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五爺曾給我出過一道題:他在地上畫了一個五角星,以每個線的交點為基礎,將石子過一個按一個,但必須保證每一次的起點無石子,最後只能剩一個點。這個問題我只看了一遍,就解開了。當夏五爺自以為是地讓我來時,我一氣呵成,毫無差錯,他接着就伸出了大拇指說:「好樣的,你比阿亮強」。
阿亮和我是同班同學,看來阿亮被他難住了,他當時肯定很得意,笑嘻嘻地打着哈哈,還故意讓人看,聲音是那樣大,無非是顯擺自己,但這次他敗在我手裏,我把他囂張的氣焰無情地壓下去了,但他並沒有因此不高興,反而豎起了大拇指,看來他這人還不算太小氣,不然他還不早就一抹嘴撅着屁股走了。實際上他忽略了一點,我別的不行,數學特別好,最適合解疑難雜症,雖然數學成績不是很好,那是因為常規問題我是不願意搞的,要搞也一定搞的很好。夏五爺在出這道題的時候,我已注意到他是怎樣解的,我一眼就看出來了,他總是以第一次的起點為第二次的終點,這樣無論從哪個點出發,一定會解開這道題,他被我看破了。
這還不算完,他又出一題:在一條單行道上,對面各有三輛車相向而來,只有在橋頭的地方能容納開兩輛車,問是否能夠通過?這題也沒有難住我,我在地上劃了草圖,左思右想,沒幾分鐘就解開了。先讓左邊來的第一輛車停在橋頭上,然後讓右邊的三輛車繼續向前行駛並通過橋頭,當然左邊來的後兩輛車要後退,這時候停在橋頭的那輛車完全可以繼續前進了,依次類推,關鍵是通過橋頭的這個會車點,其他車要來回地退讓,讓停在橋頭的這輛車先開走。夏五爺沒等我說完,就會意地笑了。這種小題能難得住我嗎?
但是第二天,我正要上坡,在胡同口被他叫住,也不怕耽誤我下地幹活,他揚起頭來一本正經地說:「小子,我再給你出個題」,還是不甘心,我本是來了興致,哪知道他這次出的不是數學上的難題,太簡單了,簡單的我反倒不會了。「哦,你知道這個『牙膏的膏字』怎麼寫嗎?」我不假思索地就要寫出來,但提起筆來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真是「提筆忘字」,也活該被羞辱,而且當着眾人的面,有坐在屋檐下掐辮子的二嬸子,還有蹲在一邊閒聊的也說不上大爺還是叔的誰,還有我見了就臉紅的那個小妮子,上次被挨打的李四也在其中,他從不考慮人家的面子從不避嫌,他哈哈着滋得不輕,牙都掉了出來,「嘭」地一聲,砸在他的腳上,直冒火星,也是活該。讓人家下不來台,不就一個漢字嗎,老祖宗幾千年來能造少了嗎?誰能記得這麼全,偶爾忘記一個倆的還死了人嗎?真是少見多怪,可是我羞紅了臉,比上次見了那個小妮子更紅,也有點不服氣,特別是他竟說比阿亮差。
阿亮說不定碰巧早上刷牙時不小心看到了這個『牙膏的膏字』,他自知不會寫,就多看了兩眼,故而記下了,我又三天沒刷牙了,再說我刷牙時那去管這等小事,總是莊嚴地刷二下就算搞定,從沒動過那心思,那小心眼。阿亮是瞎貓碰上死耗子!值得這樣羞辱洒家嗎?真是不通情理,四六不通,五六不順,我不和你計較,況且以後還要討個故事什麼的,也就不好太過張揚,謙虛地笑了笑,再仔細地恨恨地看上兩眼那個「膏」字,我記住你了,你跑不了,下次見了我你得小心點,小心我把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