傀儡的自我養成 第三百八十三章 都是影帝

    今天早上起來的時候,溫之州的左眼皮就一直跳,頭也有些昏沉沉的。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對於接下來的行動,他真得沒有太大的把握。對於敵人的一無所知,對於局勢的模糊不清,再加上樑城護衛隊的各種嚴防死守都讓他頭大。他最不喜歡就是打這麼毫無底氣的仗。這種仗就是把成功交給了運氣。而他生來就是一個運氣不好的人。

    但就算他心裏萬般不願,可現實讓他不得不繼續下去。畢竟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在他接到去梁城的命令時,他確實很迷惑。在這之前,他連梁城在哪裏都不知道,甚至連聽都沒有聽過。不過,他相信徐階不會胡亂下令,尤其是在這種情勢緊要的時刻。

    洗漱之後,溫之州開始吃手下買來的早餐,還是包子和豆漿。像他們這種常年在外奔波的人,什麼樣的飲食他們都能遇到。但只要有包子豆漿的,他都會讓手下買包子豆漿。不是因為他喜歡吃,而是因為簡單省事。

    他作為一個掌管幾百個江湖高手的人,也算是一個不小的人物了。平常巴結討好他的人也不在少數,尤其是他的手下們。在他刺殺團里的人都是過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但這並不代表他們都不怕死。

    溫之州需要的並不全是並不怕死的人,他也需要怕死的人。不怕死的人他一般不會重用,因為這些人難以控制。只有怕死的人才好利用。人不怕死,大多是因為沒有享受過世間極樂。一旦讓這些人觸及世間極樂一二,他們馬上就會變得異常貪生。

    但世界發展是需要不怕死的人去創造的。一旦人人都有了享樂思想,那麼這個世界就會慢慢走向沒落。

    在刺殺團里,溫之州幾乎就是神。團里的人,他要誰死誰就會死。在任何的團體或組織里,阿諛奉承肯定都是存在的。這是人性決定的,任何制度規則都無法規避它。溫之州他是理智的,他不會無限度的接受這種討好,這樣會讓團體裏的人都變成吹噓拍馬的高手。對於他們刺殺團來說,戰鬥力是他們生存的根本。當然,他也是一個人,從內心深處來講,他也喜歡被人吹捧的感覺,所以他也會適度接受手下的好意。接受他人的好意和幫助,也是可以讓他人心生愉悅的,這也是一種籠絡他人的方法。

    就在他把最後一口包子塞進嘴裏的時候,外面響起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從步點和力度來推斷,他推斷是鄭北回來復命了,而且他帶回來的是壞消息。

    「老大,不好了。」鄭北一推開門就急聲說道。

    溫之州抬眼看了一下鄭北,只見他身上血跡斑斑。「你受傷了」

    鄭北心中一暖,回道,「小傷而已,無妨。」

    「坐下說吧,這裏還有一些包子豆漿,你也吃點。」溫之州指了指桌上。

    「謝謝老大。」鄭北說着便坐了下來,雖然他肚子真得有些餓,但他並沒有順從溫之州的好意,去吃豆漿包子。鄭北心裏清楚,雖然溫之州不焦不急的樣子,但他可不能也把事情看得無足輕重。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匯報情況,溫之州心裏肯定很想早知道,只不過他沒表現出來而已。溫之州讓鄭北吃包子無非是想對下屬表達一下關愛。可如果鄭北真吃上了包子,他又怎麼匯報情況呢。領導嘴上說着你們寧可慢點也要注意身體,把這話當真了的下屬最後都不明白自己怎麼就被領導慢慢疏遠了呢。顯然鄭北還算聰明,知道孰輕孰重。

    鄭北馬上接着繼續說,「前幾天你就吩咐我們在城外放哨,遇到可疑的人就盤查一番。今天凌晨時分,我們在城外遇到了一個行色匆匆之人,我們暗中跟蹤觀察了下,覺得他十分可疑,就想把他攔下盤查,但他根本不理會我們。來回幾句不合,然後我們就打了起來。沒想到此人武功極高,他傷了我們幾個弟兄之後就往城裏來了。我遠遠得跟着,最後看到他進了梁城客棧。然後我就回來了。」

