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找不到合適的材料煉製分丨身,又不能隨意亂動,一動就會鬧出很大的動靜。」綠蘿輕柔的聲音飄了過來,她說:「我可能會晚一點兒來找你。」
蘇甜點頭,「恩不急的,等我身體好些了,我也可以來找你。」
對話完,綠蘿那邊便沒了動靜,蘇甜將畫本合上放在了老地方,她被小奶狗折騰得有些睏倦了,睡下之後一夜無夢。
……
清晨,霧氣深深,秋露從樹葉上滴下,正好落在了蕭望的眼睛上。他眼睛微微轉動,隨後猛地睜眼,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之後,蕭望伸了個懶腰隨後愣了。
他怎麼光着身子在草叢裏睡了。
他不僅沒穿衣服,連褲子都沒穿。就這麼赤條條的躺那,蕭望一雙眼睛瞪圓,他身子一閃狂奔回了洞府,胡亂找了衣服套上之後開始回憶昨夜發生的事情。
甜甜讓他站圈裏,他老老實實地站了不肯走,因為心裏頭悶,像是壓了石頭一樣,他叫幾個兄弟提了酒了,借酒澆愁愁更愁,他咕咚咕咚喝了一罈子酒,熱得扒了衣服蹲馬步,後來……
後來的事情似乎就記不太清了。
他怎麼會光潔溜溜的躺草叢裏呢?蕭望是刨根究底的小汪,他吸了吸鼻子走出洞府,沿着小路一直走,看到外頭出現的巨大腳印,覺得看着眼熟,心頭也咯噔一下。蕭望下意識地抬腳,看了一下自己的腳底板,雖已經穿好鞋子了,總覺得有些涼颼颼的。
他循着自個兒的味道找了過去,不多時就看到碎成一片一片的褲子和鞋子,再看到那些被壓倒的樹木,蕭望臉越來越黑,等到他跑到紅葉林聞到自己撒下的標記之時,昨夜發生的事情他也差不多都想起來了。
蕭望迎風而立,身子越來越僵硬,腦子裏仿佛有無數隻麻雀在吵鬧一般,他想,怎麼辦怎麼辦,一世英名全毀了,恨不得挖個坑把自己頭給埋進去。
他在甜甜面前化形了不說,他還把她頂在頭上漫山遍野的跑,撿珠子啃骨頭,最後當着姑娘家的面撒了泡尿……
蕭望一拳砸在了身側的樹幹上,紅葉嘩嘩落下,猶如下了一場緋雨,而他心好似滴血,一幅生無可戀的模樣。
蕭望面無表情地把骨頭刨出來扛回了原來的坑裏,下山的時候遇上了朱佑他們,朱佑老遠就喊,「老大,昨晚睡得舒服嗎?」
舒服?他就在露天草叢裏光溜溜地滾了一晚。
「甜甜是不是起不得床了,我打了只野山雞,給她補補。」朱佑將手裏的山雞舉起,「走,咱們一起去看甜甜啊。」
看甜甜!
他已經沒臉見甜甜了!
蕭望怒吼一聲,「滾,去什麼去,都去修煉,跟老子打拳去!」
朱佑:「……」
我就說嘛,老大小心眼兒,他睡了甜甜之後就一個人獨佔了,現在連看都不准咱看了,俺還是去找紅紅吧……
山上,蘇甜也起來了。
早上老王和面蒸了饅頭,煮了小米粥,香噴噴的勾起了蘇甜的胃口。
她一口氣吃了五個。
老王嘿嘿笑着看她,「昨天夜裏,老大是變了原形吧?雖說是狗,也是很大很威武的狗了,當坐騎還是不錯的。」
啊呸,他說什麼呢。老王咳嗽一聲,「老大本體也是很呆蠢的,一點兒不嚇人對不?其實人跟妖相戀也沒什麼,那許仙,不還跟蛇過了麼。」說到這裏,老王又道:「今兒早上怎麼不見蕭老大過來,不像他平時作風啊。」
要知道,蕭望每天天不亮就跑到這山頭來,一邊在樹下打拳一邊等她醒來,風雨無阻雷打不動,像今天這樣沒現身的情況還是頭一遭。
蘇甜把最後一口粥喝完,放下碗道:「他昨天喝醉變了原形犯蠢,現在醒了可能沒臉見人。」
老王好奇,「犯了什麼蠢事?」
蘇甜倒是沒揭蕭望老底,她抿嘴一笑,不再多說。老王也沒繼續追問,只是道,「都替他打掩護了,看來也不用我繼續操心了,等着以後抱孫子……」
啊不對,抱狗崽子?
