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眼見到一名官員,悲壯的死在自己面前。
朱標的頭顱就像是炸開了一般,眼前一黑就向後倒去。
「殿下殿下」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大廳里的人都慌了手腳,紛紛呼喊。
有幾個人下意識的就想去攙扶。
但有人的速度比他們還要快。
幾名太子禁衛立即就將朱標圍住,剩下的人也全部抽出兵器,對準了他們。
在場的人都心中一驚,站住不敢亂動。
這時候被殺了,那就真的白死了。
一名禁衛小隊長連忙檢查,發現朱標只是昏過去,鬆了半口氣。
「快去叫御醫。」
然後又招呼人,將朱標抬到後面的臥室。
至於被邀請來參加宴席的人,全都被看管了起來。
朱標出行是帶了一隊御醫隨行的,帶隊的是太醫院副使吳願。
得知太子昏倒他嚇了一大跳,連忙帶人前來醫治。
一番檢查之後,確定是急怒攻心導致的昏迷。
以針灸之術刺激穴位,順利讓朱標甦醒。
太子甦醒,眾人心中的石頭徹底落地。
吳願又開了疏肝理氣安神的湯藥,並勸諫道:
「殿下最近切忌動怒,若傷了肝氣恐會留下病根。」
朱標嘆息一聲,道:「我知道了,勞煩吳太醫了。」
吳願連忙道:「殿下折煞下官也,這是下官該做的。」
之後他就收拾醫療箱,退出去了。
朱標準備強撐着起身,手下的人一番苦勸才作罷。
不過他依然接連下了好幾道命令:
「那位官員以禮部侍郎之禮厚葬,厚待其家人。」
「秦王餘黨盡皆緝拿入獄,嚴加審問。」
「令布政使吉繼軒好生安撫百姓,並統計受秦王戕害人家」
得知太子甦醒,外面的人也都鬆了一口氣。
好傢夥,這要是在長安有個三長兩短,所有人都難逃一死。
對於朱標的命令,他們自然不敢陽奉陰違。
立即就展開了行動。
只是一夜之間,長安城內秦王黨羽盡皆被抓。
等天亮,秦王被太子擒拿並押送回應天的消息,就如長了翅膀一般飛遍了長安城。
並以最快的速度,向整個陝西擴散。
聽聞此消息的百姓欣喜若狂,紛紛跑到大街上,大喊大叫發泄心中的激動情緒。
很多人拿出了煙花爆竹在大街上燃放。
不知道誰開了個頭,喊了一句:「太子殿下萬歲。」
響應的人越來越多,最後整座城都在高呼,『太子殿下萬歲』。
這山呼之聲清晰的傳到了臨時行宮,朱標非但沒有高興,反而更加的羞愧。
是我害了陝西百姓啊,又有何顏面接受他們的謝意。
現在我能做的,就是儘可能的補償他們。
接下來幾天,整個陝西都在圍繞朱樉案搞清算。
而朱標也沒閒着,他主要精力,都用在了處理秦王府護衛,以及陝西邊軍上。
只要軍隊不出問題,別的事情都好辦。
唯一讓他欣慰的是,朱樉雖然殘暴,卻並不是真蠢。
他深知軍隊的重要性,所以並未懈怠軍備。
相反,不論是秦王護衛還是陝西邊軍,都可謂是兵強馬壯。
邊軍是屬於國家的軍隊,朱標只是一道旨意,就穩住了他們。
秦王府衛隊相對要麻煩一些。
但秦王都被抓走了,秦王府親眷也全部被送往應天。
朱標又先一步控制了邊軍。
失去主心骨的秦王衛隊,也不敢反抗,被解除了裝備。
之後朱標對他們進行了甄別。
罪大惡極者依律處置,其餘人打散編入邊軍。
即便如此,也用了差不多二十天的時間,才將此事解決。
朱標這才回頭去清算朱樉的惡行。
一開始陝西的官吏和百姓,也有點擔心朱樉會不會重新回來。
那可是嫡子,一切都有可能。
萬一回來了,將來他報復起來,誰都承受不起。
所以搞清算的時候,都不敢做的太過分。