    「進了客棧」溫之州皺了下眉頭。

    「是的。屬下親眼所見。絕錯不了。」

    「此人功夫什麼路數,用得什麼武器能輕易打傷你們的,想必也不是泛泛之輩。」

    「功夫路數倒也平常,就是他用得兩把劍」

    「兩把劍一樣長還是一長一短」

    「一長一短。」

    「子母劍!」

    「江湖中用子母劍的人也不在少數。」

    「但耍的最好的還屬凌風閣那幫人。不過也只有他們最看重的弟子才有機會去練。」

    「所以老大,你覺得那人是凌風閣的人」

    溫之州眯着眼睛思索了一番,也沒個頭緒。不一會兒,門外又進來一個溫之州的護衛,「老大,有飛鴿傳書!」

    溫之州一把從護衛手裏拿過書信,攤開一看,上面寫着:趙天昭,楚長風,王大毛在梁。「怪不得梁城客棧被圍得這麼密不透風,原來都是大魚在裏面啊。」溫之州看完不禁喃喃幾句,「姓楚的也真是命大,竟然能逃脫我們連環刺殺計。」

    「楚長風真沒有死」鄭北聽完溫之州喃喃自語後不禁問道。

    「信上說他在梁城,那想必就在梁城客棧裏面吧。」

    「怎麼會。會不會情報有誤」鄭北有些不相信。

    「應該不會。徐老大買得都是諸葛家的情報。」

    「可當時我們好幾個人都清清楚楚看到,他被我們的人刺穿了整個左胸部,除非大羅神仙來了,要不然怎麼可能救得活。就算救活了,肯定也是半個廢人了,怎麼可能還能活蹦亂跳的跑東跑西。」鄭北很是疑惑。

    「眼見未必就為實。也許當時那個被刺穿的人就不是楚長風。」

    「可那人明明穿着城主的官服。」

    「那也有可能楚長風故意把官服給他身邊的穿,好讓自己逃生機會更大。」

    「可他為什麼會這樣做呢難道他事先知道了我們的所有計劃那也不對啊,如果他事先知道了,為什麼還會被那晚第二次刺殺給殺得這麼狼狽。」

    「或許那晚第一次刺殺行動被他們看出了一些端倪。所以楚長風才會事先把城主官服披在了其他人身上。」

    「這也不太可能吧。整個計劃簡直天衣無縫啊。怎麼會被人看出破綻呢」

    「過去的事情咱們就不要糾結了。」這樣的討論雖然有意義,但明顯時機不對。眼下溫之州面臨的更多的難題。「不管楚長風活沒活着,我們肯定不能讓他回望北城。」

    「那是自然,若不然,我們刺殺團要被人恥笑了。」鄭北適時的表現出團隊榮譽感。

    「你們都先出去吧,我一個人想想看怎麼辦」

    揮退手之後,溫之州開始進入冥想狀態。

    梁城客棧。

    王大毛,胡八里,楚長風,還有金鑫四人坐在一個門窗緊閉的房間裏。桌上放着正是趙滬帶回來的朝廷回信。

    「聽聞趙護衛回來時遇到了埋伏」王大毛開口說,「他有無受傷」

    「幾個小賊趙護衛還能應付得來。」金鑫說,「多謝謝大帥關心。」

    「那就好。那事態緊急,我們就拆信吧。」王大毛說。

    「好。」金鑫回道,「楚城主,你來吧。」

    楚長風拆開了信件,遞給了金鑫。信上沒幾個字,金鑫瞄了一眼就大概知道內容了。然後他做了個請的手勢,讓楚長風把信給王大毛看。楚長風把信遞到王大毛眼前,王大毛字識得不多,自然是讓胡八里接過來了。

    胡八里接過信件,就輕聲的讀了出來。王大毛聽完,皺了下眉頭說,「你爹可真着急啊,我們這裏事情都沒落定,就急不可奈得讓你去找趙三番了。」

    金鑫苦笑一下。他好歹也是一個商業大佬,怎麼會不明白吃着碗裏看着鍋里的這種行為的不恥。「我父皇大概不知道你我之間交流是這般透明的。我知道大帥此時心裏肯定不悅,但至少您也知道了我們的下一步動向,我們對您而言是誠實的。」