這人跟狗妖結合,會生出個什麼來呢?老王想到了狗頭人,突然手一抖,煙斗都差點兒掉地上了。
畫面太美,簡直不忍直視。
下午是蘇甜教授法訣的時間,結果她坐搖椅上等了許久也沒見一隻妖怪上山,後來還是徐娘子送了只野山雞上來,道:「蕭老大說要好好操練手底下的兄弟,最近就不學法訣了。」
這傢伙,居然拿手底下兄弟泄私憤。
蘇甜:「……」
好吧。她看他能躲幾天……
次日,蕭望依舊沒過來,徐娘子送來了幾條魚,讓蘇甜熬湯喝。
第三天,徐娘子拿了蘿蔔,還摘了一些紅果,蕭望和其他妖怪依然沒露面。
第四天,徐娘子又送了一串野兔子。徐娘子才沒那麼好的精力每天打山雞逮野兔,這些東西,肯定是蕭望他們抓的。蘇甜心頭敞亮,知道東西來源自然也沒多問,她自從吃了凡間食物之後,每天都很有胃口,身體也在緩緩恢復,然而現在,看着燒出來的美味兔子,她忽然覺得食之無味。
以往只覺得他們嘰嘰呱呱吵得她腦仁兒疼,然離了那群妖怪,蘇甜忽然發現這山頭竟有些冷清。
涼風陣陣,捲起落葉蕭瑟,一如此時心境,頗感孤冷。
她給蕭望的狼皮大氅早已經做好了,就等他來試穿,然而現在他壓根不打算過來,難不成還真想藏一輩子了?不就是變了原形發酒瘋,叼了骨頭撒了尿麼,也不是,那麼難以接受吧……
蘇甜打算去隔壁山頭看看,正要出門的時候,外頭有了動靜。
她神識淡淡一掃,只見一頭紅色大蟒飛速靠近,它身後跟了一大票的妖怪,蕭望也緊隨其後,這會兒正緊緊拽着玄紅的尾巴。
「蘇甜,你給我出來,你教的是什麼法訣,為什麼老娘不能變成人形了!」大蟒張着嘴破口大罵,蛇信子吐得絲絲地響。
氣頭上的玄紅力大無窮,她原本實力就快化蛟,並不比蕭望差,這會兒拼了老命衝過來蕭望也沒拉住,至於是真拉不住,還是拉不下臉想偷偷過來看人,那就不得而知了。
蘇甜放下大氅走出房門,看到玄紅,樂了。
她現在是蟒蛇,腦袋上卻包了根白巾,還扎了個蝴蝶結,模樣看起來實在有些搞笑。
玄紅見她笑,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他媽故意的是不是?」
施了什麼鬼法術讓它不能變回人形,只能以蟒蛇的原形出現在眾妖眼前,蟒蛇也就算了,它腦袋上角被削了還有個坑,原來的黑風山第一美人,成了個腦袋有坑的蟒蛇,簡直糟心透了。
玄紅嘴巴張大,直接沖蘇甜咬了過去,也就在這時,蕭望猛地一用力,將它往後拖了很長一截,它一口咬空,身子吧嗒一下掉地上,還往後滑了一段距離,啃了一嘴的草。
真是臉都丟盡了!
「甜甜,你教給老大的是什麼法訣啊,快把玄紅變回來啊,她這樣我都不敢跟她睡了。」狐三說道。
「是啊,物種不同,尺寸不合。」素來比較沉默寡言的胡一刀也開了金口。
小梳子則是站得遠遠的,他怕蛇。
倒是那個叫烏梢的妖怪笑了兩聲,「變不回去也好,晚上我陪你。」
烏梢就是烏梢蛇,平時話不多,經常一個人呆着,他是正兒八經喜歡玄紅的。
「滾!」玄紅扭回頭沖他吼,接着又冷冷注視蘇甜,「別以為老大護着你,我就奈何不得你。」它身體中間忽然鼓起,接着口中吐出一道金光,朝着蘇甜飛了過去。
比那金光還快的是蕭望手裏的槍,槍意如火山噴發一般捲起岩漿熱浪,將金光悉數吞沒。
蘇甜覺得她的臉都被那火紅的一槍給映紅了,那熟悉的槍意讓她手指微動,想要抓住某個東西。
蘇甜擅長用槍,而現在蕭望的槍意,與她從前的槍意極為相似,她只是揮着柳枝舞了一回,他就學得似模似樣,足足像了七八成?這等天賦,誰敢說他傻。
「老大!」看到自己攻擊再次落空,玄紅這次不掙扎了,只是轉身扭頭看着蕭望,一雙眼睛裏淚水徐徐漫出,潮起雲涌,晶瑩的淚珠猶如珍珠一般大顆大顆的滾落。
她這般委屈可憐的模樣,若是人形,保管讓黑風山除了老大外的所有妖怪心生憐惜,然而現在,一條扎頭巾掉眼淚的巨蟒……
「噗……」
好想笑怎麼辦?
剛剛的事情發生得太快,蘇甜都沒機會解釋,這個時候她終於開口,「那是逆脈法訣,應該是能催發你的血脈力量,是有些疼,不過熬過去就好了。」遠古龍族就好0淫,到處勾搭妖怪,口味還很重,什麼都想嘗試一發。
後來出生的很多小妖,體內都有隱藏的真龍血脈,蟒蛇就更不用說了。那時候靈氣充裕,個個都能修煉,天天琢磨法訣,這逆脈法訣也不曉得誰創的,在當時很是受歡迎,能讓許多妖怪實力大增,化身成龍。
她轉頭問蕭望,「今天是第幾天了?」
這次,蕭望不用扳手指也答得飛快,「五天。」
他每天都在心裏數,有幾天沒跟甜甜說上話了。想起那天晚上的事,蕭望就羞於見人,然而他很想她,每天都想,白天他在她心裏,晚上,她在他夢裏。
玄紅要來找麻煩,他第一時間不是阻止,而是跟了上來,他平時悍勇無敵,殺敵從不退縮,在蘇甜面前,卻是丟盔棄甲一敗塗地。
狐三說,「這個女人,是老天派來治他的。」
蕭望對此深信不疑。
他得了心病,只有蘇甜才治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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