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飛蹬着自行車,沿着地安門大街一路往西,再往南拐,出阜成門外大街。讀書都 www.dushudu.com
一路風馳電掣,很快就到了那片筒子樓住宅區。
杜飛有的放矢,七拐八拐,來到小紅所在的樓下。
鎖好了自行車,站定了往上看一眼。
隨即大步流星進到樓里,一步兩個台階,直奔頂樓。
這種統一蓋的筒子樓,建築結構都差不多。
之前杜飛跟王大成在另一棟樓里抓到張鵬程,已經知道他的路數。
這次也沒費什麼周折,很快找到進入屋頂的入口。
在那下面,特地堆了一些雜物,明顯是張鵬程準備好的。
只要稍微搬動一下,就能順着爬上去。
杜飛身體素質超乎常人,稍微借一點力,三兩下就爬到頂上。
伸手推開活動的天花板,翻身鑽到裏邊。
因為屋頂原先就有便於空氣流動的換氣窗,裏邊的空氣並不污濁。
而杜飛雖然視力極佳,但在這屋頂裏面,沒有一點光線,為了以防萬一,他也帶了手電。
打開手電往裏一照,很快就找到那間棺材房。
杜飛躡手躡腳的蹲着走過去,避免驚動下面住戶。
伸手打開木板門,上鏽的折頁發出「吱呀」一聲。
令他動作一頓,立即抓住木板門稍微往上提了一點,減小折頁的摩擦,再去往外開,便沒了聲音。
在木板門裏面。
跟杜飛之前看到的一樣,除了棉被褥子和幾件替換的衣服,就數那隻白鐵皮箱子最顯眼。
杜飛探身進去,伸手把箱子拖出來。
掀開蓋子看了一眼,又把小紅叫過來,一併收進隨身空間,順着原路下樓。
一路騎車子返回老城,先到祿米倉胡同的水塔,把小紅放下。
杜飛也沒直接給小紅下達什麼任務,只讓它自個兒挖洞,先在水塔里安頓下來。
隨後獨自返回四合院。
這一趟出去,來回差不多一個小時。
杜飛心裏正合計,回家把鐵皮箱子裏的東西全都歸置出來。
卻剛一進院,就瞧見蹲在大門後邊,正在抽煙的閆解成。
閆解成也瞧見杜飛,連忙站了起來,擠出一抹笑容,點頭哈腰的迎上來。
杜飛瞧他一眼,不等閆解成說話,直截了當道:「解成,找我想替閆解放說情?」
閆解成一愣,舔舔嘴唇,乾笑道:「您聖明~」
杜飛一擺手,倒是沒生氣,仍笑呵呵道:「別介,這我可擔不起。解成,這事兒可不是我不給你面子,問題是閆解放他老跟我過不去。」
其實閆解成心裏也膩歪着。
剛才他從單位回來,一聽來龍去脈,差一點罵娘。
可一想到閆解放跟他都是一個娘生的,也只能捏着鼻子憋回去。
最後更鬱悶的是,三大爺還讓他來找杜飛說情,這特麼叫什麼事兒呀!
三大爺發話了,他還不能不管。
閆解成苦着臉道:「瞧您說的,在您跟前,我有什麼面子呀!我知道,這次是解放不地道,您怎麼收拾他都是應該的」
「這話說的」杜飛瞅了他一眼,笑着道:「可沒你這麼當大哥的,下邊是不是還得『但是』一下?」
閆解成尷尬道:「這個我」
「行啦~啥也別說了。」杜飛拍拍閆解成肩膀道:「解成,你是你,閆解放是閆解放。你的為人我是知道的,至於說閆解放他自個作死,就自個受着。」
說完便推車子進了中院。
閆解成張了張嘴,沒敢再上去糾纏。
而且,他在這等着杜飛,與其說是想幫閆解放求情,還不如說是想撇清了自個。
剛才杜飛已經說了,閆解放是閆解放,你是你。
這對閆解成來說已經足夠了。
倒也不是閆解成一點不顧念親兄弟。
而是他有自知之明,就像他自個說的,在杜飛面前,他哪有面子,再說多了只能是自取其辱。
嘆了口氣,閆解成轉身回到家裏。
剛一進屋,三大媽就忙着問道:「解成,杜飛回來了?他怎麼說的?」
三大爺沒開口,心裏對閆解成根本沒抱希望。
別看杜飛平時跟誰都笑呵呵的,其實可沒那麼好說話。