    「話雖然如此講,但這件事肯定會給我們的之間的合作造成一定傷害。」

    「那我們還有機會彌補嗎」

    王大毛看了一眼胡八里沒有回答。

    金鑫接着解釋說,「大帥,我們之前也和您說過了我們為什麼選擇和您合作的原因。我猜父皇讓我去找趙三番,根本目的並不是為去促成和解,而是把我打發在外。」

    「此話怎講」

    「若你我這次和談成功,那我回去必然可以冊封太子。您覺得做為一個國君而言,皇宮內誰是他的最大潛在危險」

    「太子」王大毛進入了金鑫的思維空間。

    「沒錯。一旦太子冊封即位,那皇上死了,肯定就是太子上位啊。遲家對於皇位垂涎已久,天下人皆知。」

    王大毛點點頭表示認可金鑫的說法。「所以你覺得你父皇已經要開始對你有所防備了。」

    「他其實一直對我們都有所防備。若不然,和大帥和談這麼秘密的事情,他為什麼會選擇在朝堂殿前當這麼多大臣的面來討論。這不就等於告訴全天下人了嗎。」

    「也是。那你既然知曉這些,為什麼還要跑出來受這份苦」

    「說好聽點,就是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說難聽點,就是迫於無奈。但人生不就是這樣嗎,你要享受好的,就好連它壞的一起承受。很多看上去光鮮的人,背後有怎麼樣的重負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

    王大毛似乎被金鑫的這句話給點到了。金鑫所說的,確實也是他現在正經歷的。就好比他雖然已經是一方義軍首領,但其實他也有很多無奈與感慨。

    「是啊。哪有事事都如意的生活啊。那你接下來怎麼辦」王大毛問金鑫。

    「什麼怎麼辦」

    「我是指你會去趙三番那裏嗎」

    「我去不去趙三番那裏,其實要看大帥您。」

    「看我」

    「對啊。看您。」金鑫頓了一下接着說,「如果我們與大帥的和談順利,趙三番處就沒有去的必要了。如果不順利,大帥也很大義的放我們走,那趙三番確實是我們一個備選。」

    「皇子殿下倒是坦誠。咱們和談只要按計劃進行,我當然會繼續。只是我好奇,不去趙三番那的話,到時你怎麼跟你父皇交待」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為。我想不去,辦法多得是。比如生病體弱啊。」

