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師父
面對雷霆一擊還能滿懷欣賞的,要麼是牛逼,要麼是傻逼。燃字閣http://m.wenzigu.com
欣賞歸欣賞,可又如何?
又不是自己的徒弟。
自己唯一的徒弟還被這小子給整死了。
斷法脈傳承是怎樣的深仇大恨,就不過多贅言了,尤其是一些偏門難學的法脈。
起初得知徒弟身死的消息後第一時間趕來關外,從一貫道那邊得到的情報很有限,人死在奉南一帶,具體在哪不清楚。
之後又走了大重九的路子,畢竟炎黃境內相關情報沒有人比他們更全面,還真就查到了幾分線索,動手的是奉省本地高手,而且是小年輕,或許兩個或許三個。
更多的就查不到了,畢竟路子再野,小哥幾個有老高這層關係,能掩蓋儘量掩蓋。
但對於老犢子來說情報足夠。
他的辦法很簡單,既然茫茫人海沒法找,那就讓他們主動上鈎。
在關外最顯眼的城市,在城市內最顯眼的地方搞事情。
東大墮嬰事件便是老犢子在推波助瀾,其實按照正常演變,再加上二十七個墮嬰可能都沒啥事,但有高人催化就不一樣了。
為了更好的引起風波,老犢又用剪紙和皮影扮鬼,配合墮嬰們嚇唬女學生,想儘快吸引奉省所有的高手前來,到時候一一甄別再輕鬆不過。
只要有嫌疑的,殺!
奈何學校高層想盡辦法將事壓了下去,一點風波都沒有產生,老犢子正想再鬧大點時,二十天後出現轉機,第一波進校的高人就有九分嫌疑。
經過兩天的觀察,他徹底確定趙三元幾人就是要找的目標。
證據?
娘的自己徒弟的本事自己清楚,這世道能將他包括在內的三名一貫道堂主和一個點傳師全滅,又幾乎不留下證據的高人不是沒有,可年輕人中就鳳毛麟角了。
以為是街頭賣烤地瓜的一抓一大把?
再結合趙三元等人彰顯出的能耐,老犢子徹底確定,因此故意布下這場殺局。
只是鬥着鬥着逐漸被逼的使出更多實力,這讓他興趣也跟着提了起來,想看看這幾個小子深淺到底如何。
活了六七十年,還真沒碰見過如此優秀的年輕人。
反正結果只有一個,早晚而已。
就像現在,哪怕趙三元將兄弟們的能耐整合併百分百的發揮優勢,可在老犢子看來依舊那麼回事。
地仙捆竅上身是吧?
這兩天早就看出你小子身邊有倆厲害護法。
若說二三十年前可能沒啥辦法應對,現在嘛?自創的獨門秘方就等你這一手!
死在手裏的頂香高手少說十個八個,殺都殺出了經驗!
反觀趙三元生怕這招不夠強,縱躍之中指尖血橫抹戒刀咒布,吹出一口玄色仙氣。
就算皮影甲士為老犢子擋災,趙三元也相信這刀能連皮影帶人全部劈碎。
在炎大爺的捆竅加持下,算是他除了劾召萬神外最強一招。
但!
老犢子不閃不避,仿佛根本沒將這雷霆一擊放在眼裏。
是威力不夠?
非也。
老犢子必須承認趙三元這招非常霸道,被突到近距離下自己確實擋不住,只要被劈到非死即殘。
不被劈到不就行了?
關鍵不在這小子,是在這小子身上的大蟒仙!
沒有選擇躲避,反而站起身來原地繞了一圈,雙臂動作幅度極大,從袖口處甩出兩個小布包。
錚錚錚——
猛撥琴弦,布包炸裂。
霎時間粉煙繚繞,將小半個舞台都囊括其中。
視線遮蔽下,老康等人看不到具體,可下一刻便見趙三元從粉煙中飛了出來。
還有炎大爺!
不知為何,原本捆竅上身的炎大爺被剝離開來!
