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羅剎街鎮魂將守護的鎮魂街。」
比起曹焱兵,閻小羅更關注羅剎街本身。身邊的從者們都在緊盯着對手的一舉一動。只有她的目光左右飄動。
原來如此,確實是陰氣聚集之地。羅剎街與她的村莊功能相近,都是將亡魂束縛在此,維持他們的身形與元神。
即使看不到,閻小羅也能感覺得到。眾多亡魂躲在羅剎街的每個角落瑟瑟發抖,等待這場風暴的平息。
話說數量是不是有點少?最近這半個月可是打了兩場打仗,死了好幾萬人。
所以曹焱兵那時說的沒錯。其他亡魂應該已經被白起他們保存起來了。
「你就是曹焱兵。」
立香打量着這個膚色有些黑的男人。目光如炬,英氣十足,臉上寫滿了自信和無敵。
也正打量着立香。
「你們幹得不錯嘛。白起剛才逃到這裏跟我講出了什麼事的時候,都有點慌了。哈哈,一代名將也會有那種表情,沒看到真是太可惜了。」
「沒關係。我們可以在你臉上看看。」
修瑪說着,雙手一拍,微風與冰晶在掌心間迸發。再分開時,它們便各自化作霜隕嵐切,落在修瑪手中。
「大王,準備戰鬥!」
「別愣神呀,這傢伙可是一點不懂憐香惜玉的!」
戰小癸拔槍,凌琛提錘。被兩人提醒着,閻小羅也告訴自己應該專注。
金箍棒自掌心顯現,擎在手中。
「主公!」
後面,騎馬趕來的趙雲一躍而下。槍尖自然是對準了穆桂英。
就在這劍拔弩張之時,曹焱兵只是輕笑兩聲。
「看來你們真的很着急啊,是不是有內情?」
一句話讓立香嘴角一抽。
「你」
「聽白起說,曹老闆的寶具是周公吐哺,天下歸心?居然用自己寫的《短歌行》當寶具,真有曹老闆的風格。只是有點不吉利呀。」
曹焱兵將十殿閻羅杵在地上。隨着這個動作,火焰從他手中順着十殿閻羅注入大地,在身邊形成了火圈。
「如果軍隊的單兵足以和蛇影抗衡,按理說,你們應該趁機多殲滅蛇影軍團,再對從者實施包圍才是上策。然而你們卻這樣急急忙忙攻入羅剎街,想要快速突破。」
呼——
從火圈中升起兩個巨人,曹焱兵的鎮魂將。
燃燒着赤紅之焰,將一柄巨錘使得上下翻飛,曾為曹操左膀的虎痴,許褚。
涌動着蒼藍之焰,兩把鐵戟有開山斷水之力,曾為曹操右臂的惡來,典韋。
二將立在曹焱兵左右,就像是這羅剎街的門神,不會放過任何人。
「兩個鎮魂將?」
閻小羅相當吃驚。看來上次曹焱兵放海了。若是當時就讓兩個鎮魂將同時出擊,自己怕是走不出村子。
而且有了羅剎街的加持,許褚的力量明顯比那時更強。再加上旁邊那個同樣力量的大個子,有點不妙。
修瑪能與少司命抗衡,趙雲和穆桂英應該也難分高下。但是閻小羅這主從三人明顯弱於對方的主從三人。
「所以」
曹焱兵沖立香勾着手指。
「趕緊動手吧,迦勒底!我看再過一會兒,曹老闆可就堅持不住了吧!」
立香一驚,心說不妙。曹焱兵果然全知道。出發前曹操就說過,曹焱兵很有可能是第一個看穿他寶具的人。
周公吐哺,天下歸心。準確來說,這個寶具並不是單純強化兵士的能力。它是兩個部分組成的。
《短歌行》的中心思想是曹操求賢若渴,希望有才之人都來到自己麾下。所以這個寶具會使那些「被曹操認為有能力的人」逐漸接受曹操,讓他們在心理和實際表現上變得無法對曹操實施全力攻擊。
再者,《短歌行》是曹操在赤壁之戰前創作的。彼時的他正處在即將一統天下之際,可謂志得意滿,人生高峰。所以寶具會強化曹操,以及「他願意分享這份喜悅之人」。在一定範圍內,讓他的軍隊至少在身體強度上必定超過敵人。
說到這裏,寶具的副作用想必你也猜到了。
