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症室的各項電子設備發出嗡嗡的噪響,所有人沉默着,但全盯着賀朴廷。墨子閣 www.mozige.com
賀致寰尤其緊張,攥着那張支票揉了又揉。
雖說現在當仁不讓,他是首富,但賀家還夠不上豪門二字,因為真正的豪門是個龐大的家族,族中要有能經商的,能為仕的,還要有能文能武的,要幾輩人的沉澱和積累,如他,不過個隨時會垮的泥腿子,暴發戶罷了。
賀朴廷,畢業於倫敦政經學院的asteroffance,因為從小跟着賀章押船,環遊全球,見識廣闊,人也聰穎,對全球的經濟發展有着非常獨道的觀點,自他加入董事會,做的幾個決策直接讓賀氏的股票翻了倍。
他是賀致寰的希望,也是賀氏能長久發展的希望。
要真失明了,在整個港府前途未明的當下,賀氏又該何去何存?
偏偏想什麼就來什麼,賀朴廷緩緩搖頭,聲音和緩:「不能。」
看老太爺的背在瞬間佝僂,又大咳了起來,黃醫師替他拍背,說:「手術做完才二天,等出了重症室做個詳細檢查,咱們慢慢治療。」
「不着急,會好的。」
賀致寰也喃喃的說。
但他心裏卻覺得,腦損傷導致的失明,以後怕是也難好。
「時間差不多了,那我們」
黃醫師才張嘴,賀朴廷打斷他:「我要出去。」
「不行,您的頭骨尚未癒合,隨時可能腦出血,必須觀測一周。」
院長說。
「再忍幾天吧,一場綁架大難未死,難道這幾天你還忍不得?」
黃醫師也說。
說起這個,賀朴廷呼吸猛促,卻又聲柔,喚:「小阿妹。」
在大陸的時候賀朴廷頭一回見面,就是這樣喊蘇琳琅的,他喊的很順口。
男人一副困□□脫之態,當然了,父親被人當着他的面用亂槍掃成馬蜂窩,他肯定恨,着急,想要出去手刃仇人。
所有人看蘇琳琅,示意她快答應。
她遂說:「朴廷哥哥,我在。」
賀朴廷看着另一個方向,說:「煩請你讓天璽把我訂的報紙拿來,讀給我聽。」
這是重症室,規定的探望時間是半個小時,黃醫師說:「我讓護士讀給你聽?」
賀朴廷果斷拒絕:「不,要小阿妹。」
院長還想說話,他立刻說:「規則是人定的,是可以改的。」
咦,蘇琳琅才發現,這人跟別人說話,全然不是像跟她說話一樣溫柔緩和,畢竟闊少,一張嘴就是資本家的口吻。
同一時間,西區警署。
阿榮哥葉慶榮蹲了幾天局子,粗茶淡飯吃的瘦了一大圈。
雖然他一開始進局子,說的是要供出張華強,爭取寬大處理。
可一旦供出張華強,他作為二當家也要被判刑,所以一進局子他就反口了。
這時在局子裏粗菜淡飯有些膩時,律師來,說張華強要保釋他。
當然了(),張華強有條件的?[((),他計劃先在阿榮哥的幫助下殺了蘇琳琅以血前恥,然後再共謀綁架大計。
阿榮哥覺得綁架容易,蘇琳琅難殺,但他還是答應了。
畢竟作為綁匪,他的人生信條就是綁架勒索,一夜暴富,然後揮金如土,花錢享受。
這會兒,西區警署的警長雖然很無奈,但親自來放人了。
阿榮哥吊兒郎當:「警長,看你最近瘦了好多,是不是看我要走,不開心呀?」
綁匪猖狂,市民怨聲滔天,爆炸案死了一個無辜市民,一個小女孩目前還在醫院的重症病房,警署門外天天有老太太扔臭雞蛋,叫警長的心情怎麼好?
而今天,所有警察的心情都不好,警長更是嘆氣說:「二億入賬,夠你滿世界逍遙了,阿榮哥,帶着二億遠走高飛吧,放過港城市民,好嗎?」
阿榮哥一愣:「什麼二億?」
一個警察拍過尚且冒着油墨熱氣的報紙:「賀家不是給了你二億?」
阿榮哥一愣,接過報紙粗粗一掃,一下就明白了,忙問:「阿強哥來了嗎?」
「當然來了,開着他的法拉利超跑來,準備給你接風洗塵!」
警長話未說完,就聽外面響起一陣叫人毛骨悚然的笑聲:「阿榮,是我,強哥,我來接你了!」
阿榮哥最了解張華強的,轉身就往回跑:「警長,快保護我!」
二個億?