等親眼見到朱標解散了秦王衛隊,才徹底放下心來。
親王衛隊是藩王最核心的力量,它都被解散,意味着秦王再無回來的可能。
沒了後顧之憂的陝西官吏,開始賣命一般的幹活。
他的更多罪行被查出,更多黨羽被抓獲。
同樣,也有更多的受害者,被統計出來。
朱標看着那一條條觸目驚心的惡行,只覺得氣血上涌。
隨之而來的,就是更深的愧疚。
他只能用工作麻痹自己,才能緩解這種愧疚。
幾天後,有人來報,在秦王宮發現了一座屍骨坑,裏面埋葬着數百具屍骨。
朱標不顧阻攔,執意親自前去查看。
聽雨閣,一個充滿詩情畫意的名字。
但它的功能卻很殘忍,朱樉和次妃鄧氏用來虐殺人的場所。
聽雨閣後院有一個很大的花園,現在整個被掀開。
老遠就能聞到一股濃濃的屍臭味兒,令人作嘔。
朱標強忍噁心,快步來到後院,見到了一地的屍骨。
有些屍體還未完全腐爛,勉強能看出身體上的道道傷痕。
有些手腳被剁,有些被挖鼻摳眼,有些被割掉耳朵
舉目看去,竟然沒有一具屍體是齊全的。
那些白骨也沒好到哪去,很多上面都帶着刀斧痕跡,有些骨頭是被鈍器打斷的。
可以想見,這些人死之前,遭受了多大的折磨和痛苦。
更讓人無法忍受的是,這些屍骨有半數都是幼童。
看着這一幕,朱標氣的渾身發抖,嘴裏不停地重複兩個字:
畜生畜生
他只感覺渾身血液似乎都湧向頭顱,眼前也出現大片光斑。
然後眼前一黑,再次暈了過去。
——
且說另一邊,朱樉第二天醒來就知道自己遭了算計,可是把朱標痛罵了一番。
然後就威脅押送他的人:「趕緊放了我,否則我殺了你們全家。」
只是這些都是太子親衛,根本就不理他。
一行人先是向東,到達黃河邊。
乘船順着黃河一路直下,經大運河再入長江,到達應天城。
進城之後絲毫沒有耽擱,直接求見朱元璋。
朱元璋得知朱標將朱樉押送回京,先是大吃一驚,然後就是苦笑嘆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這個二兒子具體做了什麼。
要不然,也不會好幾次動怒,要將其召回應天嚴懲。
每次都被朱標勸住。
說是被勸,其實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心存僥倖。
這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萬一悔改了呢?
正是這種僥倖心理,他才在朱標的勸說下,順水推舟的饒過這個兒子。
現在來看,應當是朱標知道了朱樉的真正惡行,忍不住爆發了。
不過
以老大的性子,應該不會做的這麼絕情才是,莫非老二還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一想到這裏,朱元璋就有些坐不住了。
連忙讓人將朱標的信拿過來,至於朱樉,就現在外面跪着吧。
等他看到那厚達一尺的罪狀時,也忍不住大吃一驚。
莫非這混賬還做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
他先打開了朱標的信,內容並不複雜。
開篇就是為自己擅自將秦王擒拿入京請罪。
接着就開始講這麼做的原因,基本就是在陳述朱樉的惡行。
朱元璋看的也是七竅生煙,土番可是他好不容才安撫好的。
你竟然抓人家的孕婦,只為了看別人生離死別的場景?
還建了一座宮殿,專門和次妃鄧氏虐殺人?
不曉人事,蠢如禽獸。
還蓋五爪龍被,穿五爪龍袍,還給次妃鄧氏穿皇后冠冕?
