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是舊式的女人,雖然不至於因為鄧紅梅離過婚就輕視她,可怎麼也想着自己從小捧着手心裏長大的小兒子,娶個年輕溫柔安靜,善解人意的媳婦。
那鄧紅梅比諶文輝年長五歲,已經三十多歲了,雖然看起來比同齡人要年輕娟秀,氣質優雅,可是到底是意難平。
再想想諶文彬婚姻不遂心,諶文光又遲遲不肯戀愛結婚,好不容易這個兒子要結婚了,結婚對象居然是鄧紅梅。
不要多說,都能料想到院子左鄰右舍的風言風語。
諶曉玉賴在學校不想回家,實在是覺得尷尬,本來父母之間已經形同陌路,好歹奶奶這裏還算有着家庭溫暖,可是現在那和諧溫馨的氣氛,生生被諶文輝的婚事破壞了。
諶曉玉心裏自然是站在奶奶一邊,只是她自小與諶文輝親昵,重生頭一年的暑假,更是與文輝形影不離,如今為了這一樁事情與他生了膈應,倒也不好,只得找了藉口在學校呆着不回去。
記得以前有所謂專家時說過,長時間的陰雨天氣會使人產生憂鬱的情緒,她躲在被子裏病懨懨的,自怨自艾,感嘆重生在世,兩世為人,卻依然沒有真正的落腳之處,沒有一個知冷知熱的人在身邊。
看着手腕上那串嫣紅的瑪瑙珠子,那個遠在雪域藏地的人的影子便浮上心頭,若說現在這世上最能了解自己的心思的,還是那個人罷了。
想起路重慶,她又嘆了口氣,心裏覺得更壓抑了。
小金在耳邊嘀嘀咕咕地抱怨着男朋友憨與木訥,中午在教室外面等他,一點等就是一個多鐘頭,天氣冷了也不知加件衣服,倒是給她帶了件外套,抱着懷裏,不讓雨淋着,自己的半邊衣服都淋濕了,小金絮絮地說着,眉眼之間有掩飾不住的甜蜜與嬌羞。
諶曉玉感嘆,這才是大學生之間的戀愛,一點點寵溺就暖心不已,沒想到小金那樣精明的人,談起戀愛來還是一副小兒女的模樣。
可惜自己卻是有顆老心,凡是先想結果,無論過程如何浪漫溫馨,一想到沒有好結果,便失去了興趣。
偏偏自己又是能知道那結果的。
她一邊聽着一邊想着自己的事情,宿舍的門被推開了,老大腳步生風地進來,一眼瞄到在床上的諶曉玉,驚奇道:「咦?你怎麼還在這兒?不是回你奶奶家了嗎?」
諶曉玉從被子裏坐了起來,詫異道:「我沒說我今天要回奶奶家了啊。」
這下老大倒是急了,「哎呦,老三那丫頭要死啦,早上我和老三出門的時候聽樓下的吳阿姨說,你奶奶家裏來了電話,讓你上午回去一趟,那阿姨正好忙着,知道我們是一個宿舍的,就讓我們傳話,我今天趕着有考試,就讓老三告訴你,怎麼她沒說嗎?這個死丫頭。」
諶曉玉一臉莫名其妙,:「老三?我今天大半天了都沒見到她,她也沒回來過。」一遍說着,自己就急了,趕緊從被子裏爬出來,撈起椅背上搭着的毛衣與外套,手忙腳亂地往身上套。
老大看她一臉的急切,不由得頓足,「這個丫頭天天談戀愛談瘋了,腦子不知道都去了哪兒了,我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上來告訴你一聲,唉。」又緊張地問,「你們家沒什麼事吧?我聽阿姨說,也不是很急的樣子,應該沒事。」
到了這檔口,諶曉玉不好責怪別人,只是一邊套着身上的毛衣一邊安慰說,:沒事,沒事,估計是我小叔叔回來了,讓我回家聚聚。」
心裏卻是急得火燒火燎地。
別是出了什麼事情了。
諶曉玉顧不得與宿舍的舍友嘀咕這些事情,趕着就出了門,外面雨下得正大,小金追了幾步讓她拿傘,她模模糊糊地應了一聲,人已經是奔了出去。
小金在後面搖頭,抱怨:「這人,說風是風,說雨是雨的,剛才還哼哼唧唧叫胃痛,這會兒又不帶傘,淋濕受涼更要叫了。」
老大正在用毛巾擦衣服上的水,聞言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你對她倒是挺好,可是人家倒不一定領情呢,說真話,也別怪老三不上樓告訴她,她那個人不知道就是人緣關係不行,說白了還是仗着自己長得漂亮,對誰都是一副不遠不近的模樣。」
小金卻搖了搖頭,表示不認同,「這點你倒是說錯了,諶曉玉倒不是一個在乎自己長相的人,你看她何時打扮過自己,她對別人是不遠不近,可是從來也不背後說別人壞話,從來不當面一套,背後一套。」說着小金拿着那把雨傘就往門外走,臨到門口的時候,又回頭看了她們宿舍老大,「人家家裏的人既然打電話到學校來催她回去,必然是很急的事情,你們這樣做,萬一有什麼事情,別怪我沒提醒要承擔後果。」說完了就摔上門出去。
事情還真的給小金說准了,是諶文彬打了電話急着要讓曉玉回家,等到她匆匆忙忙打了出租車回家的時候,奶奶因為突然昏倒,已經被送到了醫院。
諶曉玉又轉過頭去,打了車去醫院。
等到她趕到醫院的時候,人已經被送進了重症監護室,走廊的盡頭,穿着白袍的主治醫生正在和文彬,文光低聲地商量着什麼,又隔着遠,她都沒聽清。
諶曉玉靠着牆站着,身上還在瑟瑟發抖,頭髮上的雨珠順着髮絲流到了脖子裏,冷得她打了一個激靈,轉眼看過去,邵蘭茵也在,坐在走廊上的長椅上沉默着,長椅的那一端是把頭埋在手裏的諶文輝。
諶曉玉走了過去,在邵蘭茵邊上坐下。
邵蘭茵看着她濕漉漉的頭髮,皺眉,「下那麼大的雨你出門的時候還不帶傘?這麼大的人了,這點常識都不知道,還是讓人放心不下。」
她口氣嚴厲,面露不悅,曉玉知道她那更年期的脾氣又上來連忙抱着她的胳膊,小聲說,「媽,我沒事。」
邵蘭茵重重地哼了一聲,「都是這樣,不聽人勸,等有了事情就追悔莫及。」說話之間朝着諶文輝的方向瞥了幾眼,透出幾分凌厲之態。
曉玉知道媽媽這心裏是怨憤諶文輝的事情,也不好勸,想想也是,家裏才走一個老人,還沒出七七呢,又一個重病住到醫院了。
正尷尬之間,見爸爸與二叔送別了醫生走了過來,連忙站起來問,「奶奶的病怎麼樣了?」為什麼好端端地會暈倒呢?」
「醫生初步診斷是腦溢血引起的昏迷。確診還要等明天主任來了才能定。」
諶曉玉張大眼睛。
腦溢血?沒想到第二世還是腦溢血,只不過時間向後推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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