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白天,迦勒底走得很慢。
到處能看到行進的軍隊。黑褐色的盔甲,與葦名不同,想必是內府又來入侵了。
還以為他們只會從山上進攻,沒想到連山下也不放過。為了躲避內府,迦勒底不得不繞了好幾次路。
雖然還不清楚具體情況,內府可是有能力對抗從者的,所以修瑪和總司不會討到便宜。如此還是謹慎些好。
太陽要落山了。
放眼望去,到處是荒野,以及阻斷荒野的山腳,根本沒有人家。就是有,也會被內府蹂躪得不成樣子。
最後,立香他們只能在路邊一棵老樹下歇腳。
「今晚就在這裏過夜吧。」總司說,「視野很好,有我和修瑪放哨,不會讓敵人得逞。」
「只能如此了。」達·芬奇也同意,「好在我們已經離葦名城非常近了。根據上次那個貯水城區的位置判斷,北面那座山上應該就是葦名城。」
「這麼近?那這裏會不會很危險啊?」刑部姬擔心地說,「白天遇到那麼多內府軍,明擺着是總攻啊。說不定已經把葦名城山腳地帶都包圍了。」
「要是來了就幹掉他們。」修瑪滿不在乎,「就算他們有什麼手段對付從者,我們早晚也需要弄清不是?」
「不至於啊修瑪親。咱們的目標只是聖杯,何必去觸那個霉頭呢?要公主說,這或許是個機會。趁着內府攻城,咱們找機會接近天守。」
「這,不合適吧?」
立香面露難色。
「如果我們趁亂奪走聖杯,葦名沒有了從者,會不會就此戰敗?」
「那何止是戰敗,」達·芬奇苦笑說,「不需要演算都能知道,肯定是瞬間崩壞。」
刑部姬心中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不會吧御親?你不會又要愛心泛濫了吧?這次的規模和過去可不一樣,這是國家和國家之間的戰爭啊!」
「我知道。所以,讓我先想想吧。」
立香這樣說,算是暫時放下了這個話題,轉而拿出從上一個村子帶出來的粗麵餅啃起來。
「御主,給你水!」
總司連忙遞上一個小葫蘆,就這麼笑着看立香又吃又喝。
她慶幸自己還記得這個人,而且這個人還和過去一樣。不管跟自己的世界有沒有關係,只要看到有人受苦,就不會坐視不理。
「傻笑什麼呢?」
修瑪敲了下總司的腦袋,又把魔力箱放在一邊,提着雙劍。
「好好看着點周圍。」
「知道啦知道啦。」
於是兩人分別盯着兩個方向,直至天黑。
偶爾會聽到野獸的叫聲,像是狼群。但只是叫了叫,沒有靠近。
樹下只有立香的手環在發光,他正跟刑部姬達·芬奇閒聊。路過的人如果不是刻意向這邊看,就不會發現。話說回來,這大晚上的,也沒人會在野外閒逛。
不,倒也不一定。
「有人來了。」
最先發現的是修瑪。接着達·芬奇說出了更驚人的話。
「還是個從者,Assassin職階,小心!」
Assassin?
立香知道的這個世界的Assassin只有忍者殺手,或許那天修瑪和疾風遇到的藍衣忍者也算一個。但那個走過來的人,看外形,似乎不是那二人。
他的扮相更接近於現代人,無論是敞開的外衣露出裏面的襯衫,還是腳下的皮鞋和頭頂的帽子。
你問為什麼立香看得這麼清楚?因為那人正主動朝他們走來。
「站住!」
太近了,總司馬上攔住來者。修瑪也靠上去,把手環的影像對準對方,好讓刑部姬能看清相貌。
但是刑部姬剛看清一點。
「什麼!?!?」
竟然嚇到張口結舌。
「啊哇哇哇哇」
「冷靜小刑。」立香沒想到刑部姬會嚇成這樣,「這是誰?」
「他,他,他」
他了半天,刑部姬也說不出話,反倒是呼吸越來越急。
最後。
嘎——
抽過去了,昏倒在地。
「不是吧?」
達·芬奇還沒見刑部姬這麼緊張過,趕忙讓兩個工作員給她抬回房間。
話說能讓刑部姬嚇到名字都說不出來,這個Assassin到底是什麼人?