    王大毛微微點了點頭,又問,「那崇北城呢,你去不去這信上也沒提讓你們去崇北城。」

    「這確實就有點麻煩。」金鑫面露憂色地說。

    幾人一時沉默了下,而後金鑫說,「要不把趙護衛叫進來問下吧。」

    「也好。」

    沒一會兒,趙滬進到了房間,

    金鑫又忽然說,「我讓張先生也進來,可以吧。」

    「當然可以。」王大毛大方地說。

    於是,張儀禮也進了房間。

    「趙護衛,這封信當時是誰交給你的」

    「一個高高壯壯的太監。」趙滬回答。

    「高高壯壯的太監,那應該是高大莊高公公,他平常極少露面,但聽聞皇上極為信任他,很多重要事情都是交由他代為傳達的。」張儀禮接着趙滬的話說道。

    「對。應該是他。父皇確實很信任他。」金鑫時時不忘自己的角色扮演。「當時除了你和他之外,還有其他人嗎」

    「還有兩個小太監。他們一直都彎着腰,低着頭,我也沒看清他們長相。」趙滬說。

    「按慣例,是會有其他人在場,可以起到互相監督的作用。」張儀禮補充解釋了下。

    「高公公除了給你信之外,還有沒有其他說辭。」金鑫繼續問。

    「沒有了。就是一些很正常的客套場面話。」趙滬回答。

    「那他有沒有特別的動作,或者是暗示」金鑫再問。但不等趙滬回答,他又馬上接着說,「要不你把當時的情形跟張先生一起演一遍,你來當高公公,張先生來當你。」

    於是,趙滬和張儀禮就把當時接信的全過程都演了一遍。看完之後,幾人也都沒有看出什麼特別之處。

    「你確定已經把當時高公公的所有動作都復原了嗎,特別是在那兩個小太監視線看不到的方位。」張儀禮提醒地問。

    「哦,到時高公公一個手指輕輕敲了敲信封。」趙滬說。

    「是哪個手指敲了幾下」張儀禮連忙追問。

    「是無名指,敲了兩下。」趙滬回答。

    「無名指敲了兩下」張儀禮說完做沉思狀。

    這時,金鑫又問了下趙滬一句,「那當時高公公做完這些後,他的手勢是怎麼樣的」

    「手勢」趙滬略微回憶了一下,「當時他的無名指一直都是彎着的,其他手指都是直的。」

    「彎着」金鑫用手嘗試去做趙滬把所描述的手勢。「單一個無名指彎着得手勢很彆扭,看來確實挺反常啊。他應該是在向我們傳遞什麼信息」


    此時,王大毛忽然開口說道,「你們宮裏人平常都這麼交流的。這簡直比猜謎語還難,為什麼有話不直接當面講,或者寫在信里呢為什麼要搞這麼麻煩」

    「大帥有所不知。宮裏是一個極其複雜的地方,就算是皇上也不能想怎麼樣說就怎麼說,想怎麼做就怎麼做。所以,有時候,就需要一些隱晦的表達方式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這樣就算被別人識破,也抓不到什麼實質性的證據。」金鑫解釋說。以前看的宮斗劇算是沒白看啊。

    「考,這td還真是考驗智力啊。看來玩陰的,宮裏的人都是祖師爺啊。」王大毛笑着說。

    「宮裏其實比江湖險惡多了。江湖人至少還重義氣,但宮裏的人鬥起來完全是沒有底線的。父子,兄弟,夫妻,親人,朋友誰都可以出賣。」金鑫說。

    「也沒有你說得這般誇張吧。你邊的兩個隨從我看着就挺好啊。」王大毛說。

    「那是的。總歸會有一些例外存在。」

    兩人正說着,一旁一直在苦思冥想的張儀禮忽然抬起頭看着金鑫。

    「怎麼,你想到什麼了」金鑫問。

    「高公公的意思應該讓我們去吳拱那裏。」張儀禮回答。

    「你怎麼猜的」

    「名無指彎着,彎着就是拱着,無名指彎拱着,就是代表吳拱。而敲兩下的意思就是『去』,因為一來二去。」張儀禮解釋說。

    「牛x。」王大毛對着張儀禮豎起大拇指。「這td也能讓你猜出來。佩服。」

    金鑫看了一眼楚長風,只見楚長風一臉漠然,毫無表情。「楚城主,你怎麼看」

    「殿下是問我張先生的推斷,還是我們去吳城主那裏的可行性」楚長風反問說。

    「兩個都問。」金鑫回答。

    「張先生的推斷確實有幾分道理,但也有些牽強。而且茲事體大,萬一我們會錯了意,就會讓殿下陷於危險境地。」楚長風自然不願意讓金鑫他們有脫離他控制的機會。

    「我也覺得有些蹊蹺。如果真是父皇讓我們去崇北城,但又不好明說,通過高公公暗示我倒可以接受。可為什麼吳城主的回信會直接寫明讓我們去呢別的人希望我們去可能是另有企圖,但父皇叫我們去又是為何呢想不通,想不通。」金鑫邊說邊搖頭。

    「屬下也正是有如此顧慮。」楚長風順勢接上。

    「但或許也有一種可能,父皇確實是想讓我們悄悄去崇北城,所以用了高公公來暗示。而其他人也想希望我們去崇北城,所以他們就想辦法叫吳城主提了這個要求。」金鑫推斷說。

    「確實有這種可能。」張儀禮點點頭,「那這個時候吳城主的站誰那邊就很重要了。」

    「吳城主是何出身,你可知曉」金鑫問張儀禮。

    「不曾聽說。」張儀禮搖頭。

    「楚城主你知道嗎」金鑫又轉向楚長風。

    「吳城主好像是從一開始就在軍營里提拔上來的。我跟他私交不多,也不太清楚他的出身來歷。」楚長風回答。

    「好吧。看來還真是有些棘手啊。」金鑫嘆了一口氣。

    房間裏頓時陷入了一陣沉默。每個人都面色沉重,似乎都在思考什麼。這時,胡八里首先打破沉默。「殿下。我覺得崇北城你還是得去一趟。」

    眾人把目光都投向了胡八里。胡八里接着說,「我們這次和談的實際目的並未達成。大帥還沒有得到糧草,所以我們也還沒有退兵。而現在達成這件事的關鍵在吳拱。若殿下不去崇北城,吳拱有理由不交糧草,那我們這次和談也就沒有意義了。殿下之前所有努力也都白費了。」

