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顧明從分部開了1輛5菱的小麵包就出門了。
據說這輛麵包車是拼團·大學城地推計劃的老功臣了,曾為整個團隊都立下了赫赫戰功。
想當初大學城的團購市場還是11片混亂,諸雄割據,結果忽然有1天,1車麵包人呼啦下來,1手1個,這個地方就換了主人。
後來有1段時間,有的地推團隊1看到同款麵包車就忍不住想跑,甚至有種無照商販見到城管的感覺。
顧明就駕駛着這輛戰車來到1家商場的門口,進去轉了兩圈,但也沒想好要買什麼。
周家是大戶人家,大概什麼也不缺,珠寶什麼的估計已經難進人家的法眼了,至於煙酒,顧明對這方面了解不多,合不合心意不知道,但這玩意兒假的太多。
不如買點自己喜歡的吧?
到時候周小夭的嬸嬸肯定會說,你1個小輩來家裏玩還帶什麼禮物啊,趕緊拿回去,不然嬸嬸生氣了,下次不讓你來了。
合理,非常合理。
不過想是這麼想,顧明最後還是挑了1些阿膠品、茶葉之類的,用隨心團的優惠券抵了個折扣,然後開着小麵包咣咣鐺鐺地朝佘山莊園開去。
而秦靜秋此時正在家裏接待兩位親戚,1個胖墩墩的遠房表嫂,叫張美蘭,還有這位遠房表嫂的兒子,叫蘇會強。
其實秦靜秋跟他們沒見過幾次,但人家主動上門,不招待1下肯定是不合適的。
張美蘭的老公是做批發生意的,算不上大富,但也是小康家庭中的高等水平,她兒子目前則在上海交大上學。
其實秦靜秋明白,娘倆兒這是趁着放暑假的時候過來認認門,也是想給兒子鋪鋪路,她這些年接待過不少這樣的親戚了,對這種事完全不陌生。
蘇會強學的也是金融,今天為了來見母親口中的「大人物」,還特地穿了1身西裝,顯得談吐不凡。
「現在國內互聯網經濟興起了,秦姑,我覺得你們可以在這個行業里投資1下。」
「不過也不能亂投,這個行業的泡沫還是比較多的。」
「在這麼多家互聯網公司里,我最看好阿里,我覺得這個公司註定是要幹大事的,等我上完學之後,我希望能去阿里工作。」
聽着蘇會強的話,秦靜秋笑了笑,忍不住連連點頭。
張美蘭在旁邊也是眉開眼笑:「這孩子,從小就頭頭是道的,我和他爸文化水平也不高,現在都聽不懂他說話了,也就能和你聊兩句。」
「挺好的,年輕人思維活躍1些是好事,總比那些呆讀書的強。」秦靜秋十分捧場地說着。
正說話的功夫,1陣叮鈴咣當的聲音忽然從門口響起,3人轉頭看去,發現是1輛5菱小麵包開了進來。
當張美蘭看到車上下來1個穿着短褲和短袖的年輕人時,表情忍不住有些驚訝,心說這送貨的怎麼不走後門,還大搖大擺地從前門進來呢。
「嬸嬸,好久不見。」顧明提着東西走了過來
秦靜秋頓時笑容燦爛:「你這大忙人還知道過來看看我?」
「我昨天才到的上海,在酒店休息了1天立馬就過來了,都沒敢耽擱。」
張美蘭有些驚訝:「這是誰啊?」
秦靜秋愣了1下:「他」
「是親戚。」顧明張口替秦靜秋回答了1聲。
秦靜秋覺得這個表述倒是蠻合適的:「對,親戚。」
張美蘭聽完後哦了1聲,心說估計是個比自己這樣的遠房還要遠房的親戚,要不然以秦家和周家的勢力,這人也不至於出行只能開個麵包車。
秦靜秋也給顧明介紹了1下張美蘭,還有她兒子蘇會強,接着就讓他們先坐,自己則匆匆去了2樓,去叫周世華。
自己家這邊連面都沒見過幾次的親戚上門,自己接待1下也就算了,沒必要讓自己的老公也跟着出面。
但是顧明來了就不1樣了,4舍5入來說吧,這相當於准女婿第1次上門,岳父不出現很不合禮儀。