趙三元重重摔落在地。
向來面癱臉的炎大爺都沒好哪去,它表情痛苦不堪,瘋狂捶打着地面大聲嘶吼。
屋漏偏逢連夜雨。
老犢子根本不給他們喘息的機會,只留一個皮影甲士護衛,其餘八個全部展開攻擊。
誠然,在呂秀才的影響下,老犢子無法發揮皮影甲士的全部實力,相當於大馬拉小車。
所以他不再只全力催動兩個皮影甲士,而是催動九個,以量取勝。
「狗日的!」
趙三元怒罵一聲。
戒刀被挑飛,老仙兒被針對,連續虛虛實實的套路全部宣告失敗。
方才那團粉霧不知道啥做的,身體沾染後,炎大爺迫不得已的強制解除了捆竅狀態,趙三元能清晰感知到它的心理。
那是種絕對的牴觸和痛苦。
趙三元當然不知是老犢子的獨門秘方。
從前朝同治年間學藝開始到今天,老犢子至今只輸過一次,輸給個頂香的高手,那時起他便想方設法的尋找對敵手段。
此後但凡與頂香弟子鬥法再也沒輸過,尤其是帶蟒仙的,一揍一個準。
而簡單粗暴的方法不是高深莫測的術法,是由雄黃酒、硫磺、七葉一枝花、野決明、鵝的糞便等物按比例調和出的秘方粉末。
地仙不是神仙。
有些天性是在仙骨里的,除非你化蟒成蛟,否則任何蟒仙碰到這東西都得麻。
若不是蟒青炎道行足夠高,它沾染後早就落荒而逃了。
趙三元不懂,也沒時間去懂。
戒刀在舞台上被挑飛,現在眼見着個皮影甲士殺來,他只能抽出銅錢劍抵擋。
怎麼辦.
所有的辦法全部被化解。
僅帶來的一份老畫卷也在林子中被破壞,用不了劾召萬神。
就算用出來,真是老犢子的對手麼?
好不容易壓下的無力感再次瀰漫心頭。
下山以來碰見的最強對手沒有之一,並且這強敵還做了獅子搏兔的萬全準備。
老高來了恐怕都沒有幾分還手之力。
砰——!
銅錢劍奮力盪開皮影甲士的三尺劍,但一劍過後還有長矛!
隨着琵琶聲,兩個皮影甲士配合無間,仿佛真的經歷過無數戰場,互相依靠,相輔相成。
「陣!」
兩張符籙激射而來。
玄武庚辛申酉柳土獐符。
老康拎着桃木劍轉瞬即到,將兩個皮影甲士狠狠震在雪地上,隨即拉着趙三元邊斗邊退。
奈何已經入局,想要逃出生天談何容易?
另一頭,呂秀才再也堅持不住,持國天王法相逐漸湮滅,連銀頭揭諦神韻都維持不住,後被黃小六拎着向趙三元處靠攏。
困獸之鬥!
在九個皮影甲士圍困下,幾人寸步難行。
即便是這樣,趙三元也非常確定老犢子依舊沒有使出全力。
回想當時在藥王谷,二胡男兒用自身精血催法,能將皮影的實力提高數倍,差點給老劉家的大狸仙打死。
而老犢子從頭到尾沒用這招,必定留有餘力。
只是杯水車薪,它要護着三個小子,再繼續下去早晚翻車。
它餘光瞄着自家弟子。
萬不得已下,先保誰毋庸置疑。
以後來日方長,有的是時間報仇!
不整死那老犢子枉為黃家仙!
「三元,等下我會踏奇門施展五雷天心正法,不管打不打的中,你和秀才都趕緊跑別回頭。」老康的語氣沒有絲毫波瀾,平靜到了極致,卻給人一種不能反駁的感覺。
「五雷天心正法?你是不是瘋了!」趙三元慘扶着呂秀才,面色猙獰,「看着周圍!你踏出第一步必將遭到所有皮影的圍攻,等你踏好宮位後已經成肉沫了!」
不給施法時間這點毋庸置疑,五雷天心正法是強,可也得使出來,老犢子他瞎麼?沒看之前催門神臂環和老畫卷的時候都被打斷了前搖?
「豈不正好?」老康笑容溫和,「都來揍我了,你倆就能脫身,一命換兩命,值得。」
說完根本不容反駁,老康直接踏奇門,為了將雷法威力最大化,第一步踏上的是死門!
即便真的有機會擊出雷法,老康也不會有好結果,完全是拼着同歸於盡。
「去你媽的!」趙三元毫不留力一腳蹬開要踏奇門的老康,又將虛弱的呂秀才扔到一邊。
要死都死老子後頭!
趙三元徹底紅了眼睛,提着銅錢劍不退反進,看準拿刀的皮影甲士當頭劈下。
所有的不甘與無力全都拋諸於腦後。
真要插翅難飛,也得正面對敵!
剩下的事,死後再說!
持刀皮影甲士身體扭曲成詭異弧度,堪堪躲過趙三元的這一劍。
可緊隨而來的還有左手金刀訣。
噗——
持刀皮影甲士的胸前被劈出個小缺口,這是他今夜取得的唯一戰果。
而代價,則是五名皮影甲士圍攻而至。
叮叮叮叮!
危急關頭黃小六用六合鏡彈開四個,最後一個實在來不及,長劍刺向趙三元的心臟。
殷血飛灑!
