咽喉處感受着劍鋒上傳來的冰冷,白修文脖子不自主地向後靠了靠,隨後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沫,用顫抖的聲音道:「你……怎會……這麼……快!」
「這你管不着,你就給句痛快話,想死還是想活?」
「想活!」
「那就把你的人撤下去,讓我們走,否則你馬上就死。」陸長風手腕輕抖,讓劍身擦着白修文的脖子滑動,
陸長風不敢讓寧虹玉出手,萬一她一不小心把白修文弄死了就麻煩大了。在蒼風城的時候冷飛宇就跟陸長風說過,黑水城白家跟丹鼎宗和黑雲商會都有關係,底蘊深不可測,能不惹儘量不要惹。
要知劫持白修文雖然會得罪白家,但只要他們逃出黑水城,這事多半也就不了了之了,白家不太可能小題大做,而且將來就算遇到了,還是有轉圜餘地的。但如果殺了白修文,那就是不共戴天的大仇,白家肯定會全地圖追殺陸寧二人的,不死不休。
但這個尺度,陸長風不好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跟寧虹玉明說,否則白修文會認為他們投鼠忌器,會更加囂張的。所以陸長風只能搶先出手了,他的身法大進,又得了刺殺高手寧虹玉和殺人狂魔天孤子的指點,頃刻間拿下白修文還是沒問題的。
說到底,還是他陸長風實力不夠,上面又沒人,做事情需要考慮太多後果了。他要是個牛逼人物,像白修文這種貨色,那不嘎嘎亂殺……
白修文威嚇道:「你這樣沒用的,就算我放了你們,你們也逃不出去的。識相的話,你放開我,把你的女人留下,我放你一條生路。」
「無恥!」寧虹玉狠狠地給了白修文一巴掌,打得他身子晃了一晃,脖頸擦到了青霜劍鋒,留下了一條淺淺的血痕。
白修文驚怒交加:「臭婆娘,你敢打我。」
陸長風一把揪住白修文的頭髮,給了他一耳光:「給老子閉嘴,再說一句要你狗命。」他在心底咒罵不已。蠢貨,算你爹求你了,千萬別開口惹母老虎了,哥們是真的不想讓你死啊……
「你先放了我,有話好說!」血流不止,感覺到傷口的疼痛,白修文到底還是怕了。
「先叫你的人滾蛋,把路讓開來。」
「你先放了我!」
「你先……」
就在他二人圍繞誰先放手的問題僵持不下時,一個溫婉的女聲道「修文,你在幹什麼?」
這聲音似乎對白修文很有殺傷力,只見他馬上哀求道:「姐,救我!」
眾人回頭,只見一個白衣女子靜靜地佇立在門口,她的面容柔和而精緻,皮膚白皙得近乎透明,宛如一朵盛開的玉蘭。她的眼神卻深邃而幽暗,給人一種神秘的柔弱感。
白衣女子蓮步輕移,宛若在水中漂浮一般,來到陸長風面前,輕聲細語地道:「舍弟無禮,衝撞了二位,還請兩位高抬貴手,放了他吧!小女子代舍弟給二位賠不是了!」說罷朝陸長風二人斂衽一禮。
白修文嚷嚷着道:「姐,是他們先對我無禮的……」
白衣女子黛眉微蹙,面露不悅之色:「修文!」
「我……」白修文張了張口,看得出來他挺怕他這姐姐的。
陸長風鬆了口氣,總算有人來幫忙解決了,於是他收劍回鞘,將白修文放了開來。
「多謝兩位!」
那白衣女子拉着白修文,又向陸長風二人賠了個不是,還要請他們吃飯。這飯燙嘴,二人趕忙拒絕了。就在女子帶着白修文出門的瞬間,陸長風突然叫住她:「這位小姐!」
白衣女子回眸一笑:「公子還有事?」
陸長風欲言又止,想了下還是不多事算了,於是道:「呃,沒事,小姐請便!」
白衣女子微微一笑,也不以為意,拉着白修文走了。眾人一鬨而散,酒樓馬上冷清了下來。
過了半晌,寧虹玉見陸長風還在直勾勾看着人家去的方向,不由地拍了拍他的腦袋,嗔道:「喂,人都走遠了,你還看。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她就那麼好看嗎?」
陸長風搖搖頭:「是真有病!」
聽聞此言,寧虹玉勃然大怒,扯住陸長風的耳朵道:「什麼?你說誰有病?」
「咳咳,我沒說你,我是說那白小姐。」
原來是個烏龍,打翻了醋罈子的寧虹玉瞬時羞得滿臉通紅,小聲地道:「她能有什麼病?」
「我也不知道!」陸長風搖搖頭,面色凝重地道:「你有沒有感覺,她整個人有種很透明的感覺,尤其是走路,像是飄着一樣,挺奇怪的!而且她一點靈力都沒有,氣息也很弱,照理說這種大家族的子女,應該多多少少會點武的。」
「你這麼說,還真是!」寧虹玉回想方才白小姐那模樣,還真像個幽靈一樣,頓時覺得頭皮發麻,怯怯懦懦地道:「你說她會……不會……是……鬼……」