    「那萬一吳拱受人指使,趁機對殿下不利,又當如何」楚長風馬上問。

    「去了崇北城並不代表殿下就有危險。」胡八里笑了一下說。

    「先生請明示。」

    「我們把跟吳拱見面的地點選在城外就行了啊。」胡八里說。

    「對啊。胡先生說的極是。」王大毛忽然叫道,「那時見面地點可以選在我軍營與崇北城的中間。吳拱若膽敢有其他動作,我定讓他吃不了兜着走。」

    聽到這,金鑫苦笑一下。

    「你這是何表情」王大毛問金鑫。

    「我真覺得好笑。到最後,危害我性命的竟是自己人,而保護我性命的竟然以前的對手。大帥,你不覺得好笑嘛」金鑫臉上的表情哭笑不得。

    「你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哈哈。」王大毛爽朗的大笑。「還真是造化弄人啊,所以說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

    「此事關係甚大,卑職建議殿下三思啊。」楚長風見場面已經有些脫離他的控制了,連忙阻止道。

    「楚城主是信不過大帥嗎」胡八里接過話。

    「胡先生言重了,我當然信得過大帥。只是。」

    「既然信得過大帥,城主還擔心什麼呢有大帥的保護,殿下從這裏回崇北城這一趟至少是安全的吧。只有等我們的糧草兵馬交割完畢之後,我們和談才算真正達成。這一點楚城主肯定明白吧。」胡八里說。

    「這是自然。有實質行動和談才有意義。」楚長風說。

    「所以啊。既然你們願意冒這麼大的風險,騙過徐階,穿過北澤之地來找我們。現在到了最後,難道要被卡在對自己人的信任上嗎再怎麼說,吳拱都是汀國的部將吧。」胡八里的這一番話倒也是實在。楚長風一時也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胡八里接着說,「我們得到消息,最近梁城內外生面孔的人很多,肯定是有人已經在佈局了,趙護衛被伏擊就是最好的佐證。如果大帥一走,他們勢必會有所行動。你們若是與大帥分開,沒有大帥護衛的保護,我是真擔心你們應付不過來。現在我們和談的已然公開,想阻撓的人必定不少。皇子殿下的安危也是和談是否順利進行下去的關鍵所在啊。」

    楚長風看着胡八里眷眷的眼神,把頭轉向了金鑫,「最終去或不去,還需殿下定奪。」

    金鑫當然很想直接說去,但是他擔心楚長風會推脫不去。理由無非是望北城戰事吃緊,城裏不可多日無主帥等。一旦楚長風跟他分開,楚長風就隨時可以曝光他是假皇子。所以,他現在只能想辦法把楚長風一起拉去崇北城。只有雙方實物真正交割了。那金鑫的假冒身份也就更能坐實了。

    要一個人去哪個方向,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以利誘之。楚長風現在最想拿到的就是兵力。那就只能在兵力上做文章。於是金鑫說,「楚城主,眼下雖然和談之事已公開,我們就算借了大帥的兵也無法達到奇襲的效果。但徐階這個隱患我們要除去啊。我是這樣想的,從大帥手裏借兩萬兵,再讓吳拱調一萬兵,你到時就可以帶着三萬兵回望北城。這樣你也就有了跟徐階叫板的資本。守下望北城自然不在話下。若能適當反擊收復一些城池,便更好了。」

    「殿下能讓吳拱調兵給我」楚長風其實問得是,你這個假冒的皇子,別到時被吳拱給拆穿了。

    「我辦不到。但父皇肯定可以啊。」金鑫笑了一下。

    楚長風疑惑地看着金鑫。

    「這父皇的信不就在這裏嗎,上面蓋印吳拱不敢不認吧。」

    「屬下還是不明白。」楚長風其實隱約有些明白過來。

    「這信上面留白這麼多,我加幾句話肯定加得上吧。」

    「這,這可是欺君之罪啊。」楚長風用驚恐的語氣說。

    「欺君之罪又如何,只要這屋子裏的人都不說出去,誰知道呢」金鑫聳了下肩膀,其實他心裏在叫,演什麼演啊,差不多就行了啊。還欺君之罪,你td連皇子都沒保護好,說出去夠你死十回了。