他連影子都沒見過,但阿強哥不那麼認為,他會為了二億而殺了他的。
這一聽就是蘇琳琅想出來的詭計,黑心的p傳人,她比堂口大哥還狠毒!
再說另一邊,賀家。
聽說兒子不日就會回家,大太太許婉心每天敲木魚念經,倒是有些淡漠。
二房反而更加關心醫院的情況,賀墨堅持每天一個電話。
此刻他剛剛掛了電話,回頭,笑着對孫琳達說:「真真好笑,黎憲竟然瘋了。」
孫琳達正在看報紙,在賀朴廷父子躺下後,黎憲把賀氏3億的股資全投到了她看好的百富基金,這幾天漲勢喜人,加上她的私房錢也漲了不少,她正高興呢,聽到這個消息,猛然一愣,面色煞白,嗓門尖銳:「瘋了?」
賀墨把黎憲在醫院自殘的情況大概說了一下,又說:「他個臭不要臉的,竟然去旺角找過北姑,一點品都沒有,瘋了正好,阿容準備起訴,跟他離婚。」
孫琳達瞬間面色煞白,血色全無,不可自抑的抖了起來。
「honey,是他去螵又不是我,你有什麼好氣的?」
賀墨連忙安撫妻子。
孫琳達渾身哆嗦着:「黎董好好的怎麼會瘋,他人現在在哪裏?」
賀墨一臉嫌棄:「在醫院呢,阿容在照料他,要是我,一腳將他踢出去。」
「哈,哈哈。」
孫琳達突然整身抽搐着笑了起來。
賀墨也笑:「好笑吧,便宜他了,等離婚,他至少要分走阿容八千萬的,想當初那樣窮,阿容
()不離不棄,他竟然還敢嫖,太沒品。」
孫琳達平復了片刻的心情,又問:「honey,朴廷呢,現在怎麼樣了?」
說起這個,賀墨嘆氣:「可要瞞着大嫂,阿容說他大概率會永遠瞎掉。」
孫琳達的面色漸漸轉紅,舒了口氣,哀嘆:「那他也可太可憐了。」
旋即又說:「對了,我才想起來,我今天還要上課,我先走啦。」
「honey不愧闊太典範,哪像大嫂,又無趣又小家子氣,只知道呆呆念經,我送你?」
賀墨說。
孫琳達深嘆氣:「不用啦。
honey,你為賀家操碎了心,但在阿爸眼中,不說朴廷了,琳琅都比咱家朴旭更重要,以後咱們二房」
賀墨伸懶腰:「朴廷不過我們家的高級打工仔嘛,我和朴旭是天生的富貴命,坦平享受人生!」
見妻子面部在不停的抽搐,他又問:「你是不是不舒服,就不去上課了吧。」
孫琳達笑了笑,說了聲要去的,拎起皮包出了門,上了自己的坐駕,一輛紅色平治跑車,氣的狠狠捶了方向盤兩拳頭,終於,扭曲着面色掏出移動電話來,拔號。
有《香江商報》,還有《鏡報》,《環球時報》。
許天璽還特意送了《明報》的加刊,也就是登着阿榮哥拿了二億的那封報紙。
蘇琳琅估計賀朴廷也關注匪幫的動向,於是聲情並茂的,把新聞讀給他聽。
本來她以為賀朴廷會好奇,會想知道是不是她搗的鬼。
多妙的計謀啊,就連老爺子都在誇她聰明呢。
但他並沒有,目視前方,他唇角微勾了勾,柔聲說:「麻煩阿妹讀新聞給我聽。」
一個大匪幫呢,被她用一張廢支票給離間了,他竟然一點都不好奇?
罷了,讀新聞吧。
港城金融二大支架,房產,股市和海運,蘇琳琅將軍出身,並不懂商業,正好邊讀,自己也了解一下,不過她正讀着,賀朴廷忽而說:「阿妹認字好快!」
蘇琳琅這才反應過來,她在大陸學的是簡體字,而港城報紙是繁體,想要重新認識得要一個過程的。
反正對方是個瞎子嘛,她說:「我有字典的,邊查邊讀。」
賀朴廷又說:「阿妹學粵語也好快。」
他被綁前她一言不發,等他回來,再醒來,她不但會說話,一口粵語說的那叫一個流利。
這個該怎麼說?
