鮑勇是被連夜喊到白玉意家中的,他進門之前,也有幾分躊躇。不過最終還是面色一沉,徑直走了進去。
葉凌雲已經提前過來了,白玉意在房間裏面打電話。
鮑勇輕聲問道:「葉主任,大晚上的發生什麼事情了?」
葉凌雲嘆了一口氣:「還不是宣磊的事情,鮑市長您去安撫宣磊,怎麼還安撫出了問題。現在白書記對宣磊很生氣……」
葉凌雲故意沒有多說,留給鮑勇遐想。
鮑勇大概猜到了什麼,他嘆了一口氣:「屋漏偏逢連夜雨,沒想到宣部長還是走了這條路。」
「哦,你知道什麼?」
葉凌雲似乎一下子抓住了鮑勇的語病,想要對他進行進一步試探。
鮑勇卻很坦誠:「上午跟宣部長說,要他冷靜的時候,我就看出他很不冷靜。不過他所說的話,我也不敢多聽,怕他過於激動。」
葉凌雲冷笑了一聲:「宣磊可不是一般的激動。」
從他口中直呼宣磊的名字,這就是一種暗示了。
鮑勇卻不接這個話茬,似乎是想起什麼一樣,低聲說道:「葉主任,之前你兒子在沿海的事情怎麼樣了,我侄子說他已經找到關係了,只要這邊有需要,那邊隨時就能幫忙。」
葉凌雲一下子愣住了,他之前的確在鮑勇身前提過,他兒子在沿海一家大型企業工作,想要晉升卻一直沒有辦法。
當時鮑勇就勸他,直接找白玉意幫忙。
可是最近一段時間,白玉意身邊各種麻煩,葉凌雲就不好意思提這件事。
沒想到,鮑勇竟然把這個話記住,並且現在要辦成了。
葉凌雲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說什麼了。
鮑勇很誠懇地說道:「你將你兒子的號碼給我,別的事情就不用你管了,一個星期內必然有結果。我侄子找到的人,想必你也應該知道,沿海吳家的二公子吳赫。說來慚愧,這還是張市長的關係,不過你別擔心,這事是我欠的人情,不會讓你沾上一點。」
「這……這不好吧,我兒子那種小事,也用不到吳家那樣的關係。」
葉凌雲有些不好意思,想要回絕,可是心裏又有些期待。
鮑勇笑了笑:「葉主任你難道真的就為了你兒子晉升一個職位?既然關係找到了,那自然是要用足,我聽說你兒子那個公司馬上要新開一家分公司,缺一個負責人。有吳赫公子擔保,你兒子不是順勢就過去了麼。哪怕一把手不行,二把手總能幹吧。
除此之外還有你兒媳婦呢,你兒媳婦他們一家不是對你兒子有些意見麼,覺得安北省過去的,一輩子都是打工仔,一直橫加阻攔。我覺得你兒子的事情辦完,順道給你兒媳婦也提一提,到時候你親家那邊,還敢小看你們家?」
葉凌雲只覺得對方的話跟鈎子一樣,鈎住了自己的心肝脾胃腎。或許他去找白玉意幫忙,白玉意能夠幫自己兒子提一提,但是絕不會像鮑勇做得這麼到位。
鮑勇不僅考慮了自己兒子的情況,還考慮了自己兒媳婦的情況。他親家那邊的確一直都看不起自己兒子,畢竟葉凌雲也不是什麼大領導,而親家在沿海那邊是有些身份的。
為此葉凌雲也很頭疼,卻不知道怎麼解決。
現如今聽到鮑勇這麼說,葉凌雲心裏有些不是滋味。
葉凌雲猶豫一番,正想要跟鮑勇說什麼的時候,白玉意走了出來。
穿着睡衣的白玉意一臉冷意,他坐在沙發上,冷冷地說了一聲坐。
不過鮑勇和葉凌雲,都不敢坐下。
果然,白玉意也沒有再說,而是冷冷地看向鮑勇:「老鮑,宣磊跑到省城去了,看來是想要跟我決裂。這個事情,你知不知道?」
鮑勇苦笑一聲:「之前不知道,來的時候聽到葉主任說,這才有些了解。現在事情到哪一步了,宣磊那邊一點餘地都沒有了麼?」
白玉意冷冷說道:「我早上跟你說過,我這個人,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現在已經不是懷疑了,而是宣磊直接把事情做出來了。這件事,你是怎麼想的?」
鮑勇毫不猶豫道:「白書記,您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只要能用到我的,您儘管吩咐。」
「好!」
白玉意仿佛沒覺得這句話敷衍,而是順勢說道:「宣磊不適合在組織部部長的位置上待着了,而這個位置,其他人上我都不放心,我會用盡一切辦法讓你頂上!」
聽到白玉意如此說,鮑勇沒有露出了什麼驚喜的神情,反而有些誠惶誠恐:「白書記,這是不是有些兒戲了,我才提的副市長,一下子就成為組織部部長,這有些不合適吧。再說,現在常委會的形勢比較複雜,只怕也沒那麼容易。」
鮑勇很冷靜地分析了常委會的情況,現如今已經不是白玉意有絕對控制力的時候了,他這邊想要提,也要看張元慶那邊的意思。
白玉意緩緩說道:「正是因為複雜,所以你上最合適。知道為什麼你與張元慶交好,我卻從來沒有多說你什麼,因為這層關係是能幫到你的。你現在左右逢源,所以將你推為候選人,能夠得到各方的認可。」
鮑勇緊皺眉頭,他的確有些心動了。畢竟這可是一個天賜良機,組織部部長比起自己這個不是常委的副市長來說,絕對算是重用了。
就在此時,他感覺站在身邊的葉凌雲,似乎碰了自己一下。這一下,可有可無,如果不是鮑勇全身高度緊張,只怕根本感受不到這一下觸碰。
瞬間鮑勇回過神來,他緩緩嘆了一口氣:「白書記,感謝您的認可,說實話我也很想借着這個機會更進一步,但是我要說一句實話,現在動宣磊不適合。
而且就算宣磊有什麼問題,被踢出天水市,組織部部長的人選,您也要退一退。現在的情況,您要加倍小心才是,不能輕舉妄動。」
白玉意盯着他,冷冷地問道:「你讓我退?」
鮑勇低着頭誠懇說道:「我是站在我的角度來思考,或許考慮不周,但是您現在的確要注意再注意。趙吉和項陽生的事情還沒有多久,再鬧出宣磊的事情,對您實在不利。白書記,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啊。」
鮑勇的姿態很低,宛若一條忠心的老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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