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忽而耳邊傳來一聲輕咳,霎時間李新日面色蒼白,身子霎時顫抖,熟練地"噗通"一聲跪下。只片刻,他看到了從家門外走回來的一名名兵士,走在最前方那人青年模樣,目光陰桀,只是路過李新日就已聞到了濃郁的血腥味。
在那青年人身旁,有一女子同樣身着黑甲,頭盔已是摘下,扎着一根馬尾辮兒更為英姿颯爽,便是一身染血的盔甲也掩蓋不住她眉宇間的尊貴之感。
北境太師麾下,最為得寵的太師義子,李星火。和北境李氏分家主母,皇室血脈,子書晚冬!
「爹,大娘。」
李新日低着頭,咬着牙朝夫妻二人喊了一聲,每次見到父親,他只覺壓迫感。三十幾年來,父親於妖族戰場征戰,人人都說父親是鎮北城的大英雄,可這大英雄身上的光輝照耀在整個鎮北城之人的身上,卻從沒溫暖過李新日。
三十幾年,父親從來沒有教導過他,有的只是他調皮搗蛋後的毒打,有時候李新日甚至會畸形地希望父親打他,那是他最接近父親的時候。
明明那麼近...可李星火看也不看他一眼,從他身邊默默地走過。
「爹。」李新日咬着牙。
一道陰影將他籠罩,李新日眼中閃過一絲期盼,可他失望了。抬起頭來,看到的便是子書晚冬。
似是瞧見了李新日眼中的淚光,子書晚冬暗自發出一聲嘆息,她緩緩蹲下,逗弄了一下李止靜,隨後朝李新日笑道:「新日,你爹他剛從戰場回來,已是受了些傷,他估計耳朵壞掉了,你別怪他。」
「是,大娘,孩兒不敢。」李新日牙根緊咬。
子書晚冬搖了搖頭,她手中出現一枚納戒,笑着遞給李新日,「新日,大娘這次出去了半年才回來,這是給你帶的禮物。你已經三十歲了,又有了孩子,也應該懂事了,你努力些修行,也別在外面闖禍了。」
「是,大娘。」
李新日又低下了頭,看着自己的女兒,他知道,即便他再努力,父親也不會多看他一眼,他好像天生生下來,就不受父親待見。母親的族人說,是因為子書晚冬搶了主母的位置令他成為了庶出,他才會如此不受待見。
呵,那些人就是心懷不軌的騙子,大娘對他視如己出,他從孩提時候就能感受到。只是人間複雜,複雜到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天生就該受這樣的罪,倒不如生在那百姓之家。
待到子書晚冬走後,李新日仍久久跪地,似乎在等父親回心轉意。
直到懷中女兒伸出手來捏了捏他的臉,李新日才拍了自己一巴掌,甩了甩手中大娘給的納戒,朝着女兒咧嘴笑着,「嘿嘿,爹爹又有靈石了,咱們倆今兒不鬥獸了,咱去賭石好不好?」
「咯咯咯。」
天色漸晚,紈絝子弟帶着女兒和修羅軍兵士招搖撞市,一路橫衝直撞。
家中地下秘密修行暗道中。
「噗!」
盤膝而坐的李星火還沒來得及褪去盔甲,已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面色蒼白。
剛進入密室的子書晚冬見狀,連忙衝上前去,扶穩了李星火,用法力為李星火舒緩傷勢,「星火,你...你這次傷得這麼重?回來的時候強撐什麼啊?!!」
「不礙事,幫我卸甲。」
隨着盔甲卸去,李星火抹乾淨了嘴邊的血跡,見子書晚冬焦急的神情,安撫道:「這次妖族的攻勢強了些,受了些內傷罷了。撐着定然是要撐着的,我怎也不能讓手底下的人看到他們的統領當場吐血。」
說着,李星火皺了皺眉,「我讓你給新日的靈石,你給了嗎?你有跟他說,讓他好好修行嗎?他應是不應?」
李星火言語平靜。
可子書晚冬卻能感受到李星火眼中的焦急,否則也不會一連三問。
子書晚冬翻了個白眼,拿出丹藥餵給了李星火,責怪道:「你瞧瞧你這人,一大把年紀了,跟個傻子似的。你要是多關心關心孩子,他至於變成如今這般樣子嗎?」
「哼!」
李星火一聲冷哼,「沒出息的東西,李家人的性子他半分學不會,偏在他娘家把惡習學了個遍,這等逆子看了便糟心。」
子書晚冬翻了個白眼,「是是是,我的大將軍誒,跟妖族打仗的時候也沒見你問這麼多。」
聞言,李星火面色鐵青片刻,旋即用出天地靈力恢復傷勢。
半炷香後。
李星火蹙起眉頭,看了眼一旁整理甲冑的子書晚冬,「晚冬,你去找人跟着那逆子,他得了靈石,莫要讓他闖出禍端。」
「你看你這人!」
子書晚冬罵道:「你的嘴比你的盔甲還硬,新日帶着止靜出去的時候,我就已經派人暗中跟着了,你那義子蘇晨也回來了,你好好養傷就是。」
......
