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守夜的士兵聽到聲響都望過去,卻只看到立香和修瑪。告訴兩人不要太熬夜,士兵們就回到崗位去了。
還好利姆魯的史萊姆形態只跟足球差不多大。立香也及時讓修瑪別聲張。但修瑪還沒放下武器。
這史萊姆只有眼睛,而且還是眯着甚至是閉上的,根本沒有表情,叫修瑪沒法放心。
「你說解決獸人和惡魔的問題?」立香問道。
「嗯,我也願意跟你們說現在這個情況是怎麼回事。」
利姆魯往前滾了一下。修瑪立刻抬劍。
「就在那裏說。」
「好好好,但是可不可以先把武器放下?」
「你去問問還在昏迷的和真和阿庫婭吧。他倆同意我就同意。」
「呃好吧。」
利姆魯又往回滾了一下。這彈彈的樣子還挺有趣。
「那麼,就從我被召喚的時候開始說吧。」
*****
利姆魯是在魔王軍準備跟矮人開戰前不久被召喚的。準確地說,他更像是被聖杯叫過來的,並不是拉哈爾主動召喚他。
因為那個魔王對自己的力量有着絕對自信,才不會放下架子去召喚別人幫忙。不過利姆魯一現界,他倒是很快把這史萊姆收入麾下。
除了利姆魯,還有兩個從者也是同樣情況,目前分別在矮人和精靈那邊守衛鎮魔城。利姆魯和他們交流不多,連名字都不知道。只知道其中是一個上班族模樣的年輕男人,很會精打細算。另一個是公主打扮的女孩,整天睡眼朦朧。
利姆魯不知道他們出於什麼目的協助拉哈爾。史萊姆只想在這個世界達成自己的心愿。
那就是讓惡魔和其他種族和平相處。
在原作里,利姆魯離開封印維魯多拉的洞穴後不久,便聽說由於維魯多拉被封印,各地很多魔物和亞人種族紛紛抬頭,你爭我奪。弱小的種族在這個環境下只有被掠奪的份。
利姆魯就遇到這麼一個弱小的哥布林族群,他們常年受到牙狼族的侵擾。出於同情,利姆魯協助哥布林打敗了牙狼族,平等賜予每個哥布林和牙狼名字。在那個世界裏,魔物和亞人大多沒有名字,只能由更為高級的存在賜名。這也是一個進化和效忠的過程。
用這種方法,利姆魯化解了哥布林和牙狼族之間的仇恨,教導他們和平共處,共同建立新的家園。
此後,他不斷用各種方法抵禦外敵,聯合所有願意投奔的種族,與人類和精靈交好。逐漸發展成了一方勢力。
團結非人種族特別是魔族和惡魔,讓他們和平相處,這就是利姆魯靈基的核心。
「所以我想在這個世界做同樣的事。」
聊着聊着,利姆魯已經被立香抱起來了。這史萊姆摸着有點涼,像果凍,還挺舒服。
「惡魔不是已經被魔王統率了嗎?」
「是這樣,但拉哈爾的擴張伴隨着戰爭,我不贊同這個方法。芙蓉應該和我是同樣態度。雖然拉哈爾的最終目標也是建立惡魔和其他種族共存的國家,但用武力逼迫別人服從是下下策。現在弄得很多人對惡魔的仇恨反而更大了。」
「不然呢?」修瑪反問道,「惡魔不是一直在找其他種族的麻煩嗎?即使沒有魔王,他們惹的麻煩還少嗎?」
她看到史萊姆抽動了一下。
「惡魔也不全是惡,就像人類精靈之類的也不全是善。他們過去分散在各地,隨心所欲地生活,和其他種族總是衝突。他們只是無法和人溝通,又因為名聲和相貌遭人唾棄。其實有很多惡魔希望能安頓下來和平度日,我的部下就都是這樣。」
說着,利姆魯轉向修瑪。
「如果我們想打,用鎮魔城的隱身隨時可以突襲,對吧?」
這倒是。當得知鎮魔城·傑克的效果時,立香他們所有人都捏着一把汗。達·芬奇更是馬上想了好幾個對策。
