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朱爸嘴裏獲悉,這次去香江林天生要給自個打輔助,杜飛的心裏有些莫名的情緒。書神屋 m.shushenwu.com
卻又有些擔心。
林天生可不是好相與的,雖然上次只照了一個面,杜飛也能從他身上感覺到源自骨子裏的驕傲。
至於這次,能不能合作愉快,到時候還得看林天生的態度了。
杜飛正想着,這時突然有人叫道:「韓媽媽」
伴隨着聲音,楊丁香笑呵呵推門進來,看見杜飛和朱婷:「哎呀!婷姐、杜飛也在吶!」
楊丁香穿着灰白色的長擺呢子大衣,長發梳成了一個大大的丸子頂在頭上,插着一根毫無裝飾的木簪子。
這次從新j回來,她的變化挺大的。
失去母親的痛苦,似乎令她徹底長大了。
楊丁香拎着一個兜子,裏邊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裝的什麼。
朱媽看見楊丁香,立馬就笑着迎上去:「丫頭呀,你咋才來呢!我跟小婷就等你了。」
楊丁香笑着道:「在學校門口等公共汽車等了快半小時。」
一邊說着,一邊脫了大衣,把兜子拎到茶几上,從裏邊拿出織毛衣的毛線和竹針。
從他們的對話中,杜飛聽出上個禮拜天,楊丁香就過來了,要跟朱媽學織毛衣。
朱媽還調侃她,是不是有心上人了。
楊丁香只說不是,就想學學。
卻在說完,不知是不經意還是怎麼,朝杜飛這邊瞟了一眼。
杜飛心裏有事兒,也沒注意。
三個女人在一起研究織毛衣,杜飛便也沒多待,說回家去休息。
朱媽不放心,硬是在小車班叫了一輛車,把自行車放到後備箱裏把他送了回去。
等到南鑼鼓巷的胡同口,杜飛沒讓司機往裏邊去。
把自行車搬下來,跟司機道別之後,杜飛推着車子,剩這幾步,也沒騎上。
往前沒多遠就是紅星浴池。
杜飛原想回家,但到浴池門口,又覺着筋骨緊緊巴巴的。
索性把自行車停到門口,進去泡個澡。
今天是星期天,浴池裏的人還不少。
大池子裏冒着熱騰騰的白氣,一大幫老爺們兒,甭管歲數大笑,在外邊當官,還是拉車,到了這裏,脫個光不出溜,你一句,我一句,天上地下的閒扯淡。
杜飛進來,往池子裏掃了一眼,先去淋浴沖了一下身上的土,便找個夾空,吆喝一聲:「哎,爺們兒借光。」
一個坐在池子邊上的老大爺一回頭,看見杜飛,不由叫道:「嘿!這小伙子,體格真好!「
說着往旁邊讓了讓。
杜飛一隻腳伸進去,笑道:「您老也不差呀!是個練家子吧?」
老大爺的確身材高大,雖然歲數大了,皮肉鬆弛,但一打眼,還能看出鍛煉過的痕跡。
一聽杜飛誇獎,大爺哈哈大笑:「那都是猴年馬月的事兒嘍!老了,早就不成了。」
杜飛進到池子裏,拿手推了推水,適應一下水溫,緩緩坐下去。
剛坐下,就聽有人叫了一聲:「哎?科長!」
杜飛看去,池子斜對面,閆鐵成笑嘻嘻的湊了過來。
剛才因為水汽大,杜飛沒注意到閆鐵成居然在這兒。
笑呵呵道:「鐵成呀~這不巧了麼這是。」
閆鐵成坐到杜飛旁邊:「可不是嘛!我各個禮拜天來,都沒見着您。」
澡堂里的人倒是沒想到,杜飛看着年紀不大,也就二十出頭,竟然當了科長。
包括剛才搭話的那大爺,多看了杜飛兩眼,往邊上蹭了蹭。
倒也不是害怕,而是道不同不相為謀。
這老大爺估計年輕時候是道兒上混的,最不樂意跟公門中人打交道。
閆鐵成卻十分熱情。
大概是在澡堂子裏,大家都光着屁股,閆鐵成比平時放鬆,說話也自然風趣多了。
倆人東拉西扯,閆鐵成忽然提到:「對了,您聽說沒?二大爺他們家劉匡天定親了。」
杜飛倒是沒聽說這事兒,也不關心,不過閒聊,就是隨便扯,應道:「是呀?哪家的姑娘呀?長什麼樣?」
閆鐵成嘿嘿道:「您肯定想不到,就是小麗的堂妹」
杜飛一愣,提到於小麗的堂妹,他腦子裏先想到了于欣欣。
但顯然,于欣欣不可能嫁給劉匡天,隨即才想到了另一個:「是於海棠?那你跟劉匡天不成了連橋兒了?」
閆鐵成道:「誰說不是呢!過去怎麼也沒想到,我們家跟二大爺能攀上親戚。」
杜飛也一笑。
如果二大爺沒上樓,現在還在院裏住着。
一大爺聽說這門親事,恐怕是要坐不住了。
不過話說回來,要是二大爺沒當上鍛造車間主任,外加工人糾察隊的副大隊長,以於海棠的性子也看不上劉匡天
等泡的差不多了,杜飛叫了個搓澡的。
閆鐵成本來捨不得花這個錢,他原想遇見杜飛,互相搓搓後背。
杜飛見他有些侷促,索性多叫了一個,記在自個賬上。
閆鐵成一聽,不由得眼睛一亮。
別看他老大不小了,卻是平生頭次找搓澡師父搓澡。
他們家之前,花錢搓澡是完全不可能的。
後來上班結婚了,那點工資都不夠花,就更別說搓澡了。
閆鐵成連忙道謝,美滋滋躺到皮床上。
搓澡師父的勁力十足,裹着毛巾的手在身上推過去,還真舒服!