僭分無禮,罪莫大焉。
真正讓朱元璋破防的還不是這些,而是陝西百姓將天災異象,都視為蒼天對秦王惡行的懲罰。
作為造反起家的皇帝,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有多危險。
之前什麼虐殺人,什麼僭越,對朱元璋來說也只是讓他憤怒。
可是最後這一個,讓他感到了危險。
一個處理不好,是能動搖大明國祚的。
信的後面是朱標的打算,他準備留在陝西一段時間,替朱樉善後。
同時請求朝廷赦免陝西一年的賦稅。
而且從這封信里,朱元璋還看出了一些別的東西。
朱標在愧疚。
若非當初他幾次勸阻,秦王早就被嚴懲了,陝西百姓也能少受許多害。
朱元璋心中苦笑,這事兒真正要怪的,是他這個皇帝啊。
他馬上就給朱標寫了一封信,安慰他不用內疚,最大的責任是自己這個父親。
然後就是誇他處理的好,並叮囑他不用擔心朝廷,將陝西打理好再回來。
最後就是同意了他的請求,免除陝西一年賦稅。
同時又下了一道旨意,着太子朱標全權處置陝西事務。
大小事務皆可自決,無須請示朝廷。
處理完這一切,他才開始翻看朱樉的罪狀。
那真是越看越怒,只看到一半就忍不住了,怒喝道:
「讓秦王來見咱。」
很快,一身狼狽的朱樉就出現在乾清宮。
一見面他就噗通跪在地上,哭訴道:
「爹,你可要為孩兒做主啊,大哥他」
哪知迎接他的,是一個黑幫白底兒的大鞋底。
怒急了的朱元璋在踹的時候,還做了個起跳的動作。
因為動作太大太用力,衣袍的側面都崩開線了。
毫無準備的朱樉,被一腳踹出去三米遠,重重的摔在地上。
好半天才喘過氣兒來。
然後就發出殺豬一般的叫聲:「爹,爹伱做什麼你想殺了我嗎。」
朱元璋左右看了看,發現旁邊有一個小馬扎,是他平日裏曬太陽用的。
一把就拎起來,朝朱樉劈頭蓋臉的就砸了過去:
「畜生,你簡直就是活畜生,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朱樉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暴露了,哭也救不了自己。
這會兒反而不喊了,咬着牙一聲不吭。
他越是如此,朱元璋就越氣,打的也就越狠:
「你怎麼不喊了,是不是知道自己為什麼挨打了。」
「咱怎麼就生出了你這個活畜生,今天打死你」
只是幾下,朱樉就頭破血流。
旁邊的孫福眼見要出大事,悄悄吩咐一個小宦官,去坤寧宮請馬皇后過來。
他自己則上去阻攔:「陛下,不能再打了陛下,再打下去就真把秦王打傷了。」
眾所周知,打孩子是會上頭的。
現在的朱元璋就是如此,順手給了孫福一板凳,喝道:
「滾開,誰敢攔咱,咱就打死誰。」
然後衝着朱樉又是一頓砸。
孫福順勢在地上滾了幾圈,然後就捂住胳膊小聲哀嚎。
他感覺自己胳膊至少也是骨折。
不過心裏卻反而鬆了口氣,這下沒人能怪罪自己了。
耳朵卻一直在聽着外面的動靜。
等聽到雜亂的腳步聲,就起身趴在了朱樉身上:
「陛下,不能再打了」
朱元璋大怒:「狗奴,竟然敢阻攔咱,今日就將你一併打死。」
接着就是一陣亂砸。
孫福發出慘烈的叫聲:
「啊陛下您就是打死老奴,老奴也不能讓您再打秦王了。」
這慘叫可一點假都沒有,朱元璋打的確實非常重,每一下都感覺骨頭要被砸斷一樣。
真不知道秦王是怎麼忍住不喊的。
沒挨幾下,就聽到了馬皇后的聲音:「朱重八,你要做什麼?」
朱元璋就像是被按了停止鍵一般,猛地停住了。
然後恨恨的踢了孫福一腳:「是不是你這狗奴通知的皇后?」
馬皇后看的是眉毛倒豎:「要不是孫福着人通知我,你是不是想把樉兒打死?」
「天下怎會有你這般歹毒的父親。」
看着滿臉鮮血的朱樉,她的淚水登時就忍不住流了下來。
上前抱住他哭道:「我的兒啊,你怎會被打的這般」
在自己母親面前,朱樉終於不再忍了,痛哭流涕:
「娘,您可一定要為孩兒做主啊。」
哪知朱元璋這次卻沒有退讓,而是喝道:
「別哭了。」
幾步來到桌案前,抓起朱樉的罪狀扔在馬皇后腳下:
「看看你的好兒子都幹了什麼。」
馬皇后愣了一下,看了看暴怒中的丈夫,又看了看眼神躲閃的兒子,察覺到事情不對。
撿起地上的罪狀翻看起來,一本還沒看完,臉上已然冷若冰霜:
「這是你乾的?」
朱樉支支吾吾的道:「這這是大哥污衊我的對,是」
馬皇后不等他說完,抬手就是一耳光,重重的抽在他的臉上:
「畜生,你怎麼不死在外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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