蘇琳琅還在想該怎麼說,賀朴廷說:「麻煩阿妹讀一下昨天港股的所有新聞。」
光讀報多無趣,正好床頭有筆,護士又不在,見他一隻裹着白紗的手就搭在床邊,蘇琳琅邊讀,邊在他手腕的紗布上畫了一隻圓滾滾的小豬。
轉眼就是中午,她也終於讀完了。
蘇琳琅正準備收拾報紙走,就聽賀朴廷又說:「麻煩阿妹問問劉伯,賀氏的3億股金是否被全投到了百富,如果是,立刻悉數撤回。」
「好的。
你要乖乖吃飯,乖乖休息。」
蘇琳琅說着,給小豬畫了個尾巴。
但願賀朴廷好吃好養,養的像小豬豬一樣肥肥胖胖,等蘇琳琅要離開的時候,心裏就會很有成就感的。
從重症室一出來,她就看到麥德容趴在桌子上流着眼淚,還在聽電話。
當然了,二十多年的恩愛在一朝被戳穿,她痛苦是必然的。
而她現在才開始盤自己的財產,估計還能盤出很多驚嚇,是她所不能承受的。
找到劉管家,把賀朴廷剛才說的話傳達了一遍,蘇琳琅就準備回去吃飯了。
但劉管家一皺眉頭,卻說:「最近百富的股票漲勢特別猛,大少為什麼要撤股呢?」
蘇琳琅不懂金融,但覺得既然書中說賀朴廷在這方面是個天才,那就聽他的。
「照大少說的做吧。」
她說。
劉管家點頭:「好的。」
又說:「大太太怕心臟受不了,不敢來,讓朴鑄少爺來,朴鑄少爺聽說是您救的大少,也專門說了,來了之後要向您道歉。
不過考慮到他的心理醫生是孫嘉琪,我拒絕了。
對了,我也跟大太太說了,以後不讓朴鑄少爺再找孫嘉琪做心理治療了。」
槍擊案是個分水嶺,在那一刻賀致寰猛然發現孫琳達不僅要榮華富貴,還想獨吞整個賀氏,而曾經的孫嘉琪只是個普通人,現在自然就成內鬼同黨了。
偏偏孫嘉琪又是賀朴鑄的心理醫生,劉管家心思縝密,就怕賀朴鑄那種毛毛躁躁,又偏激的半大小子會被孫嘉琪利用,做出對他哥不利的事情來,所以拒絕他來。
但又怕蘇琳琅會對賀朴鑄有想法,要特地說一句,賀朴鑄會向她道歉的。
蘇琳琅是越相處,就越佩服劉管家的周全縝密。
賀朴鑄正在偏激的年齡,脾氣又爆躁,在書中就遭人利用,下場很慘。
而心理醫生對一個人的影響還挺大的,換個心理醫生,說不定對他反而是件好事。
「我知道了。」
她說:「謝謝你,劉伯。」
劉管家又說:「對了,黎憲連着兩天沒回去,二太太也沒有過問過,似乎她是要收手了,要真這樣,對咱們大家都好。」
話說,連着兩天了,黃毛都沒有再跟蹤到有價值的情報,看起來,似乎孫琳達只有黎憲一個靠山,靠山沒了她也就回縮,靜悄悄的,似乎不打算再有別的行動了。
當然,要是她見好就收,蘇琳琅也就不動她了。
畢竟她和劉管家都是外人,而和孫琳達有恩怨的是賀氏爺孫。
他們所爭奪的,也是賀氏的財富和權力。
蘇琳琅和劉管家這種外人,沒必要上趕着跟她結仇,但願她能就此收手吧。
喃喃嘆了口氣,蘇琳琅說:「希望她會收手。」
劉管家也笑:「等大少好起來,我也該退休了,這把老骨頭,經不起折騰啦。」
這不,蘇琳琅和劉管家倆還暢想着賀朴廷能平平安安好起來
,孫琳達也就此收手的美好願景呢。
但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蘇琳琅意識到,孫琳達非但沒有打算收手,就黎憲那枚棋子,她都沒打算放棄。
那不,次日一早許天璽送來報紙,也準備換衣服進去見賀朴廷,經過玻璃房,就見麥德容掛了電話,手捂胸口,一直在顫抖。