立香輕輕拍了拍利姆魯。
「所以你是真想為惡魔們找個定居地?」
「當然。可惜這世界並不算大,絕大多數土地都被四個種族佔領了。所以我主動攬下攻打塔羅古的任務。這裏地廣人稀,或許能實現我的想法。」
「說得好聽,但這就是侵略。」修瑪說。
「別那麼直白嘛,這我知道。再說我沒有武力入侵的打算。獸人們信仰拉格梅,意志堅強,武力不可能讓他們改變想法。你們也看到了吧?」
「我懂。」達·芬奇說,「給我的感覺,獸人就像那些苦行僧。不在意物質生活的好壞,只注重精神世界的富足。」
「我認為這不對。」
立香感覺利姆魯脹了一下。
「我不否定精神富足的重要性,但那沒有必要用物質生活作為代價。讓自己活得更好是每個生命的權利。如果信仰一個神明的代價是永遠困苦,那不如讓我把這種神明吞掉算了。」
「這話我愛聽。」達·芬奇點頭道,「無論怎樣,人類總是要進步的。」
「但獸人愛聽嗎?」
修瑪的問話讓利姆魯又縮小了些。
「唔,他們很頑固,一旦開戰就再也無法挽回了。所以我向艾多娜提議用和酋長單挑的方式解決問題。即使贏了,也只有我留下。」
到這裏進展還算順利,但接下來的事情更難。利姆魯只是在名譽上成為酋長而已,實際上獸人們根本不買他的賬。
單挑勝利的當天,瑪爾克一臉厭惡地把利姆魯帶到風舞村。他和祭司們警告利姆魯不許離開村子,必須時刻在獸人的監視下活動。
這樣利姆魯想做什麼都很難,說話也沒人聽,其實等於被軟禁了。
立香越聽越好奇。
「那怎麼變成今天這個局面了?」
利姆魯蹦了兩下,得意地說。
「因為我救了瑪爾克的兒子。」
*****
那是利姆魯被「軟禁」後三四天的事。瑪爾克的兒子得了急病,祭司們看了一圈也束手無策。按照傳統,如果所有祭司都認為一個獸人的病無法醫治,那麼就必須了結其性命,結束痛苦。
利姆魯得知這事的時候就挺無語的。如果類似的事情發生在人類、矮人或是精靈的國家,他們大概會去其他種族那裏尋求幫助。但獸人不能。
然而不能並不代表不想。當偷偷看到瑪爾克那憤怒又無奈的表情時,利姆魯知道這個父親心底仍然渴望着奇蹟。
可當利姆魯提出自己可以治療時,又被瑪爾克拒絕了。無論是放棄兒子的性命還是拒絕惡魔的誘惑,都符合獸人的傳統。這麼做沒有錯。
沒有錯,卻還是要承受喪子之痛。這種不公平肯定存在於瑪爾克心中,利姆魯很清楚。
所以他趁着夜色溜進病房,治好了那個獸人男孩。
「你還會治病啊?」立香有點驚訝。
「不是我啦,」利姆魯笑道,「是大賢者。」
「那是什麼?」
「是只有我能聽到的聲音,你就當是超級計算機好了。它能對任何事物進行解析判明,然後告訴我。我就是這樣明白了病情再治療的。」
立香恍然大悟。
「這麼說,我們的戰鬥系統也是」
「嗯,大賢者分析出來的。哎呀,我只是很好奇自己在這個系統下能戰鬥到什麼程度,有點玩過頭了。不好意思哈。」
「真了不得。」達·芬奇感慨地搓着手,「要是把你塞進我們的管制室,說不定能做出第二個迦勒底亞斯啊。」
「達·芬奇親,還是別說這麼可怕的話了。」
立香把利姆魯放在地上,甩甩手。
「後來呢?」
後來就簡單了。瑪爾克看到已經康復的兒子,狂喜之餘也猜到是利姆魯乾的。本着有借有還的想法,他允許利姆魯參與解決一些獸人生活中的其他難題。