閆鐵成終於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搓澡了。
等搓完了,師傅又在背上「乒乒乓乓」的拍打一頓,更別提多鬆快了。
直至倆人從澡堂子出來,閆鐵成還有點意猶未盡。
跟杜飛並肩,順着胡同往家走。
眼瞅着再過一個胡同口就到四合院大門了。
卻在這個時候,突然從旁邊的小胡同里鑽出來一個人。
「哎,柱子哥!」杜飛叫了一聲。
閆鐵成也看見,跟着叫了一聲。
柱子好像驚弓之鳥,被嚇了一跳,猛一回頭,看是杜飛,才鬆了一口氣。
張了張嘴,好像想說什麼,卻顧忌閆鐵成也在,又給憋了回去,乾笑一聲:「我憋不住了,先走一步!」
話音沒落,就一溜煙跑了。
卻沒上胡同里的公廁,反而進了院子大門。
閆鐵成眨巴眨巴眼睛,嘟囔道:「我艹,憋不住了不趕緊上廁所。」
杜飛笑道:「橫是沒帶紙吧~」
雖然嘴上這樣說,杜飛卻覺着柱子有問題。
剛才柱子從小胡同鑽出來,明顯慌裏慌張的,臉色煞白,一頭冷汗。
這可不是粑粑憋的。
但杜飛也沒說破。
等回到院裏。
閆鐵成一進屋,正在侍弄孩子的於小麗就問他咋去了這么半天。
閆鐵成伸手抱過孩子,嘿嘿道:「你猜我剛才在澡堂子遇着誰了?」
於小麗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能遇着誰?哪個娘們兒走錯門兒了?」
閆鐵成撇撇嘴道:「我遇見杜飛了,這個機會難得,本來都快洗完了,又跟他一起泡了一陣。」
一提杜飛,於小麗立即變了臉色,問道:「他也上澡堂子洗澡去?」
閆鐵成道:「這不廢話嘛,他不上澡堂子,你去給他洗去。」
閆鐵成有些碎嘴子,就是隨口一說。
於小麗腦子裏卻浮現出了杜飛精壯的身子,不由臉頰發燙,一瞪眼道:「你瞎說什麼!讓你媳婦給別的爺們兒洗澡去,你就這麼愛當王八?」
閆鐵成說完也有點後悔,見於小麗變顏變色的,連忙道歉:「嗐!我就是順嘴一咧咧。小麗,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嘛!」
於小麗「哼」了一聲,卻也有點心虛。
連忙岔開話題:「你們都說啥了?你提沒提海棠跟劉匡天的定親的事兒?」
閆鐵成道:「這個機會,我能不說嘛!海棠特地跑來求我這個姐夫,我要是不幫忙,她不罵死我!」
於小麗問道:「那~杜飛聽了什麼反應?」
閆鐵成攤開手道:「能有什麼反應,就是正常反應唄。」
於小麗皺眉道:「他就沒一點點兒」
不等她說完,閆鐵成打斷道:「我早說讓海棠死了這條心。說句不中聽的,就算做小老婆,都輪不到咱家小姨子!後院秦京柔那身段模樣,比海棠還強吧」
於小麗不樂意了,挺起胸道:「你就盯着人家那大柰子!我是餓着你兒子了還是咋地!」
閆鐵成忙道:「嗐~我這不就事論事嘛!人家現在還是軋鋼廠財務科的學徒,看這架勢,最多兩年,肯定轉正。就這條件,扒拉着挑,啥樣好小伙兒沒有?為啥到現在不找對象?你品,你細品!」
於小麗眨巴眨巴眼睛:「你是說她跟杜飛」
閆鐵成打斷道:「別瞎說!我就是猜的。再說咱家海棠,模樣雖然不錯,但那身材」
說起這個,於小麗也啞火了,這個是真沒法比。
偏偏上次於海棠跟杜飛見了一次就念念不忘。
這次跟劉匡天定親,就是她最後的試探。
想看看杜飛知道她要嫁人有什麼反應。
結果顯而易見。
末了,閆鐵成嘆口氣道:「其實這樣也好,徹底斷了海棠的念想,跟劉匡天結婚,踏踏實實過日子。」
此時,杜飛還不知道,有一個懷春的少女對他念念不忘。
反而柱子,慌裏慌張的找上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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