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服了!」
胡觀在一旁聽得是心服口服,五體投地。筆硯閣 m.biyange.com
「活該你那麼大官兒,活該你簡在聖心屹立不倒。給萬歲爺送錢的事兒,愣是讓你說成了孝子賢孫的孝順。好像萬歲爺要不拿你的錢,他自己都過意不去!」
李景隆卻還沒說完,「當臣子的就是要為君父分憂,臣如今位極人臣要那麼多錢也沒用,放在家裏不過是死物。孝敬了萬歲爺,一舉多得!皇上,給臣這恩典吧!」
朱允熥繼續看着花盆中的月季,「哎,那也太多了些,一百多萬怎麼用啊!」
「我也心疼,可是給少了,你不高興啊!」
李景隆心說一句,嘴上笑道,「用不完您就存着,你管着偌大的河山,以後用錢的地方多着呢!」
「你家這月季不錯!」朱允熥指着花盆說道,「一會走,給朕拿幾盆,宮裏頭都是寶石盆景,跟你這翠綠翠綠的沒法比!」
「回頭臣就親自送去!」李景隆笑道,「臣在城外的莊子,專門養了十幾個花匠,不但種了有月季,君子蘭芍藥牡丹,以以後每隔幾日,臣就給皇上送幾盆過去。大冬天的,屋裏擺上這個,看着就心裏舒坦......」
「你姥姥的,你比皇上還闊,家裏頭居然有專門養花的花匠?」胡觀心中繼續罵道。
「哎,還是你日子好啊!」朱允熥背着手笑笑。
「萬歲爺,再賞臣個臉吧,趕上飯口了,你在臣這用飯?」李景隆笑道。
~~
用膳的地點,就在花房之中。
李景隆的媳婦鄧氏,親自進來帶人擺放桌子。
家裏珍藏的瓷器,精美的餐具一一擺放。
半柱香的時間之後,菜餚又由曹國公夫人親手端上來。
當先是四味開胃菜,果仁菠菜,熗銀耳乾貝,雞油冬瓜,珊瑚白菜。
每道菜的量都不大,正好是一淺口中碟的大小。
隨後干燒冬筍,蔥燒木耳,虎皮鵪鶉蛋,雪菜豆腐燉鯽魚。
雙冬扒鴨,金湯大黃魚,炸酥肉,燒耦合,芹香丸子。
兩味湯,奶香蘑菇,西湖牛肉羹。
主食是蘿蔔絲餅,芝麻火勺,象眼小湯包。
一桌子琳琅滿目有葷有素,且樣樣精緻讓人垂涎欲滴。
「姥姥的,趕上過年了?」胡觀心中暗道,「吃的比皇上還好!」www.cascoo.net
「皇上!」李景隆搬過一張椅子,在上面小心的放好狐狸皮墊子,笑道,「倉促之間沒什麼好準備的,您將就着吃一口!」說着,又笑問,「臣家裏有三十年的紹興黃,給您溫上一小壺?」
朱允熥看着滿桌子的菜,笑道,「還倉促?再給你點時間,你把國宴都比下去了!」
世風如此,豪門勛貴之家在飲食上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還說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不敢太張揚,揚州蘇杭松江等地,大戶之家更是奢靡無比。
大明,本就是奢靡的時代。
大概是因為經濟高度發達,所以民間奢華成風。
「皇上你試試這道西湖牛肉羹!」李景隆手裏是上好的官窯釉里紅小碗,用銀勺盛着,「這牛是臣莊子上病死的,已經在應天府備案過。」
備不備案的,朝廷是明令禁止不可以吃牛肉,但是這些王公貴族想吃,誰能攔得住他們?
