諶曉玉真的是很無語,她咬着嘴唇,翻了翻眼睛,偏過腦袋,不去理他。
明察秋毫的偵察兵?你把我的脖子當作敵人的軍事堡壘了嗎,需要這麼用心地觀察嗎?而且就算是這麼觀察了,難道需要用這麼多的專業詞彙等描述嗎?
新月型和短線型壓痕?圓形和橢圓型指痕?
你是在炫耀你如今、現在、有學問了嗎?
諶曉玉不做聲,那隻不掛水的手指頭,拽着被套上的拉繩,抽着好玩。
「嗯?怎麼不說了?難道是肚子疼也影響了腦袋?失憶了?」路重慶指了指她的腦袋。
說什麼說,越是這樣越不想說。
「你管那麼多幹嘛呢?跟你說了肚子疼就是肚子疼,女孩子的事情,你問什麼問。」
見諶曉玉不理他,路重慶忍不住發急,「呦呵,你挺嘴硬的啊,我聽說是我哥送你到醫院的,真是奇怪,你什麼時候跟我哥那麼近了,他說什麼你都聽啊?」
想想不由得生氣,居然合着路紅衛一起撒謊騙人。
諶曉玉停下手裏的動作,蹙眉,乜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如果真的是如你所說,是你哥送的我到醫院,那麼,不論在什麼情況之下都是他救了我,我心存感激,按照他的意願配合,就算是我還他一個人情。所以,你別再問我了。如果真的想知道當時的情況,你可以去問你哥哥,他應該比我清楚。」
歇了一會兒,喘了一口氣,她又說,「你不是說你是偵察兵嗎?那麼,你應該會自己分析情報的來源以及情報的價值,盯着我問算什麼本事,搞逼供?你以為能逼供出來?別說我的事情與你沒有任何關係,對你哥有什麼影響,也是我和他的事情。與你無關。」
聽她說完最後一句,路重慶挑了挑眉,深邃的眼睛裏掠過了一絲絲不明的情緒。
諶曉玉冷冷地說完了這番話,沉默了一會兒,看着路重慶微涼的眼神,心裏竟然是懊--悔了。
她又急躁了。
人家好心好意地關心一番,為何不能心平氣和,斯斯文文,安安靜靜,有禮有節,不卑不亢地表示感謝?
非要像吃了火藥一般。
她沉臉和自己生氣。
不知道怎麼,一遇到這個人,不由自主就會產生一股子怨氣,是因為自己上輩子念念不忘這個男人,所以他欠她良多,所以這輩子她就是來討債的嗎?
不是冤家不聚頭。
這個念頭突然而至,自己都嚇了一跳。
「我不過是問了一句,你就這麼一篇長篇大論,義憤填膺的?唉。」路重慶嘆息了一聲,臉色卻是緩和了下來,沒有剛才那麼寒氣逼人。
他雙腿交疊悠然地坐在那張方凳子上,「既然你不想說,我也就不問了。不管怎麼樣,人沒事就好。」
他說完,剛剛站起身來,就聽見門外響起一陣紛亂的腳步聲,邵蘭茵緊張的聲音,「護士同志,請問,諶曉玉住哪個病房?她現在怎麼樣了?」
路重慶沖她擠了擠眼睛,笑了一笑,走到門口,打開了病房的門,「叔叔,阿姨,諶曉玉在這間。」
邵蘭茵一陣風似得進了門,直撲到床邊,連珠炮般詢問,「你是怎麼搞的,啊,怎麼搞的?媽媽都被你嚇死了,奶奶也被快你嚇死了,一夜沒回家,一家人都急得要去派出所報警了,你是怎麼一回事啊,居然還住院了?怎麼會得急性闌尾炎?是不是在你二叔那裏吃了什麼不乾淨東西?我早就說過吧,你二叔那裏不能去,好好的人誰要去那裏跳那跟大猩猩抽筋一樣妖魔鬼怪的舞?讓你別去你還非得去,就是不聽話。唉,這馬上要開學了,你怎麼突然病了?」
諶曉玉聽着,如魔音入耳,腦袋大了一圈。
她要該如何回答老媽的這些問題?
索性就不回答,靦腆,聽話,乖巧地傻笑。
「曉玉,到底是怎麼回事?」諶文彬立在一旁問道,已經微涼的天氣,他身上的襯衫卻是濕透了。
諶曉玉沒折,巴拉巴拉把路紅衛教她的話,又添油加醋地說了一遍。
「那,是哪個同學送了你到這個醫院啊?」邵蘭茵將信將疑。
「喏,就是他啊。」諶曉玉順手一指,指向了站在一邊的路重慶。
路重慶本來是抱着手臂在一旁看熱鬧,突然聽見諶曉玉指向他,也是一怔,連忙附和道,「是啊,叔叔,阿姨,昨天晚上,同學們為了給我洗塵,特意約了一起熱鬧熱鬧,聽說叔叔那裏乾淨,放心,我們才去的叔叔那裏,晚上回來的時候,諶曉玉同學突然說肚子疼得很厲害,我們幾個同學嚇壞了,只好把他送到了這裏。」
「幾個同學?那其他人呢?」邵蘭茵咄咄逼人地問,她第一次見到路重慶,對這個漂亮的男孩子頓時提高了警惕性,她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路重慶,見他也穿着病號服,眼神更加奇怪。
「其他同學都回去了,我是因為就在這裏住院,所以才這裏的。」路重慶不慌不忙地解釋。
「你也在這裏住院?」邵蘭茵更糊塗了。
「是的,我不在這個病區,是心胸外科的病人,早上特意過來看看諶曉玉同學怎麼樣了。」他說着笑了笑。
早晨的陽光照在他清俊的側臉上,勾勒出朦朧的剪影,一雙桃花眼睛黑亮動人,熠熠發光。
邵蘭茵注視着他的目光怔了怔,十分敏銳。
她又回過頭,瞥了一眼自己的女兒。
「是路同學吧?」諶文彬是見過路重慶的,知道這個孩子家庭背景不簡單,連忙緩和了語氣,客客氣氣地致謝,「實在是太感激你了。」
「應該的,應該的。」路重慶謙遜地擺了擺手,卻蹙起了眉心。微微思考了一瞬,他說「一會兒醫生要查房了,我得先回去了。阿姨叔叔再見。」又對諶曉玉溫和地說,「好好休息,有空我再來探望你。」
諶曉玉偷了偷癟了癟嘴,哼了哼,「謝謝你。」
邵蘭茵把他送到門口,看着他挺拔的背影遠去,立即掩上了門,又奔過來,一屁股就坐在她床邊,拉着諶曉玉的手,「你和這個同學,到底是怎麼回事?」
雙目炯炯有神。
「什麼怎麼回事?就是一般同學啊。」諶曉玉對她的敏感哭笑不得,怎麼從古至今,都少不八怪的母親。
「我看就不一般。」邵蘭茵說。「一般同學怎麼會大清早地就跑到你的病房來探望你?」
「啊喲,我是人家送過來的,人家總要過來看看好了沒有,這是做人的基本素質,有什麼好驚訝的。」
「曉玉,雖然你馬上要上大學了,可是我還是要提醒你,現在你還小,不容易識別男人的真面目,所以應該以學業為重,不要把精力放在別的方面。」
邵蘭茵表情嚴肅地說。
諶曉玉瞪着她,頓時覺得一頭黑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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