着。
「這樣」武皇后只是略微一想,便有了善後之法,「你們親自去陳侍郎的家中道謝,本宮這裏也會賞賜一份重禮。至於趙持滿,本宮會贊他盡忠職守,也給他一份賞賜,你們就無需理會了」
賀蘭敏月拉着武皇后的手,乖乖的聽着大人們談事,並不插話,但聽到去陳青兕家裏道謝的事情,眉眼兒開心的彎兩人起來。
楊姥、武順各自臉帶不悅,給陳青兕送禮道謝也就罷了。
趙持滿憑什麼?
武皇后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道:「給他禮,也得他有命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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