「也不知道新年突破了元嬰沒有。」
鎮北城的街道上,蘇晨穿着一襲灰袍穿梭在鬧市中咕噥着,「沒想到師姐和新年成了親,這些年在北境闖蕩,可惜沒能趕上他們的婚事,連個禮都沒送上去。不過,嘿嘿,往後便不用師姐師姐的叫了,也該叫弟妹了,哈哈哈!」
這般自言自語,令得身旁路過人群無不退避,如見瘋子。
可蘇晨卻不理會這些,只是自顧自呢喃着,排解三十幾年獨自闖蕩的孤獨,感受着周圍人氣,消化着剛從一個上古秘境中出來後,從家族法寶暗巢暗鴉中得到這幾十年的家族近況。
「需要大量的資源,煉製可破煉虛的秘寶...家族上下全員都在世界各地搜刮資源...新年成了家主...義父的兒女也出生了,李新日和李止靜?且去瞧瞧我的義弟和侄女兒。」
言畢,已是消失在原地。
穿梭人海,蘇晨竟已到了一個賭石場中,可等看到前方一切,蘇晨便眉頭緊蹙。
「砸,給老子砸,別以為老子看不出來,你們這賭石場放出來的九成九都是用來騙人的,他奶奶的騙人騙到老子頭上,真瞎了你的狗眼!」
「弟兄們,給我上,讓他們瞧瞧咱們鎮北城世家子弟,不是他們這些雜碎惹得起的,出了事老子擔着。」
「什麼?我是誰?太師麟舊是老子的爺爺,老子生下來的時候爺爺就說了,天大地大老子最大,你的靠山還能有太師大?我去你的吧!」
「嗚哇!」
孩子哭聲響起,那囂張的喊聲更大了,「嚇到我女兒了,死牢,給我把他們送到死牢去!」
「......」
站在隔着兩條街屋頂上的蘇晨沉默了,看着賭石場中,正抱着孩子指點江山,一副紈絝子弟模樣咄咄逼人的英俊青年人,若是沒有猜錯的話,這就是他的小老弟了。
這會兒,他這小老弟,正讓人把賭石場搶光了,將東西收到了納戒里,好一個雁過拔毛的模樣,那賤兮兮的笑容便是隔着幾條街他都能聽到。
一般來說,碰到這種人他都是當街打死的。
「這小子...這...我...」
蘇晨一時間站在房頂上不知所措,不知道是教訓李新日一頓,還是幫着李新日去當街打人和搶劫。
許久,等到李新日結束了鬧劇,他才以手扶額,飛到了李新日面前,正想說什麼。
便聽耳邊一陣嘶鳴,李新日正驚恐瞪着他。
「有刺客,護駕,護駕!」
「哎。」
胸腔不知不覺一陣起伏,蘇晨長長吐出一口氣,三十幾年秘境生涯,還沒和李新日見面片刻讓他更覺疲憊。
一盞茶後。
隨着蘇晨一身游龍元嬰法力收回,李新日的一群狗腿子退散左右。蘇晨腰間掛着"李"字的牌位晃蕩着,令得隱藏在暗中的修士未有所動。
一時間,李新日和蘇晨面對面,大眼瞪小眼。李新日懷中那李止靜更是啜着大拇指,瞪着大眼睛,怯生生地望着這陌生人,父女二人的眼神出奇的一致,就好像做壞事被發現了一般。
「看來義父在北境事務當真萬分繁忙,對你疏於管教了些。」
眼前陌生人的話,讓李新日鬆了口氣,看來不是刺客。他瞬間想起了大娘提起過的義子蘇晨,頓時雙眼大亮,瞥見了剛剛挨揍逃跑的賭石場老闆,「大哥,快,他他娘的跑了!」
「呀呀呀!」
李止靜也跟着伸出了肥嘟嘟的小手。
可蘇晨卻沒理會李新日的喊聲,只是眉頭緊蹙,「我回來了,也好調理調理你這浪蕩的性子。」
聞言,李新日的眼睛越瞪越大。
「護駕,護駕,有刺客!」
轉身,拔腿便跑。
......
李想看着頑劣的李新日,不禁以手扶額。
家族五百多年了,他萬萬沒想到竟是會出現這等奇葩。不過李想也沒過多責備,族人們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北境又遙遠,李星火這一大家子情況屬實複雜,家家有本難念的經,李星火這小家大抵是比較難念的那本。
「也只盼蘇晨能把新日的性子調理好罷。」
李想腦海中出現了李止靜這小娃娃有樣學樣的畫面,嘴角抽搐一下,「哪兒他娘的有人這樣教孩子的?」
轉眼又過幾個時辰。
李想喜不自勝,只見電腦畫面里,事件欄中的文字映入眼帘。
【李星火之義子蘇晨,從北境趕回長陽府。三十餘年北境歷練,他尋得一處上古強者遺留密地,深知家族需要大量資源,為家族送回了贈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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