「胡觀!」朱允熥喝口湯,確實鮮嫩柔滑,開口招呼道,「過來,陪朕一塊!」
「臣不敢!」胡觀行禮。
「駙馬爺,您就別推辭了。」李景隆上前相請,「都不是外人,就當是家宴。」說着,把胡觀按到了凳子上。
胡觀看着一桌子菜,周身不自在。
「你府上沒這麼奢華吧?」朱允熥笑道。
胡觀搖搖頭,「也就是逢年過節,公主帶人包點餃子,燉些肉,弄點點心!」
他雖出身侯門,可確實家道不行。說實話,他若不是南康公主的駙馬,可能連金吾衛的差事都補不上。
他不是長子,上面還有哥哥,爵位落不到他頭上,他那點俸祿夠幹什麼的?當駙馬這麼多年,還要南康公主貼補。
「曹國公豪富,既然都是親戚,日後可以常來打秋風!」朱允熥夾了一塊芹香炸蝦球放在嘴裏,「好,飯菜確實比宮裏好!」
「皇上喜歡就多吃些!」李景隆笑道,「駙馬爺您用動筷子呀!」
說着,他自己也挨着朱允熥坐下,用銀壺溫酒笑道,「說起來,臣有些日子沒陪着萬歲爺您這麼用膳了!臣家裏還有一些海貨,過幾日萬歲爺得空,臣讓廚子做了佛跳牆,給您送進宮去!」
「你這麼溜須,有事求朕?」朱允熥笑道。
「看您說的,臣就是一片忠心......」
「按理說,你這又是吃飯喝酒,又是給錢的,有些事朕也不好難為你。拿人家手短,吃人家嘴軟!」朱允熥邊吃邊道,「可是呢,你覺得你那些事,是三兩句話就能一筆帶過的嗎?」
李景隆放下酒壺,側耳傾聽。
「你犯錯那事不說,就你這些年明里暗裏往家裏樓錢的事,你讓朕怎麼處置?」朱允熥點點桌上的菜,「朕總不能當不知道吧?」
「皇上說的是,臣有罪!臣認罰!」李景隆站起身,畢恭畢敬的說道。
「罰你,你心裏肯定不服,再者說誠如你所說,你做的都是無傷大雅之事,也就是大事不犯小事不斷!」朱允熥笑道,「處置你重了,人家說朕刻薄寡恩。可是不處置呢,你讓外人怎麼想?」
「這時候皇上心裏還是想着臣,臣真是無地自容!」李景隆說着,又看了胡觀一眼。
「你他媽又看老子作甚?老子還能滿世界說去?」胡觀憤憤的心裏暗罵。
「但你這人,勝就勝在暖心,滿朝文武之中,也就你能解朕心頭之難。」朱允熥夾了一個蘿蔔絲餅,繼續說道,「今日你又是大功一件,你是知道朕的,賞罰分明!不過才剛處置了你,免了一切官職,現在賞你,未免有些顯得兒戲!」
「官職什麼的,臣想都不敢想,只要皇上心裏有臣,臣就滿足了!」李景隆笑道。
「協辦大臣的差事還兼着,上心點!」朱允熥想了想,放下筷子中的蘿蔔絲餅,「朕來的時候,發現內城街道污雜不堪,給你個官職!」
「啥官職?」李景隆心裏咯噔一下。
「淨街使!」朱允熥笑道,「一屋不掃何以天下?磨磨你的性子,你曹國公門前乾乾淨淨的,只掃自家門前雪,可是半條街都是你家的,這麼幹怎麼成?」
「我....成掃大街的了?」李景隆心中叫苦,卻不得不謝恩。
~~
又吃了一會,朱允熥心滿意足的帶着幾盆月季回宮。
胡觀在最後邊,還沒出曹國公府就被人喊住。
「駙馬爺,您留步!」李景隆笑着上來。
「曹國公何事?」胡觀拱手道。
「您看,您怎麼這麼客氣,論爵位您可比我高!」李景隆大笑。
「我官沒你大,權也沒你大呀!」胡觀心中腹誹一句。
隨後下一秒,眼睛直接呆住。
只見一尊三尺高通體雪白的玉佛,被李家的下人捧出來。
「府上三公子的滿月酒,我沒趕上。男戴觀音女戴佛,這玉觀音正好給三公子保平安!」李景隆笑道。
「這怎麼使得?不行不行!」胡觀忙道。
「看您,生分了不是!都是自家人,喜事要不請自到。」李景隆笑道,「駙馬呀,您要是不收,就是不認我這個親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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