正如在《短歌行》創作後不久,曹操就在赤壁慘敗一樣。當寶具結束時,所有被強化的兵士都會迅速弱化,而且是直接弱成廢人。
不堪一擊,一碰就碎。作為從者的曹操不會被削弱到這個地步,但也無法阻止局勢的迅速惡化。
所以這寶具其實叫背水一戰,破釜沉舟還差不多。
看立香他們的表情,曹焱兵知道自己猜對了。
「自絕後路,虧你們想得出來。就那麼有信心嗎?」
「不論什麼代價,」立香說,「我們都要前進。我覺得你應該理解我們。」
「我知道。你們為了奪回世界才到處跑,我也一樣。」
「一樣?」
「我的羅剎街,曾經因為某個蠢女人的守護靈暴走,把重要的靈槐燒了。沒了靈槐的羅剎街很難繼續維持,我只好跟蠢女人一起到別的鎮魂街去尋找解決辦法。所以我不是不能理解你們的苦衷。」
立香苦笑道。
「理解歸理解,還是要與我們一戰是吧?」
「恭喜你都會搶答了。在走過其他鎮魂街的時候,我深刻領悟了一個道理,一個我小時候就逐漸明白的道理。」
拿起十殿閻羅,曹焱兵一甩,讓它燃燒起來。
「那就是弱者沒有選擇權,實力才是你談話的底氣!這一點我和白起的意見相同。滿口的仁愛和平,不可能帶來新的天下!只有經歷過亂世的大浪淘沙,才能甄選出有資格,有能力掌控天下的人!」
「將軍之言差矣!」
站出來反駁曹焱兵的趙雲。這話他是真的聽不下去。
「百姓羸弱,難道就該死嗎?屈從於武,只徒增恨意。惟賢惟德,能服於人啊!若無人心所向,哪有國泰安康!」
「哼,不愧是仁德之君劉備麾下的忠勇虎將,趙子龍。那我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許褚典韋!」
「末將在!」
兩個巨人上前一步,擺開架勢。少司命玉指輕捏,風起葉舞。穆桂英挺起關刀,蓄勢待發。
「孤高法則!」
修瑪直接開啟淡藍色空間,但是還不打算用寶具。戰小癸和凌琛向閻小羅身邊靠了靠。趙雲很想直取曹焱兵,但是穆桂英的目光讓他沒得選擇。
曹焱兵的十殿閻羅,指向了從者們身後的立香。
「多說無益。就讓手裏的傢伙來決定,誰才是配得上這天下之人吧!」
*****
皇宮的地下宮殿,忙碌程度不比外面的戰場遜色。
「快!」
雲中君正指揮藥人們,將懸於頭頂的靈魂容器都放下來,置於龍椅的周圍。
當容器被放下時,便有方士作法,讓容器發出微光。然後逐漸沉下地面。每有一個容器沉下去,龍椅下方的御座就會跟着閃過光芒。
要把所有容器都沉下去,這個工作量不小,而且必須儘快完成。
因為這是雲中君啟動寶具的一個步驟。倒不是每次都要這麼做。
指揮部下們的時候,雲中君忽然注意到。
「陛下有何吩咐?」
坐在龍椅上的天子似乎正注視着自己,連忙行禮問詢。
天子擺擺手。
「無甚要緊事。只是在想,卿也不容易啊。」
雲中君受寵若驚,當場跪下。
「多謝陛下關心!此乃臣之本分,為陛下」
「吾說的不是這些。吾是覺得,卿為了白將軍,還真是煞費苦心。」
「這陛下的意思是」
天子探了探身子。
「平身吧。此間沒有外人,吾想聽聽卿內心所想。卿與白將軍並非同一世界之人,為何會為他做到這個地步?真的只是為了復興大秦嗎?」
雲中君便站起來,抬起頭。
語氣也不似方才那麼激動,只有平靜。
「陛下聖明。臣乃陰陽家長老,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陰陽家的復興。但臣敬重始皇陛下,此言亦非虛妄。在臣的世界,陰陽家能夠興盛,皆是始皇陛下大恩。」
「所以卿關心的只是皇帝而已。」
「若陛下如此說,也不算錯。臣對天下與百姓並無興趣。昔日為了始皇陛下,臣不惜遠赴蓬萊。如今為了陛下您,臣願再興遠洋之船!」
