肇事司機眼神躲閃對交警說:「同志,我想去趟廁所。」
交警要和他一起去。
司機閃爍其詞,非要自己去。
交警呵斥了他兩句,帶他一起去了。
顧逸風察覺出了那個肇事司機的心思,交待顧驍:「看好那個司機,別讓他跑了,否則等顧凜來了,我們沒法交待。」
「好嘞!」
顧驍抬腳追上肇事司機。
虎視眈眈盯着他。
肇事司機後悔第一時間沒逃逸,這人難纏,那個叫顧凜的,貌似更難纏。
可是逃逸被抓到,量刑更重。
司機腸子都悔青了!
後悔不該心存僥倖酒駕,不該自大,不該開車時打電話,不該和女朋友吵架,不該
沒多久,顧凜風塵僕僕地趕了過來,臉色陰沉。
二話不說,他直奔顧纖雲而來。
顧逸風上前,將顧纖雲拉到身後,下頷微抬道:「有什麼事請問我,或者問肇事司機,交警也在,此事跟纖雲關係不大。」
顧凜瞥他一眼,聲音發嗆,「胤胤呢?」
顧逸風回:「正在手術室搶救。」
顧凜眯起眼睛,「醫生怎麼說?」
「醫生正在手術,沒法半路跑出來說,得等手術結束後,才能出來。」
顧凜掃向顧纖雲,質問道:「胤胤為什麼會出現在你家附近?」
顧纖雲搖搖頭,「不知道。」
顧凜冷笑一聲,「你聯繫他了是吧?你不聯繫他,他能跑去你家附近?你既然不喜歡他,就不要給他希望,更不要去招惹他,你這樣是害他!我就這麼一個兒子,為了他,我自由都不要了,跑回來坐了十幾年的牢。三年前,你害得他自殺,三年後,你害得他出車禍。非得害死他,你才滿意?」
顧纖雲臉火辣辣的。
明明什麼都沒做,可不知怎麼的,仿佛自己做錯了很多事一樣。
她低聲說:「我沒有,我真的沒招惹他。我在路邊走,正給逸風哥打着電話。顧胤哥突然跑出來把我推開,他自己卻被車撞成這樣」
顧逸風握住她的手,「你先回家吧,不要被他pua了。你跟阿堯叔一起走,這裏交給我和顧驍。」
顧纖雲猶豫一下,「好。」
她抬腳剛要走。
顧凜伸手攔住她,煩躁道:「胤胤還在做手術,生死未明,你就想走?門都沒有!」
話音剛落。
顧凜後背忽然被一股大力撞到!
那力道太大,撞得他差點摔倒!
扶着牆站穩身子,顧凜惱怒回頭。
見撞他的是一個留刺蝟頭,一身潮服和刺青的社會青年。
顧凜眼神陰鷙,「你活膩了是吧?」
肇事司機忙說:「是他推我。」
顧凜順着他指的方向看過去,見是顧謹堯。
顧凜深提一口氣,壓下怒氣。
顧謹堯俊毅的臉繃着,「當我顧謹堯是死的嗎?你有什麼資格,沖我女兒大吼大叫?冤有頭,債有主,撞你兒子的是他,你該吼的是他!睜大你的眼睛,看清楚了!」
顧凜氣焰弱了三分,但仍試圖先下手為強,「胤胤救了你女兒,救命之恩大過天!」
顧謹堯冷靜下來,說:「一碼歸一碼,該怎麼算就怎麼算。」
顧凜忍不住衝動,「我兒子生死未卜!傷成這樣,怎麼算?你告訴我,怎麼算,啊?」
顧謹堯掃一眼肇事司機,「醫藥費按交通法理應由肇事司機負責,其他所有費用我們家出,還有什麼要求,你儘管提。醜話說在前頭,提什麼都行,唯獨別想打我女兒的主意,更別想道德綁架她。真想算,你找這個司機算,一切因他而起。」
肇事司機哭喪着臉,「你找我也沒用啊,我一沒女兒,二沒姐妹,只有一個老媽和一個女朋友。老媽已經四五十了,女朋友倒是年輕,但是長得比這個小美女差遠了,你兒子肯定看不上。」
顧凜恨不得一拳捶死他!
