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晨鳴另外一隻手的手指頭動了一下,只是大家都沒發現。
「晨鳴!你說我是你的救命恩人,你要陪着我一起慢慢變老。還說我在你面前,永遠都是小丫頭,因為你比我大八歲,是大叔。
你說過你會照顧丫頭一輩子的,還要照顧我們的孩子,在你眼裏,我們都是小孩。」
我有說過嗎?
丫頭!丫頭!丫頭!好熟悉的名字。
「你出事前,我做了一個可怕的夢。夢裏的你渾身是血,一直跟我說,丫頭!我好疼,好疼呀!
我嚇壞了,一直問你哪兒疼,你不理我,只是不停地重複那句話,丫頭!我好疼,好疼呀!我就知道你肯定是出事了。
這些天我一直心神不寧,早上何師長通知我來海城看你,我的心才平靜下來。晨鳴!我們算不算心有靈犀?如果算,請你睜開眼睛看看我和孩子。」
丫頭!我好疼,好疼呀!
丫頭!我好疼,好疼呀!
丫頭!我好疼,好疼呀!
......
沈晨鳴的腦海里一直迴蕩着這句話。
轟!
這句話就像是一點火星子,以點成面,引爆了他腦海里的所有記憶。
他想起來了,那是他不慎跌落懸崖時說的話。
因為那句話,丫頭夢見了他?她聽見了他說的話?他們真的是心有靈犀。
他的丫頭來了,就站在他身邊,他想醒來跟她說話,告訴她自己很好,不用擔心。
可他的眼皮很沉重,怎麼努力都睜不開。
他很焦急,十分焦急,不知道該怎麼辦。
手掌心又鼓起了一團,那是孩子的胎動,他想摸摸,卻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手。
他不能被困住,他要掙脫這束縛,更不想墜落無邊的黑暗,嚇壞他的丫頭。
丫頭懷着他的孩子呢。
他要當爸爸了,好開心,好興奮。
他想大叫,表達心中的高興。
可為什麼他沒辦法做到?
為什麼不能離開這個鬼地方?為什麼?
「晨鳴!你別怕,你會好起來的,我堅信。你是個十分勇敢的人,肯定會戰勝一切困難,睜開眼睛,擔負起你該擔負的責任。」
是,我想好起來,我想睜開眼睛,可是我做不到。丫頭!我該怎麼辦?誰能幫幫我?
將沈晨鳴的手放下,秦雙雙拿起桌上的茶杯,用乾淨的棉簽浸濕杯里的水,擦在他的嘴唇上,濕潤起皮的地方。
「我們回家去好嗎?晨鳴!我不想你躺在醫院裏,我想帶你回家。我喜歡你陪在我們身邊,你應該可以回家的吧?」
沈國富回答了她的疑問:「晨鳴身上的傷口都好了,醫生說可以回家,沒什麼問題,他有自主吞咽的功能。」
「聽見了嗎?晨鳴!我們回家吧!天氣熱,我不想你身上粘糊糊的有汗臭味,你喜歡乾淨。回家我可以給你擦洗,整理得乾乾淨淨的。
你愛吃餃子,我還可以給你包餃子。晨鳴!今天我就帶你回去。」
好!回去,我們回去,以後都不分開。丫頭!我一定儘快好起來。
沈晨鳴腦子裏這麼想着,怕丫頭聽不見,用盡渾身的力量瘋狂大喊。
「丫頭!帶我回家。」
一聲沙啞的厲害的聲音突兀地在病房裏出現,秦雙雙詫異至極,床上的人明明沒有睜開眼睛,卻說出了話,她欣喜不已。
尤雲娥和沈國富,李媛也聽見了,三人齊齊奔到床前圍着。
特別是尤雲娥,站在病床的另一邊,不停地喊:「晨鳴!晨鳴!你醒醒,剛才是你說話對嗎?」
沈國富也喊:「晨鳴!晨鳴!睜開眼睛看看爸爸,還有你媳婦和孩子。」
李媛沒說話,就緊張地盯着床上的沈晨鳴,眼睛一眨也不敢眨,生怕錯過了什麼。
秦雙雙猛地握緊了沈晨鳴的手,晃了晃:「晨鳴!你睜開眼睛跟我說話,我想知道你是不是真的清醒了。」
剛才那句話是沈晨鳴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來的,很奇怪,他以為身邊的人聽不見。
自從喊完那句話之後,他渾身的桎梏感沒有了,腦子也十分清明。
眼皮子上的沉重在一點一點地退去,他動了動眼皮,努力睜開眼睛,卻沒能做到。
病床前圍着的尤雲娥和沈國富,李媛,瞧着沈晨鳴那不斷顫動的眼睫毛,三人都歡喜壞了。
眼睫毛一抖一抖的,讓他們的心跳跟着加速。
尤雲娥握緊拳頭:「兒子!加油!趕緊醒來,雙雙就站在你邊上呢。」
沈國富跟着喊:「加把勁,兒子!你是好樣的。」
李媛到底是丈母娘,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提着心,希望女婿早點醒來。
之前她不知道啥叫「植物人」,見到女婿才明白,原來植物人就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昏迷不醒,吃喝拉撒都無法自理的人。
秦雙雙也不敢說話,她怕給沈晨鳴帶來壓力,眼睫毛能顫抖已經很好了,何況剛才還無意識地喊了一句。
(為了烘托氣氛,小說里的情節會誇大其詞,寶子們看看就好,勿較真。)
她靜靜地握着沈晨鳴的手,隱隱帶着微顫,一半是激動,還有一半是驚慌失措。
沈晨鳴真的要醒了嗎?
真的嗎?
努力了好幾次,最後還是沒能睜開眼睛,實在太沉重了,他睜不開。
看着顫動不已的眼睫毛停住了抖動,大家的心都跟着一起停了下來。
秦雙雙雖然失望,卻不氣餒,望着床上的人,給他加油打氣。
「晨鳴!是不是累了,不急,休息一會兒再來。我和孩子會一直陪在你身邊的,別怕,勇敢地睜開眼睛,一切的噩夢都過去了。」
丫頭!我知道了,我會努力的。等着,我先緩緩。
尤雲娥問沈國富:「老沈!要不要去喊醫生來看看?晨鳴這情況像是要醒了。」
「我去喊,你陪着雙雙和親家母。」
沈國富說完出了病房,找醫生去了。
休息了幾分鐘,沈晨鳴再次努力撐開眼皮,他就像是溺水的人一般,拼命想要爬上岸。
可偏偏身體沉重,無力爬上來。
「晨鳴!」尤雲娥抓住兒子另外一隻手,緊緊握着,「媽媽知道你能聽得見,趕緊用力睜開眼睛,看看你媳婦,她的肚子很大了。
醫生說裏頭有兩個孩子,你是不是很開心?爺爺和爸爸媽媽都很開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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