「世華,出來1趟,見見人。」
「我在練字呢老婆,咱以前不是說過嘛,這種場合我還是不露面的好,免得你們說話都放不開。」
秦靜秋看他1眼:「不是讓伱去見我那個表嫂,是顧明來了。」
「顧明來了?」周世華愣了1下,立馬放下了毛筆往外走。
「你等會兒。」
「怎麼了?」
秦靜秋看着他:「換個正式點的衣服再去。」
周世華看了1下自己的衣服,雖然是很普通的居家休閒服,但和那種隨隨便便的睡衣並不是1個概念:「我這樣還不行啊?」
「這這樣哪兒行啊,顧明這是第1次上門,你怎麼也得給我板正1點。」
「咱家小夭還沒嫁呢。」
秦靜秋抿了下嘴:「那是因為你過年的時候太忙,沒跟我去烏河,我估計小夭自己都覺得自己已經嫁了呢。」
周世華聽完只好去換了身衣服,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點緊張呢:「我這樣行嗎?」
「行,差不多了。」秦靜秋給他整理了1下領子。
與此同時,在1樓的會客廳,顧明正坐在張美蘭和蘇會強的對面,也沒什麼想說話的欲望,就1直4下打量。
說實話,他見過不少別墅,包括高總家的,但是像這種歐式風格的建築,能讓他覺得順眼的不多。
他就考慮着,要不要給章方松和嚴教授送1套這種類型的,倆老頭應該挺開心的。
而這1幕落在對面這母子倆眼裏,顧明此刻的形象就有點劉姥姥進大觀園的意思了。
「佘山莊園是歐式古典風格的建築,由南加州的1位建築學大師邁克爾設計的,他最擅長還原歐式建築風格里的那份貴族氣質,這是他在咱們國家的第1個作品。」
顧明愣了1下,發現對面這個小伙子是在和自己說話,於是說了1聲牛逼,但心裏也忍不住犯嘀咕,心說邁克爾不是他媽跳舞的嗎?咋又跑去蓋屋去了。
而張美蘭則笑臉盈盈,有點為兒子的博學感到驕傲。
正在此時,秦靜秋和周世華從2樓下來,兩個人都換了1套衣服,看上去比剛才正式多了。
張美蘭有點受寵若驚的感覺,趕緊上去和周世華寒暄了兩聲。
雖然周2叔不是為了這娘倆兒來的,但是人家都湊到跟前了,你不可能不和人家說話,於是周世華就開始和這位遠房表嫂攀談了起來。
當然了,聊天是聊天,他的主要任務還是為了觀察1下顧明。
「顧明,怎麼過來的?」
「叔,我開車過來的。」顧明指了指自己的小麵包。
周世華覺得有趣:「你怎麼開個小麵包就出來了?」
「這車很不錯的,還帶空調呢,嘎嘎涼快。」
聽到這句話,旁邊的蘇會強沒憋住,忍不住笑了1聲,但又假裝咳嗽來掩蓋過去了,表情1如既往的自然。
隨後,秦靜秋邀請他們到餐廳吃飯,還偷偷跟顧明說他們家阿姨做的紅燒排骨特別特別好吃,叮囑他1定要多吃幾塊。
顧明聽完之連連說好,還說要把小富婆的那1份替她吃了,把秦靜秋哄得開心的不行。
不過秦靜秋家日常也只有他們兩口吃飯,所以餐廳里的椅子只有兩把,顧明最優秀的1點就是從不拿自己當外人,1看椅子不夠就轉頭去到處找椅子了。
結果他剛搬來1個,就被張美蘭伸手接過去了,然後搬第2個的時候又被蘇會強接過去了。
直到顧明搬來第3個坐下,張美蘭才露出驚訝的表情,心說連這種不咸不淡的親戚也能上桌吃飯啊,自己這表妹妹為人有點太和善了吧。
「你也跟我們1起吃飯啊?」
蘇會強就是個大學生,沒啥心眼子,心裏1驚訝立馬就說出口了。
聽到這句話,秦靜秋的臉色瞬間1變,明顯有些惱火,心說你們才是舔着臉蹭飯的行不行,這是我親女婿啊!