憋了幾分鐘,顧凜說:「等胤胤出手術室再說吧。」
見他鬆了口,顧謹堯側眸看向顧逸風,「逸風,你送纖雲回去,你倆好好的,這裏交給我處理。你阿堯叔從出生起就歷經磨難,身經百戰,這點事難不倒我。放心,我會妥善處理好。」
這是給顧逸風吃定心丸。
也是讓顧凜死心。
顧逸風沖他微微頷首,「謝謝阿堯叔。」
他送顧纖雲回家。
來到他們家門口。
下車後,顧纖雲還是擔心,擔心顧胤的安危,擔心他以後會賴上她。
看顧凜那架勢,明顯是想賴上她。
顧逸風伸手抱住她,輕輕撫摸她纖薄的後背,「回去泡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睡不着給我打電話,我給你講故事。」
顧纖雲在他懷裏祈禱的姿勢說:「希望顧胤能平安無事,傷勢越輕越好。」
「別擔心,該怎麼補償,我來負責。天塌了,有我和阿堯叔頂着。」
顧纖雲心裏熱乎乎的。
這就是她從小愛慕又崇拜的男孩子,不知不覺已經長成了頂天立地的男人。
世間多的是大難臨頭各自飛的情侶,少的是肯患難與共,為對方遮風擋雨的人。
顧纖雲伸手握住他的手,仰頭望着他年輕帥氣的面龐,「原以為你會怪我,會埋怨我。」
顧逸風微微揚唇,「出了事只會責怪抱怨的,是普通人,我不是普通人,你忘記了?」
是啊,她愛慕的男孩子,從來都不是普通人。
把顧纖雲送回家。
顧逸風開車去了墨鶴的家。
說好的晚上來守着,結果跑醫院去了。
鬧洞房的人早就散了。
陸恩琦也上樓去睡了。
墨鶴卻沒睡,坐在一樓客廳,仿佛在等他。
顧逸風揚起唇角,喊了聲師父,語氣故作輕鬆地說:「我來晚了,路上有點事耽擱了。」
墨鶴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幾秒,抬手輕拍他肩頭一下,「臭小子,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顧逸風笑,「沒有,太平盛世哪有那麼多事出?」
「說實話。你是我一手帶大的,你什麼心思,我一清二楚。如果沒出事,你晚上不會這麼晚才來看我。」
顧逸風抿唇不語。
「你不說,我問顧纖雲了。」墨鶴拿起手機要打電話。
顧逸風急忙握住他的手腕,聲音低了幾分,「顧胤為了救纖雲出了車禍,我很擔心他,再怎麼着是一起長大的,也沒做多壞的事,希望他能快快醒過來。擔心顧胤,也擔心他們家會一直糾纏纖雲,擔心纖雲會因此離我而去。」
在顧纖雲面前,他堅強冷靜。
在師父面前,他是正常年齡被寵愛長大的少年。
墨鶴伸手環住他的肩膀,「別擔心,車到山前必有路,有需要我出手的,說一聲。」
「好的師父,您好好休息,我看一眼就回家,新婚夜快樂!」
「你好好的,師父才快樂。」
顧逸風忍不住笑,笑着笑着心底一片潮濕。
辭別墨鶴。
顧逸風回到家。
一進門,看到門口佇立着一抹高大英挺的身影。
正是父親顧北弦。
顧逸風若無其事地俯身換鞋,摘掉腕上名貴手錶扔到衣柜上,解開鑽石袖扣,語氣隨意道:「顧總,您怎麼還沒睡?」
顧北弦學他小時候的口吻,「你印堂發暗,是不是有事瞞着我?」
顧逸風俊臉微滯,「我師父告訴你的,還是阿堯叔?」
「你是我兒子,心有靈犀一點通。」
見瞞不住了,顧逸風道:「顧胤出事了,救纖雲出的事,事情有點棘手。」
顧北弦沉默片刻,抬手抱抱他,「別怕,你身後有我們,有事大家一起扛。」
顧逸風心底積壓的陰霾,頃刻間煙消雲散。
原本想一人獨自承擔所有風雨,沒想到這麼多人幫他分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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