「麥姨怕不是身體不舒服?」
許天璽問。
麥德容卻揮手:「無妨的,我能應付的,你們先去看朴廷吧,他早上精神好點。」
雖然蘇琳琅打定主意,在婚姻方面不會給任何人出主意。
但真的看着一個女性因為婚姻而脆弱,又無助時,她心裏還是很憐憫的。
她遂說:「如果你有搞不定的事情就喊我,我來幫你解決。」
綁架案後,這是許天璽頭一回見賀朴廷。
「表哥你還真看不見啦,那可太遺憾了,你是沒看見我阿嫂一把長刀」
許天璽話說到一半,突然回眸,見阿嫂笑眯眯站在身後,笑的甜甜的,再一想,自己當初都差點嚇尿,更何況表哥,光是聽她剁水龍頭,只怕都要嚇死的。
得,為了阿哥阿嫂的幸福,這事兒還是瞞着,談正事。
「咱們的3億股金在百富賺的不錯,但昨天聽你的全賣出了,不過百富今天逆勢上揚,又漲了8個點,表哥,董事會那幫人這會兒估計正在罵你。」
許天璽說。
畫了小豬的紗布已經被護士換掉了,賀朴廷兩隻眼睛直勾勾盯着虛空,對許天璽說:「我跟你說過,百富背後是英方的財團,他們已經把價格拉到最高點了,馬上就會收割的,董事會一幫蠢貨,這時候買入,是上趕着送人頭。」
許天璽說:「但是目前英方政壇釋放的消息都是對百富有利的,不但港府,新馬泰的富商也全在入手百富,大家預測,它一股能突破百元大關。」
雖然倆人說的是股市專業術語,蘇琳琅聽不懂,但賀朴廷說了一句話,倒叫她覺得他確實挺有見地的。
他說:「你以為大陸政府會因為英方的幾句叫囂,幾次軍演就害怕,妥協,放棄收回港府?」
蘇琳琅回憶了一下從書中看到的歷史,大概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如今正值84年,兩國也正在你來我往,交涉回歸問題,股市是跟着政壇走的。
政府方面,英方一直在釋放不想交還,要繼續管理港府,再租借一百年的意願。
總之,表現的極為強勢。
英方財團在港府的股票也節節上漲,仿如爆竹開花。
大陸在輿論宣傳方面不如英方,談判結果還沒明確,就給感覺大陸比較弱勢。
要是原來的許天璽,也會更看好英方政府,覺得他們能佔上風,覺得大陸政府會害怕,會放棄收回港府,把它繼續交給英方政府管理。
那麼,他也會毫不猶豫的跟進,買入英方財團的股票。
但他掃了一眼小阿嫂,她今天穿了件粉紅色的裙子,雙頰肉肉的,看上去
嬌憨可愛,再一回想這位p家閨女的兇殘,他心說阿嫂都凶成這樣,真正的p,人民解放軍得多兇悍?
真要兩國談不攏,大陸會搞武統的吧。
跟阿嫂救人似的,估計那幫p們一出兵,24小時就能佔領港府吧。
到那時,買英方財團股票的人豈不全部雞飛蛋打,一場空?
而站在這個角度來看,賀朴廷做的決定就是對的。
「我覺得不會,我堅信港府終將回歸。」
許天璽說。
賀朴廷點頭,望着虛空:「先不要動那3億,等我考慮一下,再另做它用。」
許天璽拍胸脯:「3億已入袋為安,就在金池中,要往哪裏投,隨表哥吩咐。」
他倆在聊天,蘇琳琅看到那隻髒兮兮的胸罩就在枕頭下面,遂悄悄去抽,剛抽出來,就聽到賀朴廷說:「阿妹還在吧,給我讀報。」
這回他沒發現,胸罩終於被她偷回來,藏到身後了。
聽到外面隱隱傳來麥德容的哭聲,蘇琳琅說:「讓天璽讀給你聽吧,我去看看麥看護。」
「不,我要聽阿妹讀。」
賀朴廷一口回絕,那小眼神,還挺倔強。
讀個報而已,難道就非她不可?