天子微笑。
「吾還沒有什麼作為。被卿這樣信任,難免心中不安。若是將來虧待了你,或許會被反咬一口呢。」
「陛下說笑了。臣現在竭盡全力,陛下一定不會負臣。陰陽家在這個世界的興盛,就全仰仗陛下了。」
所以說到底,雲中君還是一介方士。黎民的死活,天下的興亡,他並不在意。
只要陰陽家能夠繁榮,誰做皇帝都一樣。
「嗯。」
隨口答應着雲中君的話,天子不再言語,讓他忙去了。
眼睛也不再注視雲中君,更不去看那些方士藥人,而是慢慢閉上。
這樣,最後一個需要了解的人物也了解完畢。
可以得出結論了。
*****
距離羅剎街大道有些遠的地方,伍六七正順着小路,偷偷向皇宮溜去。
他發現羅剎街原來不止是曹焱兵,還有許多披堅執銳的亡魂兵士在四處巡視。與鬼兵不同,這些兵士神志清醒,訓練有素。若是被纏上,肯定難以脫身。
所以是時候掏出百變雞霸彈了。
砰——
一陣小煙過去,伍六七變成了石頭,朝前滾去。
沒辦法,這裏是羅剎街,變成活物恐怕會引起懷疑。還是來個石頭算了。
話說,從進洛陽開始,伍六七便有種說不出的違和感。
身為刺客,他對氣息的感知比一般從者要敏銳許多。但他還是說不好這違和感的來源。
特別是進入羅剎街之後,違和感還是沒有消失。百姓應該都躲在家裏了吧?羅剎街的亡魂也一樣。
那心中這股異樣感到底是
嗖嗖——
砰——
兩發飛鏢扎向地上的石頭。白煙爆發,伍六七躍出來,立在屋頂。
他就知道會變成這樣,只是早晚的問題。
「阿星。」
同樣,對面的孟星魂也知道。
「阿柒。」
「我還在想,你有沒有可能放過我呢。」
「當然沒有。為什麼這麼問?」
伍六七聳聳肩。
「如果我是你,我就逃了。反正白起和雲中君都在皇宮,管不到我。多跟自己喜歡的女人膩乎一會兒,不好嗎?」
孟星魂也哼笑着。
「你覺得你們已經贏了?」
「不覺得。但我覺得,你好像沒有上次見面時那麼衝動了。」
「是因為我剛才那兩鏢扎的不夠狠嗎?」
「別,再狠點都能把我釘地上了。咱倆之間,能猜到這些不奇怪吧?」
伍六七說這話時的眼神,孟星魂記得。
誠懇中帶着信任,而且是面對初次見面之人。
這誠懇和信任讓孟星魂羨慕。他的肩膀鬆了下來。
「也許吧。到頭來,在這個世界上我最信任,以及最信任我的,都是你,阿柒。」
但很快胳膊一抬,帶出匕首。
「所以你應該明白,我無論如何都要與你一戰。不管你們和天子誰會贏,我必須有始有終,這是刺客該做的事。」
伍六七也亮出短刀。
「提到工作你總是那麼認真。明明你根本不喜歡殺人。」
孟星魂點着頭。
「對,但這或許就是刻在我靈基里的傾向吧?就算再怎麼不願意,我也要為白起戰這最後一回。當然我不會死,因為我答應燕兒了。結束一切,就一起走。」
「嘁,到這個地步了還不忘秀恩愛。你這樣會死得很快哎。」
「呵呵,說起來這麼長時間,都沒聽你提起過哪個女孩。是沒有看上眼的人嗎?」
伍六七小臉微紅,撓撓頭。
「我喜歡的人不在,不過也沒關係。要是在的話,估計她下手比你還狠。」
「真讓人同情。好了,廢話說得差不多了吧?」
「是啊。」
伍六七平舉短刀。孟星魂則是把匕首往腰間一放。
嚓——
閃了一下。再抬手時,匕首就變成了長劍。
高抬右腿,從左向右一分,再慢慢彎曲,秀了個身段。
側過身,劍尖向下。
「來吧阿柒。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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