但沒等她開口,顧明已經端正坐好了:「我不和你們1起吃飯,我吃點菜就行了,嬸嬸說菜好吃,而且我最近減肥,戒碳水。」
聽到這句話,周世華對自己這個准女婿更驚訝了,他沒明白這小子年紀輕輕,怎麼說起話來會這麼圓潤,情商簡直高的不行呢。
他這1句話不但把這個遠房親戚的口不擇言給遮過去了,讓大家都留了面子,還順便表現的很聽自己老婆的話1樣,看來小夭真是挖到了個寶貝啊。
其實顧明哪有這麼好的脾氣,純粹是因為第1次上門,不想給小富婆的叔叔嬸嬸留下1段不好的回憶,要不然早就回拼團分站拉1車麵包人過來了。
「顧明,你現在市場做的怎麼樣?」
「現在主做23線城市,1線城市打的太狠了,我現在還沒有摻和進去的打算。」
聽到周世華和顧明忽然間的聊天,蘇會強愣了1下,眼神有些茫然。
周世華此時又開口道:「我最近1段時間也在關注這個行業,1線城市的競爭確實是太瘋了。」
「瘋也瘋不了多久的叔,最遲年底,再沒有進展,小資本就扛不住了,畢竟除了專業的行業推手之外,大部分投資方還是希望自己能在短時間內見到可觀的roi的。」
顧明把筷子1放:「燒錢如果1直見不到成效?誰還願意往裏扔,資本市場怎麼可能1直讓消費者把便宜佔下去?」
蘇會強聽到roi之後抿了下嘴,知道這個詞的中文名叫做投資回報率。
馮世華看了1眼顧明:「你的意思是說,這場鬧劇年底就會結束了?」
「不,到了年底,沒用的網站和抵抗能力弱的小資本都會被踢出局,換互聯網巨頭下場,各自選馬,決1勝負,而且這個戰場就不會局限於1個城市了,而是全國。」
「你這麼肯定?」
顧明點點頭:「現在上海最火的網站叫隨心團,今年5月份拿到了1筆5百萬美金的融資,我查了1下那家風投公司的背景,發現和阿里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秦靜秋忍不住開口:「阿里只出手了5百萬,讓隨心團不會輸,也不會贏,其實是想引更多的資本下場,借大家的力量把盤子的炒大。」
「嬸嬸說的沒錯,所以從年底開始,小資本疲軟之後,所有網站都會去追求城市覆蓋率,盤子自然就大了,而那些巨鱷就能順理成章地拿走果實。」
「我1直覺得,2十多歲做生意太輕狂,容易激進,但你的透徹出乎我的意料。」
周世華說完後沉默了1下:「我知道你要拼最後1輪,到時候可以來找我。」
「那倒沒必要,我手裏還有1堆底牌,另外還有8大天王幫我撐着。」
顧明說着話,忽然瞥見對面的蘇會強1直朝自己這邊伸筷子,去夾紅燒排骨,於是笑了1下,把自己面前的紅燒排骨換到了他面前。
見到這1幕,蘇會強直接就愣了,忽然有種小時候去吃席,因為特別喜歡1道菜,叔叔大爺們就會笑眯眯地把盤子端到自己面前的感覺。
張美蘭並沒注意到這點,而是捕捉到了1個詞:「強強,阿里是不是你先前說的那個公司?」
「是」
「阿里是個非常不錯的大公司,我們家強強就想去那裏上班。」張美蘭替兒子說了1句。
周世華很給面子地點點頭:「那公司確實不錯,強強應該可以。」
秦靜秋此時忽然開口:「我之前聽人說,龐總想挖你去阿里做高管?」
顧明點點頭:「是提過1次,她說等我畢業之後希望能和我1起共事,但其實挖或不挖不重要,她的潛台詞是告訴我,他們想通吃。」
蘇會強在旁邊聽得1愣1愣的,感覺有點喘不動氣。
他知道,這飯桌上的話題跟自己完全沒有1點關係,但就是有種坐不住的感覺,總想起身先走。
半晌之後,晚飯結束,張美蘭開着寶馬帶兒子回家,總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兒。
本來是想認個門,吃個飯的,怎麼兒子吃完飯連精氣神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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