「果然吶。」
無視迦勒底那邊的小意外,Assassin的眼睛盯着立香。
這眼神,立香有點不敢對視。總感覺一旦對上眼,靈魂就要被抽走了。
好在Assassin只看了一會兒,就移開了視線。
「我還在想為什麼這裏會有從者。真是巧了,看來你們就是迦勒底吧?」
「是。」立香慶幸自己還能正常說話,「你是誰?」
「自我介紹一下。」
Assassin扶了下帽子。
「我是蛇影的Assassin,真名,【鬼舞辻無慘】。」
*****
「蛇影!」
修瑪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舉起雙劍,和總司一左一右把無慘夾在中間,兩劍一刀封住了他靠近立香的路線。
但這些武器的寒光,都敵不過無慘的眼神。他只是漫不經心地看了眼面前的刀劍,修瑪和總司的手便不由得低了一些。
一種莫可名狀的壓力,在兩人心中蔓延。
「修瑪,沖田小姐,先把武器放下。」
「立香?」
雖然修瑪知道這位御主總是語出驚人,但這次是不是有點過分了?
這是蛇影的從者,來這裏幹什麼還用說嗎?
立香卻點頭說。
「放下吧,他不是來找事的。一個Assassin如果想動手,怎麼可能大搖大擺特意來通知敵人呢?」
「這」
還挺有道理的。修瑪和總司互相看了看,劍和刀逐漸落下去,但仍然沒有遠離無慘。
「就站在這裏說。」修瑪警告道。
無慘根本沒搭理她,只管看着立香。
「如你所說,我不是來和你們起爭執的。事實上就算你們有一天真的打到了蛇影總部,打到了御主身邊,我也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立香眨了眨眼睛。他剛開始習慣無慘身上這股陰氣,還有些抖,但起碼說話不是問題。
於是鼓起勇氣道。
「要是你能提供一些關於蛇影的情報,我會更相信你的。」
「你似乎誤會了什麼,人類。」
無慘的口氣忽然收緊,立香的心臟仿佛都跟着收緊了。
「我不是在和你談判,」無慘說,「我只是要告訴你們,我在這個幻想地有些事情要辦。只要你們不來妨礙我,就算你們拿走聖杯我也不會在意。」
語氣里充滿徹骨的寒冷。立香差點窒息,抹了兩下胸口。
「你要辦的是什麼事?」
「我勸你不要多問。你們只管到葦名城裏拿上聖杯趕緊消失,不要深入插手別的事就可以了。我再說一次,這不是談判或者請求。說白了」
無慘的手似乎動了一下。
「是威脅。」
好傢夥,還有這麼說話的?
「有意思啊。」
修瑪顯然又被挑釁了,手快速抬起,長劍就貼住了無慘的脖子。
「既然如此,不妨我也威脅你一下,讓你說出你的目的如何?」
無慘冷漠地望着她。
「在說這些胡話之前,我建議你回頭看看。」
「啊?」
修瑪回頭瞟了一眼,登時不裝逼了。
立香的脖子被一圈荊棘狀的東西纏着,那東西的顏色有些紅,又接近肉色,像是某種器官,或者觸手。
但完全看不清它是從哪裏伸出來的,只感覺另一頭延伸到了立香身邊的陰影中。
而且是什麼時候伸出來的?兩個從者都沒有察覺到,甚至連達·芬奇也是剛剛發現。
「藤丸君你怎麼樣?」
「我沒事,」立香一動不敢動,「只是纏着而已,沒有勒緊。」
「如果你養的這條狗再敢多叫一聲,我就會勒緊了。」
無慘說完,那觸手一下子解開,退回陰影中。
這下所有人都明白了狀況。修瑪和總司都不敢輕動,只能看着無慘越走越遠。
順便留下最後的警告。
「記住我的話,迦勒底。否則你們就將親眼看着你們的御主化為血水。」
*****
劫後餘生,立香已是一腦袋冷汗,今晚估計是睡不着了。
修瑪則是一肚子火。這個鬼舞辻無慘力量不小,而且下手穩准狠,絕對是看到御主就會強殺的類型。
偏偏他是個Assassin。
十多分鐘,達·芬奇總算把醒過來的刑部姬拉回了管制室。能知道鬼舞辻無慘目的的,只有她了。