閆解成看了一眼三大爺,搖搖頭道:「杜飛都沒讓我說話,就給懟了回來。」說着又看了看垂頭喪氣的二弟,想要埋怨兩句,可是看他那樣,又實在沒什麼好說的。
三大媽急的直甩手:「哎呀~那這可怎麼好呀!老頭子,你倒是想想法子呀~」
三大爺默不作聲,一個勁的喝茶水。
三大媽急得過去拍他一下:「老頭子,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倒是說句話呀!」
三大爺無奈道:「我說什麼?你讓我說什麼?」
三大媽道:「小杜那邊」
三大爺一撴茶缸子:「你以為在小杜那兒,我面子比解成更大嗎?人家憑什麼給我面子?就憑我是三大爺?在人家眼裏頭,什麼三大爺,那就是個屁!」
三大媽一下沒詞兒了。
其實她心裏也清楚,這次的情況比上回還嚴重。
轉又看向閆解放,恨鐵不成鋼道:「解放啊~你你說你~沒事兒你偏去惹他幹啥!」
閆解放悶頭不吱聲。
發現自以為的殺手鐧沒有用,他現在也麻爪了。
而且一想到明天上班,肯定會被班頭安排更繁重的工作,閆解放就一陣害怕。
這個時候,三大爺終於嘆了口氣:「反正我這張老臉也不值錢,杜飛不回來了嘛~」說着看向閆解放:「老二,你跟我一起去,上後院給杜飛賠罪去。哪怕是下跪磕頭,你也給我受着。」
閆解放抬起頭,一張臉縐縐的跟菊花似的,心裏萬般不願意,可迎上三大爺眼神,他卻不敢說出一個『不』字。
與此同時,杜飛推車子回到家。
還沒等他把鐵皮箱子拿出來整理,剛把髒衣服換下去,秦淮茹就來了。
輕車熟路的開門關門。
杜飛一看是她,也笑起來:「你來的正好,一會兒給我好好按按,這幾天身子都緊巴巴的。」
秦淮茹笑眯眯的,學着舊社會的女人,道了個萬福:「是大少爺,奴婢遵命。」
杜飛見狀,心頭微微一盪,心說這娘們兒還真會,要換一身古裝,豈非更誘人了!
「過來,讓少爺我抱抱。」杜飛索性順着她,笑嘻嘻應道。
秦淮茹白了一眼,斜着眼睛跟個狐狸精似的。
這神態表情,完全是天生的,學也學不來。
讓杜飛瞧着心裏痒痒的。
誰知這娘們兒卻賊兮兮一笑,走了兩步突然一拐彎進了廚房裏,一本正經的倒水,要給杜飛泡腳。
杜飛坐在羅漢床上,心裏暗罵一聲妖精。
不過杜飛也不着急,擎等着秦淮茹伺候着。
等片刻後,秦淮茹端着水盆出來,看見杜飛癱在羅漢床上,也是習以為常,嘴裏卻數落道:「你呀~要是生在舊社會,一準兒是個欺男霸女的荒淫大少。」
杜飛笑着道:「能不能欺男霸女不說,但想當大少爺,我可說了不算,得看有沒有那好爹。」
秦淮茹放下水盆,一邊給杜飛脫襪子,一邊又要接茬。
卻在這時,傳來一陣敲門聲,跟着就聽見三大爺的聲音:「小杜呀~是我~」
秦淮茹的動作一僵。
杜飛皺了皺眉,對她使個眼色,讓她先上樓。
秦淮茹點點頭,動作麻利卻輕手輕腳的躲到樓上。
杜飛則起身去開門。
三大爺帶着閆解放站在門外。
杜飛瞥了閆解放一眼,沒什麼好臉色,又看向三大爺,瞬間變臉,笑呵呵道:「哎呦~三大爺,你可真是稀客,您快屋裏坐,我這有好茶,今兒您給品鑑品鑑。」
三大爺嘿嘿笑着,換鞋進屋。
閆解放則是站在原地,有點手足無措。
杜飛也沒搭理他,就跟沒看見他這人一樣。
好在三大爺瞪了一眼,沒好氣道:「你給我好好站這待着~」
閆解放才鬆一口氣,乖乖耷拉着腦袋,站在玄關。
而三大爺在呵斥一聲後,則是偷偷觀察杜飛的反應。
杜飛跟沒聽見一樣,仿佛這屋裏就他跟三大爺,壓根就沒閆解放這人。
三大爺心頭一沉,又瞧見地上的還冒着熱氣的水盆,知道來的有些不是時候。
雖然泡腳也不是啥要緊的事兒,但顯然被打斷了,很影響心情。
三大爺決定長話短說。
要不然等下水涼了,杜飛只會對閆解放的怨氣更大。