蘇琳琅挑眉,眸現寒光:「天璽讀也是一樣的,你確定非要我不可?」
還不知道小阿妹發起火來能有多兇狠,賀朴廷聲音柔柔,但中氣十足:「確定!」
蘇琳琅不耐煩了,但才皺眉頭,許天璽連忙舉起報紙:「阿嫂快去,報紙我來讀。」
阿嫂一怒,血濺五步,表哥也是太天真,膽敢在她面前任性妄為。
「阿嫂慢走!」
欣賞着阿嫂颯爽出門的身姿,許天璽兩隻眼睛裏泛着熾熱的光,回頭再看表哥,他感慨,可惜啊,阿嫂那麼美,表哥卻看不到了,唉!
賀朴廷的眼神既空洞又麻木,望着虛空。
蘇琳琅剛出來,就見麥德容趴在玻璃房的桌子上,正在抽泣。
見梁月伶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生悶氣,她遂問:「梁小姐,發生什麼事了?」
梁月伶也氣的咬牙切齒,說:「我們找私家偵探查了才知道,黎生竟然背着我姨養二房,而且就是他的律師,倆人還有個兒子,梁生以律師費的名義給二房買樓買車,光去年就轉了七百萬,那些錢肯定追不回來了。」
蘇琳琅也算大開眼界了。
律師費可高可低,全看僱主和律所的協議,用這種方式轉移夫妻共同財產,即使在法律健全的星際都很難追得回來,更何況律法混亂的如今。
把二奶雇成自己的律師,不愧是上市公司的大董事,黎憲可真夠精明的。
「再沒別的事吧?」
蘇琳琅心說既已追不回來,就當破財免災了。
梁月伶說:「還有,他給孫嘉琪的心理診所整整投了二千萬,那是家裏全部的現金,我姨全不知情。」
孫嘉琪,孫琳達的侄女,也是黎憲和麥德容
的養女。
一個心理診所能有多大,他要豪擲二千萬?
而既是給養女投資,他為什麼不告訴妻子,再回想黃毛拍來的照片上面,黎憲和孫嘉琪親昵的樣子,蘇琳琅覺得頗有些古怪。
她問:「可以起訴黎憲,追回投資款吧?」
二千萬,那是麥德容的錢,她心地很善良的,經常四處捐款,結果壓箱底的錢卻被個男人悄悄挪光了,可還行?
梁月伶嘆氣說:「倒是可以起訴,但我們現在必須放人,等黎生一出去,肯定會立刻反訴我姨分割股份,很可能還會告她非法拘禁。」
黎憲不但被小刀拉了滿身的傷,還被注射了安眠藥,鎖在間小房子裏,已經快48小時了,得虧麥德容是他妻子,不然就構成非法拘禁罪了。
法治社會,長時間把人關着當然不行。
而且孫琳達之所以按兵不動,就是還寄希望於黎憲這張牌,期望能夠借他翻牌,不把他徹底踩扁,踩死在地上,孫琳達就不會罷休。
不過一個老渣男,不放吧,法律不允許,放吧,無疑是放虎歸山。
蘇琳琅問:「黎憲的律師已經來了嗎?」
「說是帶着警察,就在樓下。」
梁月伶說。
一個二房,敢帶着警察上門找大房來要男人,不愧當律師的,夠囂張。
「麥看護就不能起訴黎憲重婚嗎?」
蘇琳琅再問。
梁月伶說:「據偵探打聽來的,他們73年就在一起了,那時候港府的法律是還可以納妾的,所以對方是黎憲的妾,是合法的。」
十幾年了,麥德容都不知道,她丈夫竟然還有一個合法的妾侍,她也是夠糊塗的。
正好電話響,麥德容正伏趴着,嚇的騰一下坐正。
看來電話就是那位律師二房,小妾打來的。
蘇琳琅接了起來:「餵?」