呂秀才的雙手死死抓住薄如蟬翼的劍刃,傷口深可見骨,可長劍來勢兇猛無法徹底抓住,長劍還是刺穿呂秀才的身體。
嚴格來說,其實呂秀才只是跟着一起背鍋的,當初藥王谷一戰根本沒有他,完全是無妄之災。
爺們兒之間有的話無需說出口,呂秀才也從沒說過同年同月同日死這種豪言壯語。
都在心裏。
當初三元和康哥願入虎穴搬救兵,將生死置之度外,那自己也定當並肩與共,哪怕去用身體擋刀。
呂秀才的重傷讓趙三元徹底瘋魔,雙手握銅錢劍左劈右砍,只攻不守的以命搏命。
八個皮影甲士給足面子,根本不去攻擊老康和呂秀才,全都圍斗趙三元。
饒是黃小六再敏捷,也不可能完全護住自家弟子。
它明白,在困獸之鬥下三元已經無計可施。
鬥不過逃不掉,但凡有一丁點的辦法都不會主動陷入瘋狂,他只是不願意看到兄弟身死的悽慘場面,想死在之前。
最無奈是三元的抗拒,他抗拒捆竅上身,因為他明白一旦被捆,結果只是自己能逃走罷了。
倘若強硬捆全竅,三元有極大可能陷入短暫的僵硬,現在身邊儘是刀槍劍戟,一瞬間的失誤都將送命。
猶豫。
平常腦子再靈光,這時候六大爺也不敢賭。
自家可是從幾百年前就傳下的老香根兒,趙家也僅剩這一根獨苗,沒了就都沒了。
轟——!
蟒青炎一擊擺腿掃飛兩個皮影甲士。
哪怕渾身劇顫,哪怕被狠狠陰了一把,炎大爺在弟子有難時同樣沒有放棄,硬拖着身軀前來護持。
而趙三元盯准捅了呂秀才的皮影甲士干。
銅錢劍向下猛刺,將其狠狠扎在雪地上掙脫不得,趙三元顧不得許多,欺身壓上。
砰砰砰砰砰砰——
馬牌擼子清空彈匣,再餵着皮影甲士吃硃砂彈!
但即便如此,這皮影甲士也談不上被消滅,還在扭曲掙扎着要給趙三元個回手掏。
沒有呂秀才的強效輔助,幾個皮影甲士的實力恢復不少,隨着時間的推移,六大爺和炎大爺都有點要護不住。
能跟兩位仙譜有名的地仙有來有回,老犢子的皮影已經過於離譜。
事實上確實如此。
溫養近乎一甲子的老皮影豈是等閒?
更何況用的材料還是一窩九子的豺!
必須要在閏年陰月,剛剛降生的時候活活剝皮,再取其骨做皮影關節,每天寅時都要用自己的精血潤養。
幾十年下來,就算是個普通物件,都能養成了不得的法器,再加上老犢子自身道行過於強大,絕對的實力面前讓趙三元無計可施,只能硬着頭皮上。
火花四濺!
銅錢劍脫手倒飛而去,插在數丈開外的雪地上,紅線繃斷,半截劍身碎裂散落,趙三元雙手虎口早已崩裂,連他自己都被踹飛,再次摔在地上噴出好大一口鮮血。
八個皮影甲士步伐一致前進,壓迫感極強!
黃小六給蟒青炎一個眼神,意思是不能再拖了,硬拽着他離開肯定會被圍攻,現在只能用最後的辦法,你去捆三元全竅,我留下斷後。
蟒青炎回頭看了看秀才和老康,它是真不想留這倆小子等死,但事急從權,不干也得幹了。
咣~咣~咣~
突然,一陣富有節奏的銅鑼聲從體育場外圍傳來。
「夜半,子時,天天.他媽的天啥玩意來着?對,天氣真好,炕上遛鳥~」
充滿敷衍的打更聲。
應該說天地人和,至福恆昌才對。
按道理趙三元早就提前打好了招呼,今夜不會有任何人靠近體育場,更不會有打更的,可偏偏有人無視規定。
然而在場有一個算一個,無論是人還是仙,是趙三元還是老犢子,聽到這個聲音都渾身劇震。
趙三元和老康不可置信的看去。
一個略顯佝僂的身影漸漸顯現,個子不高,也就跟老康差不多少。
身穿老皮襖,手帶棉悶子,雙眼綁着黑布條,要麼有眼疾,要麼是個瞎子。
他滿身酒氣晃晃悠悠,本來就敷衍,隨意敲了幾次銅鑼後徹底不敲了,打更詞兒更是沒有。
從表面上來看,跟尋常在公家混日子的小老頭幾乎沒啥分別。
老頭一邊摳着鼻屎,一邊拔出插在地上的殘破銅錢劍。
剛拿起來,銅錢劍剩下的半截全都稀里嘩啦分解。
他沒好氣的搖了搖頭。
「跟他媽外邊哪個師娘學的劍招?老子當初就這麼教你用傢伙的?」
趙三元和老康心臟狂跳,有種受了極大委屈看到家長的感覺,兩人各脫口而出一個詞。
「老頭!」
「師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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