想到這裏,三大爺乾笑道:「小杜呀~別忙和了,出了這檔子事兒,三大爺還哪有臉喝你的茶~」
杜飛笑着道:「瞧您說的,剛才我跟解成也說了,閆解放是閆解放,您三大爺是三大爺。」
三大爺舔舔嘴唇,嘆口氣道:「話是這麼說,但解放這次這事兒辦的,實在不地道,您這要打就打,要罰就罰,實在不行,他這工作也別讓他幹了」
杜飛似笑非笑看着三大爺,插嘴道:「您這話說的,什麼要打要罰的,不至於~不至於~不就是說了幾句不中聽的話嘛~您看看您,還特地來了。至於這工作,三大爺,當初解放這工作,我可是沖您的面子,哪能說不干就不干呢?」
三大爺被杜飛弄得一愣,他來之前想了很多可能,卻沒想到杜飛會是這個態度。
杜飛掃了一眼閆解放,接着道:「您放心,當初怎麼說的,現在還怎麼辦。不看別的,就沖您三大爺,我也不能說話不算數不是~」
三大爺眨巴眨巴眼睛,腦子有些亂。
一時間沒搞懂,杜飛到底什麼意思,難道真的不計前嫌,打算以德報怨?
三大爺腦子反應也很快,立刻否定了這種可能。
杜飛絕不是以德報怨的性格。
那這用意就顯而易見了,這是要用工作來牽住閆解放,才好拿捏懲治。
想通這個,三大爺不由得暗暗叫苦,連忙道:「小杜呀,三大爺知道,您大人有大量,但解放這錯的實在太離譜了,再讓他上這個班無論如何也交代不過去」
一旁站着的閆解放都有些懵了。
這是怎麼回事?
杜飛明明表示沒事兒,反而是他爸,一個勁去強調,一定要舍了他現在的工作。
怎麼兩邊調過來了?
不應該是杜飛拿工作的事兒,來威脅他們才對嗎?
卻在這時,杜飛忽然把臉一沉,話鋒一轉:「三大爺,閆解放這事兒,您這當爹的,要替他扛?」
三大爺神情一僵。
杜飛又道:「剛才我跟您說了,在前院也跟解成說過,你們家是你們家,閆解放是閆解放。既然做了就敢作敢當,有錯就要認,挨打要立正。」
三大爺皺眉道:「那你的意思是」
「以後的,我不管~」杜飛淡淡道:「但現在,還按之前說的,閆解放要在運輸科干滿三個月,這不過分吧?」說着瞥了一眼閆解放:「是個爺們兒就說句話,還剩一個多月,咬咬牙就過去了,何必讓你爸這麼大歲數,跟我一個小年輕低聲下氣的。」
這一下,戳到閆解放的肺管子上。
這貨梗着脖子,瞪着眼睛,「干就干」三個字就要脫口而出。
可是迎上杜飛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卻心一突突,又給咽了回去。
杜飛看眼裏,心裡冷哼一聲。
就這樣一個慫貨,也敢跟他作對。
隨即杜飛道:「三大爺,別的我也不說了,您帶他回去好好考慮,明天接着去上班,干到五月底,這事就算完。如果不去那咱們就來日方長。」
等三大爺帶着閆解放走了,秦淮茹從樓上冒頭出來。
她剛才從樓上也聽了個大概,不禁有些好奇,問怎麼回事。
杜飛也沒隱瞞,就把閆解放拿『李勝利死』威脅他的事兒說了。
秦淮茹給水盆里添了熱水,聽完了也是嗤之以鼻:「原先沒看出來,閆解放瞅着挺機靈一人,原來是個糊塗蛋!這種事兒,沒憑沒據,道聽途說,他也敢拿出來說。」
杜飛瞅她一眼,淡淡道:「這事兒,要擱你,你怎麼辦?」
秦淮茹想也沒想就道:「當然是爛到肚子裏。」說到這裏,愣了一下,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低聲道:「小杜,你~你不是真」說着從水盆里提出一隻濕淋淋的手,沖自己脖子比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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