「麥太,我是馬律,我和警察就在樓下,煩請你立刻放人,否則,我有理由懷疑我的當事人被拘禁,我想,賀氏正值多事之秋,你身為大股東,也不想登上報紙,為賀氏集團添麻煩吧?」
果然是律師,這女的比黎憲還會pua。
蘇琳琅輕輕唔了一聲:「不然呢?」
因為她聲音輕,對方以為還是麥德容,繼續威脅:「我知道賀氏董事局主席賀章已經是植物人了,您要不想我把這事捅出去,就立刻放人。」
蘇琳琅可算明白麥德容為什麼哭了。
她是賀致寰最信任的人,但經由她,賀氏的秘密被透了個底朝天。
其實在蘇琳琅看來,在賀朴廷醒來,能理事後,賀章昏迷的事被捅出去問題也不大,頂多就是股市波動,不會造成災難性的後果。
不過能瞞的話,暫且就瞞着。
她說:「讓警方申請搜查令,申請得到,我就放你們上來。」
麥德容和梁月伶同時着急,雖然賀氏在警署也有關係,但她們現在不佔理,要警察真申請到搜查令,上來搜查到人,可就坐實非法拘禁了。
兩人同時說:「不可以這樣的,我們放人吧,現在就放。」
蘇琳琅掛了電話,反問她倆:「你們確定要放了黎憲,放虎歸山嗎?」
梁月伶說:「放也可以,但我想喊我爸來,先揍他一頓,他太可恨了。」
麥德容是醫科大學畢業的高級看護,不是任由男性pua的底層婦女,她搖頭,也說:「我不想放他,但只是打他一頓,也太輕了。」
一個把錢全轉給二房,養女,還要分她一半股權的男人,她當然不想放,但她找不到可以繼續留着黎憲的辦法。
蘇琳琅說:「有錄相機吧,找一個給我,這事我來辦。」
黎憲只要清醒着,當然就會咒罵,反抗,不堪其擾,麥德容就給他打了好多安眠針,不過這會兒藥性也散的差不多了,蘇琳琅搖了搖,他就醒了。
「黎董,是我。」
蘇琳琅說。
黎憲頭痛的厲害,但一醒來就想起自己被□□的事,掙扎着就要爬起來。
他記得蘇琳琅,還記得這個女人惹不起,他看到桌子上有一把手術刀,但他根本沒打算拿它做反抗,只笑了一下,伸兩根手指:「已經超過48小時了,我不會主動走,我也不會反抗的,但是,我會以□□為名,在離婚時,拿走麥德容所有的股份!」
蘇琳琅沒接這個茬,反而遞給他一份報紙:「朴廷醒了,而且把百富的股票全拋了,足足3億,已經回到賬上了,你猜他準備拿那些錢做什麼?」
黎憲陡然清醒,抓過報紙,3億的大宗交易報紙上當然有登,而且就在今天。
他匆匆掃着,顫聲問:「他想拿錢做什麼?」
賀氏的現金賬戶有16億,是房產公司用來交易地皮的儲備金,股金賬戶中有3億,是專門用來投資股市的。
那二個億在賀章和賀朴廷父子不能理事後,就由黎憲和孫琳達把它投到了英方財團做背書的百富公司。
自打投進去,百富的股票節節升高,一直在不停的漲。
黎憲當然很開心,當他被關起來,躺着的時候,他還在想,這回賀氏在百富一把就能賺幾千萬,那可全是他的功勞。
哪怕他最終跟麥德容離婚,基於這個大功,董事會諸人也投票留下他。
那麼,他就可以在離婚後,繼續出任賀事的董事,可以說,他完美的通過一個女人跨越了階層,而且立足,站穩腳跟了。
但是賀朴廷不但醒了,而且一醒來就把他投在百富的錢全部撤出來了?
百富還會繼續漲的,現在撤款,那豈不是傻子?
對了,他撤款幹嘛,他要拿那3億做什麼?