「噓!」陸長風急忙掩住她的嘴。
這麼一來,兩人沒心情再吃飯了,且不說這白小姐是人是鬼不知道,光是招惹了白修文這種紈絝,已經夠令人脊背發涼的了。此地不宜久留,還是儘快離開為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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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兩人迅速出了黑水城,放任馬匹漫無目的地駛離。
……
跑了一整個下午,確認沒有追兵跟過來後,兩人長舒一口氣,打算停下來喝口水,順便讓馬匹喘口氣。天色也不早了,得找個地方歇歇腳。露宿很麻煩的,現在累得要死,都不想動了。
徐徐前行了十多里後,驟見前方有個小鎮,正好在大路旁邊,兩人大喜,驅馬入內。這鎮子不大,大約住了千把戶人家,但是裏面居然有兩家客棧,這可是意外之喜,想來是這小鎮挨着大路,路過的客商比較多的緣故。兩人就近走入了第一家,此時正值黃昏時分,裏面客人不多,客房也充足。洗完澡後,兩人在大堂里吃着飯。
約莫一刻鐘後,來了一群人。為首的是個身材魁梧漢子,戴着一頂遮陽帽,看不清什麼模樣,這人走進店門後,張口就要二十個房間。
客棧掌柜見來了大財主,喜笑顏開,可他招來夥計細細點了一下,發現房間不夠了。只能抱歉地笑道:「客官,小店只剩一十七間房,您看這?」
「十七間?」那高大漢子猶豫了下,隨後道:「十七就十七吧,弟兄們擠一擠。掌柜的,請速速安排。」
「得嘞,客官請!」
那壯漢朝外面招了招手,外面進來幾個人,跟那壯漢都是一個打扮。他們抬着一副擔架,上面有個人,以薄紗遮住了臉面,只露出眼睛及以上的部分,但能分辨出來是個女子,應該是有病在身,擔架旁邊有個丫鬟模樣的人在一旁伺候着。看那丫鬟憂心忡忡的樣子,餘人也是滿臉愁苦,女子應該病得不輕。這些人也不停留,抬着女子上樓去了,隨後聽到有人說要去找大夫,幾個漢子便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陸長風心底苦笑,怎麼在哪都能遇到病人,話說他自己也是病人。
寧虹玉看陸長風有些失神,只顧看着上樓的那群人,便開口詢問道:「夫君,怎麼了?」
陸長風若有所思地道:「我總感覺剛剛進來的第一個人的聲音有些耳熟,我好像在哪聽過?」
寧虹玉笑道:「不會吧?你也沒來過這地方,怎麼會有熟人的?」
「這倒也是,可能只是他聲音像某個我認識的人。」陸長風自己也笑了。
這地方又小,兩人還累,他們吃完飯回房聊了會天就睡下了。約莫睡到半夜丑時,客棧里的一聲聲痛哭把兩人驚醒了。兩人正睡得香,這驟然的哭聲伴隨着嘈雜的說話聲對他們來說實在太難以接受了,陸長風用棉絮塞住了耳朵,發現一點用沒用,外面不是一個人在哭,而是一群人,還是男的,偶爾夾雜着一聲尖細的女聲。
寧虹玉不勝其擾,有些不耐煩地道:「他們怎麼回事啊?」
「我出去看看!」
陸長風穿好衣服,打開房門往外摸去,只見走廊盡頭處那間房亮着燈,十幾個漢子簇擁在門口,看樣子正是晚間遇到的那些人。陸長風心念一動,可能是那位病人出什麼事了,他走了過去問道:「幾位大哥,出什麼事了?」
一個漢子點頭:「我們家小姐,她去了!」
「死了?」
陸長風大吃一驚,晚間看到那個女子的時候,雖然看不清她樣子,可出於醫者本能,他還是用靈覺探了一下。他發現這女子身負修為,而且氣息均勻,應該不是什麼絕症,怎麼就死了呢?
不過,陸長風這無心的一句「死了」卻犯了眾怒。幾個漢子對他怒目而視,其中一個人怒斥道:「怎麼說話呢你?」
「哦,對不起對不起,我不是那個意思!」明白過來的陸長風趕忙道歉。
「老孫,不要無禮。」
房間裏面有個漢子從裏面走了出來及時喝止了那人。此時他們沒戴帽子,油燈雖然昏暗,但陸長風還是把那人的樣子看了個清楚,他深吸一口氣,驚喜地叫出口:「韓大哥!」
「你是?」那漢子迷惑地看了陸長風半晌,突然歡呼道:「長風兄弟!」
「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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