「那傢伙是《鬼滅之刃》的最終BOSS,始祖的鬼,鬼中之王!」
哦,原來是鬼啊。立香聽了反而有點放心。
畢竟他不是沒見過鬼。喝酒的,斷手的,迦勒底原來有幾隻鬼。
硬要說的話,刑部姬也勉強算一個。
所以她剛才才會亂了方寸。
「無慘對鬼有絕對的統治力,」刑部姬說,「他能用自己的血把人類轉化成鬼,然後施加一個詛咒。只要鬼說出他的名字,詛咒就會發作,把鬼殺死。」
「這就是你被嚇暈的原因?」修瑪一臉的不屑,「明明你跟他都不是一個世界的。」
「抱,抱歉,真是丟臉。」
刑部姬套上兜帽,埋下頭。
「公主還挺喜歡看《鬼滅之刃》的,所以對裏面的設定很熟,就是熟到能代入進去」
「好啦,」達·芬奇安慰刑部姬道,「藤丸君沒事,這次就算了。問題是,無慘要在這個幻想地做的是什麼。」
「大概,是想得到龍胤吧?」刑部姬稍稍抬頭道。
「他也想得到龍胤?」
「嗯。無慘曾經也是人類,從小陰氣很重,體弱多病。所以他特別怕死,也討厭別人說他快死了,就算變成鬼也是如此。他渴望成為完美的生物,永生不死。他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抵擋他唯一的弱點,就是太陽。」
「要是這樣的話,」蹲在立香旁邊的總司說,「他肯定藏在葦名城裏,甚至是九郎身邊。」
「那可麻煩了。」達·芬奇說,「狼的目標也是九郎,這下葦名城要亂套了。內府又在準備攻城,也不知道咱們能不能順利衝進去。」
雖說狀況亂套能分散弦一郎的注意力,對迦勒底比較有利。但如果太亂的話,反而難以接近聖杯。何況現在連聖杯的具體位置都不知道。
幾個人討論了一陣,都看向了立香。
他靠樹坐着,眉頭微皺,聚精會神地思考。
「想什麼呢?」修瑪戳了一下立香的眉心。
「哦,我在想,無慘為什麼來找咱們。」
「你不會被嚇傻了吧?他不是說過,是來威脅的嗎?」
「我知道。但是,這有必要嗎?」
此言一出,達·芬奇立刻露出心領神會的表情。總司想了想,也明白過來了。
修瑪還是糊塗。
「什麼意思?」
「你想啊,無慘是個強大的Assassin,可以說現在的咱們拿他毫無辦法。所以他為什麼要特意威脅呢?如果咱們真的會妨礙他,他剛才殺了我不就好了嗎?」
這麼說修瑪就明白了。
「對啊確實顯得多此一舉。」
「所以我覺得可能是這麼回事。」
立香的手指搖來搖去。
「他出於某些原因,暫時不能殺我。而且我們能做到一些他無法阻止的事,這件事會妨礙他得到龍胤。」
「啊!公主也懂了!」
刑部姬突然一直腰,把頭上的兜帽都甩掉了。
「聽他說的那些話,公主敢肯定,他想擺脫御主的控制!畢竟從者的性命隨時都攥在御主手裏嘛,這也符合他怕死的設定!」
「唔,很有道理啊。」總司頻頻點頭,「而咱們有打敗蛇影的可能不對,是一定能!」
達·芬奇也同意這話,雖然她還有疑問。
「那藤丸君說的,我們能做到的他無法阻止的事,能是什麼事呢?」
「這個,現在我還不清楚。」立香說,「不過應該跟九郎有關吧?我認為既然蛇影派從者到幻想地阻止咱們,那無慘或許是跟維吉爾一起被派出來的,也就是說他在這裏待了一個多月。這麼長時間卻沒拿九郎怎麼樣,其中可能有些原因。」
說完,立香忽然發現達·芬奇正怪笑着看自己。
「藤丸君啊,你還總說我像那個偵探,你自己的思維也越來越像了呢。」
「真的哎!」總司適時地獻上吹捧,「喲,名偵探御主!」
「啊哈哈哈」
立香只能尬笑。不過呢,他也覺得自己沒想錯。
這樣就好。必須找出能限制無慘的底牌,儘量避免戰鬥。
對付一個蛇影從者需要付出多大代價,立香一清二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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