    「但這字體呢還有墨水。宮裏的墨水都是特製的。」

    「這些交給張先生就好了。」金鑫說完便看向張儀禮,「張先生可有問題」

    張儀禮苦笑一下,「殿下有命,屬下不敢不遵。字體我倒可以模仿,但墨水確實可能會些許顏色差異。」

    金鑫略微思考了下,「在信上打點水,打點血什麼的,能不能矇混一下。到時他們問起,就說被下雨天水淋濕了,再加上跟人打鬥時不小心沾了血漬,解釋也算合理吧。」

    「如果加上血和水,一般人應該看不出來差異。」張儀禮回答。

    「哈哈,皇子殿下,真不知道說你機智多謀好呢還是詭計多端好。這你都想得出來。」王大毛大笑了幾下說。

    「大帥過獎,宮中生活所迫而已啦。」

    「那咱們就這麼定了,明日啟程」

    金鑫看向楚長風,「楚城主以為可否」

    「但憑殿下做主。」楚長風說道。

    「好。哈哈。明日啟程。」王大毛大笑得給今天的會議做了總結。

    金鑫,張儀禮和趙滬三人回到房間。

    「你是什麼時候把胡八里搞定了的」金鑫突然問道。

    「不是我搞定他,是他搞定了我。」張儀禮笑着說。

    「哎,我們這一幫人啊,這心眼加起來比梁城的人還多。」

    「哈哈,殿下這比喻到位啊。」

    「其實我還是有些擔心楚長風。」

    「怕他反悔」

    「一是反悔,二是他的立場。」

    「他確實也挺讓人琢磨不透的。」張儀禮點點頭。

    「哎,算了。反正咱們走一步看一步吧。」金鑫說着擺了擺手,又接着說,「你們剛才這『無名指』的戲演得可以啊,排練過的吧。」

    「剛才我和趙護衛演練的時間太短,真怕搞砸了。」張儀禮說。

    「你覺得姓楚的相不相信這齣戲」金鑫問。

    「他相不相信不重要啊,重要的是王大毛那邊。」

    「也是。我們只要賴着王大毛,相信楚長風也不敢輕舉妄動。」

    「只要他也還有所圖,就應該不會拆穿你的身份。」

    「就是因為不知道他圖什麼,所以才摸不透他這人。」

    兩人邊說邊坐到了茶桌前。「趙護衛,你也來坐。」金鑫指着一個空座說。

    「不了,我還是站着吧。」趙滬說着便站到了張儀禮的後邊。

    金鑫看着眼前的張儀禮和趙滬,忽然冒出一個念頭。

    張儀禮在金鑫失神的一瞬間也捕捉到了他的異樣。他馬上回過頭對趙滬說,「你站我後邊幹嘛,你要保護的是大皇子殿下啊。」

    「哦。」趙滬此時才走到金鑫的背後站定。

    此時,三個男人在房間裏的氣氛顯得有些怪異。金鑫和張儀禮都只能用不停喝茶的方式來掩蓋這份尷尬。

    「吳拱之前有沒有見過大皇子」尷尬歸尷尬,接下來的計劃兩人還是要討論一番的。

    「在我印象中,見過一面。幾年前吳拱面聖,就是大皇子作陪的。」

    「距離隔得遠嗎」

    「挺遠的。」

    「那你覺得他會認出我是假冒的嗎」

    「如果你單獨一人,可能會被吳拱懷疑,但加上我們還有楚城主,想必他也不會多想。我覺得你一定要丟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這個想法。現在你就是大皇子,天王老子來了都是。」張儀禮說到最後還加重了語氣。

    「哈。」金鑫笑了一下,「搞不好就全家死光光的事情,做起來難免心裏會有些惴惴不安。」

    「怕啥,要死大家一起死光光。」

    「到時,還請先生照拂一二。」

    「那是自然,咱們現在是同乘一條船的。」

    「好好,那我以茶代酒,敬先生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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