這時蘇琳琅一笑,說:「如黎董所想,他要把3億投到大陸去。
而你之所以想殺掉他,也是因為這個,對吧?」
黎憲渾身陡然一僵,仿佛才認識蘇琳琅般,怔怔的望着她。
他跟孫琳達之間有沒有私情不好說,但之所以下狠手想要殺掉賀朴廷父子,真正的原
因其實就是他們對待大陸的態度。
他們親向大陸,還準備把賀氏的錢全投向大陸,這才是黎憲想殺人的原因。
他在這一刻癲狂了,他說:「蘇琳琅,女王是不會放棄港府的,首相舍契爾可是聞名全球的鐵娘子,她前幾天才在會議上說過,她不會放棄港府,必要時甚至可以開戰,所以百富肯定還會大漲的,現在拿錢投資大陸,只有死路一條!」
「你不想港府回歸,所以才要除掉賀家二代人,自己掌賀氏的舵,並積極站隊你的女王,你還覺得你會大賺一票,對吧?」
蘇琳琅說。
黎憲面色猙獰,扭曲,渾身抖了起來。
跟感情無關,這是一位企業的大董事對企業未來發展的,個人的主觀判斷。
有人盼回歸熱淚盈眶,但也有人冷眼旁觀無比悲觀,誰也說服不了誰,最終就變成你死我活了。
在書中,孫琳達和黎憲應該就是投資了英方的大財團,才會損失好幾個億的。
他們殺了賀氏的掌舵人,轉了舵,卻害賀氏的現金被異國的財團給收割一空,導致賀氏市值大貶,元氣大傷。
但是現在事情還沒進展到那一步,百富的股票也還有沒開始跌,他們就依然滿懷着信心。
而且黎憲能理解賀致寰親向大陸,因為大陸有個窮丘八救過他的命嘛,但他理解不了賀朴廷對大陸的熱愛,而且他自認為殺人的理由是足的,他說:「朴廷太愚蠢,太蠢了!」
又喃喃的說:「到底是為什麼,一個含着金鑰匙出生,從小養尊處優的闊少,會站到大陸那幫窮鬼的陣營中去。」
揚頭看蘇琳琅,他面色陰寒,冷嗤一笑:「你不覺得他很賤嗎,他該死嗎?」
蘇琳琅款款轉身,一扭腰坐到了椅子上,翹二郎腿。
她穿的是件無袖,圓領的連衣裙,它恰如其縫的勾勒着她的身姿,飽滿,圓潤,卻又纖細,輕盈,還有一張娃娃臉。
這正年輕的阿嫂,坐在那兒,美的就像個藝術品。
「當然是因為我啦,他愛我嘛,為了我,就要把3億全投到大陸。」
蘇琳琅唇角勾着笑,卻在說最無情的話:「但等到回歸,黎董您可就慘啦,大陸不允許螵娼,螵一次抓你一次,抓去勞改,還不允許養小妾,重婚也要坐牢,進去踩縫紉機,踩到死!」
黎憲再忍不了了,一把抓起手術刀:「你個狐狸精,就是你勾引了朴廷,讓他親向大陸的,我要劃爛你的臉!」
蘇琳琅本該殺人如麻,但她此刻卻像麵條一樣,只是軟軟的往後一倒,輕輕叫一聲:「不要啊,救命!」
這種軟儂儂的尖叫會刺激男性的荷爾蒙,叫他失去理智的。
黎憲眼看扎到,對方卻險險的逃脫,總覺得只差了一點點,他就舉着刀追,繼續扎。
他想把對賀朴廷的憤恨,全發泄到蘇琳琅的臉上。
他已經瘋顛了,大叫:「我要劃爛你的臉,我要殺了你,殺了你!」
「不要啊,救命!」
蘇琳琅尖叫着東撲西躲,腳下一踉蹌,不小心趴到了桌子上,卻在黎憲一手術刀劃上臉時,抓起錄像機的同時一腳踹進他的襠部。
那一腳踢過來,黎憲下意識嗷的一聲吼,能清晰感覺到,下面啪嘰一聲響。
他痛的肝腸寸斷,然後眼睜睜的,看着蘇琳琅拿起錄像機,轉身離開。
等黎憲清醒過來,意識到這是個局時,為時已晚。
這份錄像雖然不能證明黎憲殺過人,但可以指證他殺人未遂,證據確鑿,是可以被訴的。
不過今天黎憲走不了了,因為他被蘇琳琅給踢傷了,需要立刻做手術。
話說,在走廊另一頭鬧的凶,但是黎憲連聲嘶嚎,再加上他被傷的厲害,需要從醫院調人來做手術,就鬧鬧轟轟的,連重症室都能聽到。
許天璽還在讀報紙,賀朴廷則憂心忡忡的坐着。
終於,天上好梁月伶走了進來,賀朴廷就問:「是iss梁嗎,外面出什麼事了,小阿妹人呢?」
梁月伶說:「黎董受傷了。」
許天璽問:「什麼傷,怎麼叫的那麼慘。」
賀朴廷還在追問:「我阿妹呢,她沒事吧?」
梁月伶本不想笑,卻又忍不住,努力憋着笑說:「蘇小姐很好,但黎董有點麻煩他的兩個睾丸全爆了,需要緊急切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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