治病,建造,井水淨化,梅石修復。無論什麼事,利姆魯都做得滴水不漏。在事實面前,越來越多的獸人開始動搖。這沒什麼奇怪的。信仰和意志再堅定,也難以抵擋事實的力量。
於是獸人中出現了以瑪爾克為首的「酋長派」,擁護利姆魯的決定,包括他提出讓惡魔進入塔羅古,協助建設許多新設施的想法。祭司們為了讓利姆魯的地位更加合理,還對傳統中的很多規定做了「另類解釋」。
但仍然有人不認可這些,指責瑪爾克和祭司們在搬弄是非,並聲稱瑪爾克兒子病癒是「拉格梅的奇蹟」。這些獸人被稱為「反對派」。
酋長派和反對派,就是利姆魯現在苦惱的事情。
「我一直在想怎麼才能讓獸人們統一想法。我絕不會把反對派趕走,也做好了讓步的準備。但還是想不出好主意。聽說你們來了,我故意把多拉格派出去。」
「是為了把問題擺在明面上嗎?」立香問道。
「對的。這樣下去,兩派之間的矛盾遲早會爆發。不如早點把問題公開解決,也省着以後出大亂子。」
利姆魯鼓起來,又嘆了口氣。
「話雖如此,我現在也沒什麼好轍啊。所以想聽聽你們的意見。我聽拉哈爾說,你們迦勒底走過許多世界,肯定見多識廣。」
修瑪聳了聳肩。
「真是奇怪,居然問我們。」
「啊?什麼意思?」
「我看你這架勢,還打算為獸人規劃長遠的未來不成?但你身為從者應該明白吧?我們可是要消滅聖杯,然後」
「然後毀滅這個世界,嗯,我都知道。」
利姆魯擠了擠眼睛。
「所以修瑪,你覺得我為獸人規劃未來卻又不想阻止你們,很矛盾是嗎?」
修瑪的雙劍碎成魔力殘渣。她抱着胳膊。
「不是嗎?相信我,你不用規劃太久。有一個月,最多兩個月就足夠了。」
「那修瑪,你覺得對一個人或者一個種族來說,規劃多久的未來才叫合適呢?」
「我不知道,但最起碼不用規劃世界毀滅後的未來。」
「呵呵,對未來有憧憬,才能活好當下啊。」
史萊姆又一次嘆氣。
「你們那個認出我的女孩或許和你們說過,我是死後轉生到異世界的。但我根本沒想到那天自己會死。我在路上看到有人行兇就去見義勇為,然後被莫名其妙地當場捅死。我為自己規劃了許久的人生,到此戛然而止了。」
利姆魯那雙眯着或是閉着的眼睛裏,隱約閃耀着光芒。
「所以轉生後我決定,要活好當下,然後盡我所能讓所有人都活好當下。即使不久就將迎來末日,也要讓他們對未來充滿期待,然後快樂地活下去。」
「我倒覺得這是一種酷刑。」達·芬奇說,「不過放心吧,按我們的目的來說,你的所作所為也不算毫無意義。」
「那太好了。有機會的話,再跟我講講你們的故事吧。現在還是說說獸人和惡魔的事。」
修瑪攤手道。
「有什麼好說的?打唄。你要是不喜歡全面衝突,那就還用單挑來解決怎麼樣?」
「這個我也想過,」利姆魯說,「但實際上和全面開戰差不多。而且反對派肯定會輸,卻不會心服口服,那樣沒有意義。」
「所以還是要先想個能讓他們服氣的辦法,再考慮單挑的事啊。」
立香摸着下巴想了想。
「這樣,利姆魯你先回去。明後天我們再去白石村正式提出這個事。」
利姆魯歪了一下,像是歪頭。
「你能想出辦法?」
「我不行。但是」
御主那堅定的眼神,似乎是已經看穿了什麼。
「有個人應該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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