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往囚室的通道,狹窄悠長。一筆閣 www.yibige.cc空氣中滿是令人作嘔的腥臭,還有此刺鼻的血腥味。
且陰森冰冷,仿佛就像是僧人僧人口中的阿鼻地獄之門,讓人從心裏抑制不住的陣陣心悸。
而在通道兩側,那些關着的鐵門之中,關着的好似也不是人,而是前世作惡在地獄中受罪的亡魂。
噠噠噠,幾滴水從通道中唯一有光亮的地方,天井處滴落下來,落在地面。
錦衣衛司獄千戶李道清,提着一盞紗燈,走在最前方。這個外人聞名喪膽的錦衣衛鎮撫司十三太保,此刻卑微的躬着腰,臉上滿是討好。
「都堂,您留神腳下!」
指揮使何廣義卻看都沒看,官靴直接踩過水漬。他行走時,恰好有一滴冰冷的雪水滴落在他的蟒袍肩膀上,他依舊渾然未覺。
可能是突如其來的腳步,喚醒鐵門之後的囚犯,寂靜的通道中馬上傳出聲音。
「別打我,別打我,我說!」
「冤枉!冤枉!」
「給我個痛快吧!我求求你們給我個痛快吧!」
許多人,或是顫抖或是驚恐或是歇斯底里的在鐵門之後呼喊。
李道清馬上皺眉,回頭給了手下一個眼神。
「噤聲!不然給你們上刑!」
驟然間,聲音全部停止,就好似沒有出現過一樣。
何廣義對一切置若罔聞,繼續朝前走,但剛走了沒幾步,臉上出現狐疑的神色。
「我娶媳婦,我要娶媳婦,我要黃花大閨女,我要又白又嫩的大姑娘.....」
旁邊一個鐵門之中,傳出瘋瘋癲癲的大喊,還有砰砰砰拍打鐵門的聲音。
何廣義沒說話,轉頭看着千戶李道清。
「都堂,是盛恆達錢莊中,涉案的一個小夥計,用了幾次大刑之後,就瘋了!」李道清低聲道。
「真瘋了?」何廣義淡淡的問道。
「是,整日就喊着娶媳婦!」李道清說着,抬頭道,「要不......?」
「螻蟻尚且是命啊!」何廣義看着那扇被敲打的鐵門,「放了吧,讓他回家跟家人團聚吧!」
「都堂就是心善!」李道清奉承一句。
何廣義沒說,只是皮笑肉不笑的哼了一聲,然後走到一間囚室前停住腳步。
咔,門上的小窗子被從外邊打開。
裏面雙手被鐵鏈捆在牆上的人,馬上驚恐的蜷縮成一團,那架勢恨不得鑽進牆角,只留下滿是血污的後背。
「大人,我都招了啊,我都招了!」
喊叫聲很大,證明他還有力氣。他雖是要犯,但所用的刑罰都是嚇唬人為主的皮肉傷,沒有傷到內臟根本。
他哪裏還像個人,哭嚎的聲音就像是即將下鍋的狗。
何廣義就在窗外盯着他,眼神半點情緒波動都沒有。
「都堂,大理寺都察院刑部三堂派人來傳話,三部的大人明兒要親自提審他!」何廣義身後,一個看似好似書生一樣白淨的人,開口說道。
這人看着溫文爾雅,但卻是鎮撫司十三太保之一,掌刑百戶金百萬。
鎮撫司屬於錦衣衛,但鎮撫司是鎮撫司。
就好比....查酒駕和緝毒的區別.....
「哼,分明是信不過咱們,到了咱們這地界,還怕審不乾淨?」李道清冷哼道,「就是來搶功的!」
就這時,何廣義等人的身後,通道之中再次傳出聲音。
「喲喲喲!」一個人畜無害熱情且帶着幾分討好的聲音道,「幾位大人都在呢?」
等他走近些,光亮之下露出一張老且削瘦的臉。
「六爺來了?」李道清笑道。
「您別寒磣我呀,幾位大人的面,小老兒算哪門子爺?」六爺摘下頭上的水獺皮帽子,笑着點頭哈腰。
何廣義收回目光,淡淡的說道,「來了!」
「小人見過都堂大人!」六爺行禮。
何廣義的目光延伸到後面,六爺不是一個人來的,而是帶着一個十五六歲,臉已經嚇得慘白哆哆嗦嗦的半大小子。
「誰?」何廣義問道。
「小老兒的外甥!」六爺笑笑,回頭咣的就是一腳,「見了貴人還不跪下磕頭!」說着,又對何廣義陪笑道,「鄉下孩子沒見識,您別跟他一般見識!」
何廣義眯眼,「外甥?」
「都堂,小老兒知道規矩。」六爺繼續笑道,「當差幾十年,小老兒就沒犯過錯。這孩子在老家讀書不勤快,學手藝不吃辛苦。小老兒就這麼一個外甥,實在是沒辦法只能收了當徒弟!」
「我們這一行,傳男不傳女,傳內不傳外,將來小老兒閉眼了,這孩子也能幫大人們效勞!」
何廣義又看看那半大小子,「你怎麼不傳給自己的兒子?」
「小老兒一輩子,就得了一個閨女,還沒養活住!」六爺苦笑,「外甥也是半個兒,小老兒就養身邊,也打算着把這門手藝傳下去!」
「你外甥?」何廣義若有所思。
六爺以為指揮使大人因為他帶了學徒來有些不高興,忙解釋道,「小老兒就這麼一個外甥,三歲死了娘。八歲他老子又找了個女人搭夥,有後爹就有後娘啊,他後娘又給他生了兄弟,家產他是半點撈不着。」m.cascoo.net
「我們老家有句話,天上雷公地上舅公,您說我不管他誰管他!這孩子看着膽小了些,可嘴嚴人實在......」
「知道了!」何廣義淡淡的開口,笑了笑,「勞煩你了!」
「不敢不敢!」六爺馬上低頭,「是小老兒要謝謝大人們,給小老兒一碗飯吃!」
「呵!」何廣義一笑,閃開身子。
吱嘎一聲,鐵門被李道清打開,笑着對六爺說道,「你老小子一輩子沒少攢錢,到頭來便宜外甥了,哈哈!」
金百萬也揶揄道,「知道為什麼不出孩子嗎?你是壞事做的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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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經都說了,都說了!」
囚室的人在六爺和幾個錦衣衛進去之後,撕心裂肺的大喊起來。
也徒勞的掙紮起來,但很快就被面朝下按在地上。
「我說啦!」
他以前是周王的奶兄弟,也是體面的人上人,可現在比案板上的豬,叫的還慘。
「這位爺,您誤會了!小的是給你治傷來了!」六爺把包袱放在地上,小心的打開,笑着道,「您別喊,歇歇,小老兒給您看看傷口。放心,不疼!」
「啊!!!!」周王的奶兄剛要喊,就被人堵住了嘴。
緊接着,就見六爺拉着臉,對他外甥說道,「針盒左邊第二排第三根。」
半大小子按照吩咐,顫顫巍巍的抽出來。
「按照我教你的穴位圖,扎!」六爺低聲道。
那半大小子看了一眼掙扎的囚犯,然後身子猛的一哆嗦。
而後在六爺嚴厲的目光下,更是哆哆嗦嗦的靠近囚犯的腳底板。
六爺枯瘦的手,把囚犯的腳攥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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