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無光的夜,突然亮了一點星火,艷色的火舌肆意席捲吞噬着
因近年關,天又冷,皇城裏值守的人越來越少,直到火苗竄到了屋頂,燒得剝哩剝哩響時,才被人發現,趕緊疾呼,「走水了,快來人啊,走水了——」
太醫院值守的是個小醫士,揉着朦朧的睡眼跑出來,被眼前的情景嚇得腿軟,叫道,「完了,完了,完了」
有人提着水桶跑過來,喝斥他,「愣着做什麼,趕緊救火啊!」
小醫士如夢初醒,跑進屋拎了桶子就往水缸邊跑。筆下樂 m.bixiale.com
越來越多的人跑來救火,可火勢太大,轟的一聲,屋子倒塌了,嚇得大家退避三尺。
單靖帶着禁衛趕來,有條不紊的指揮撲火,到了後半夜,火終於撲滅了,濃煙與暗夜混在一起,看不真切,嗆着了才知道捂着鼻子躲避,好在風大,將煙霧吹散,此起彼伏的咳嗽聲才漸漸消停了。
最黑暗的時刻過去,曙光來臨,微白天光中,被燒毀的房屋一片狼藉,殘磚破瓦,焦糊的氣味瀰漫在半空。慶幸的是,一溜排的屋舍,只燒毀了東頭的一間。
所有參與救火的人都沒能回去,被單靖關在一間空屋子裏。還沒查明失火原因,不知是意外還是人為,若是人為,放火的很容易混在救火的人裏邊,他不能大意了。
失火的是太醫院存放進藥底薄的庫房,房子塌了,連木架子都成了灰燼,更別提那些冊子了。
燕雲恆知道消息的時候是第二日早晨,緒洋在帳子外頭稟報,花悅容也醒了,撐着要起來,被燕雲恆按住了,「睡你的,我去看看。」
緒洋默默退開了些,好久之前他就留意到了,皇上和皇貴妃說話,不自稱朕,而是說我,就像是尋常夫妻間的稱謂。
花悅容不肯,打着呵欠說,「我醒了,跟你一起去看看。」
緒洋和風梓服侍各自的主子穿衣洗漱,正用着早膳,單靖來了。
花悅容招呼他,「單大人昨晚辛苦了,一起吃點。」
單靖沒敢造次,看了燕雲恆一眼,皇帝點了頭,他便過去坐下。
「情況如何?」
「燒的是醫典庫最東頭的屋子,頂都塌了,臣讓人清點了一番,全是灰燼,一點有用的都沒留下。」
「裏頭存放的是什麼?」
「崇光帝的進藥底薄。」
燕雲恆嚼咽的動作頓了下,端起一碗羊奶喝了兩口。
「找着失火的原因了麼?」
「還沒有,」單靖道,「半夜起的火,撲滅的時候已經天光了,臣讓兄弟們都回去休整休整,留了人值守,夜裏救火的也都關起來了。」
燕雲恆對緒洋道,「今日罷朝,朕一會去失火現場」
花悅容打斷他,「陛下還是去上朝吧,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臣妾把陛下拖住了呢,我替陛下去失火現場瞧瞧。」
燕雲恆點點頭,「也行,你隨單靖去吧。」
——
花悅容在失火現場周圍蹓了一圈,覺得這場火燒得蹊蹺,雖說秋冬季天乾物燥,但這幾日斷斷續續下了雪,天即不干,物也不燥,沒有外因,不可能失火。
很快,她就在牆角發現了燈油,燈油燒焦會有獨特的氣味和顏色,不難辯別,她捻了捻手指上的焦黑,對單靖道,「是有人放火。」
單靖臉色凝重,「為何單單燒的是崇光帝的進藥底薄,放火的人什麼用意?」
花悅容道,「別猜了,皇上心裏有數。」
單靖愣了下,「皇上早知道?」
「皇上本來只是猜測,如今到是可以證實了。」
「證實什麼?」
花悅容沖他眨巴眼,「現在還不能說。」
單靖有些惆悵,以前皇帝什麼都告訴他,現在有了皇貴妃,他便失寵了,所有的秘密,皇帝只與皇貴妃分享,他成了地地道道的外人。
——
朝堂上,大臣們已經知道了太醫院失火的事,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待燕雲恆出現,才安靜了下來。
燕雲恆看了莊亦清一眼,大將軍面無表情,垂目站立。
他又看了胡太醫一眼,胡太醫臉色憔悴,像一夜之間老了好幾歲,花白的鬍子微微顫粟着,顯示他內心的不安。
禮部尚書出列,向皇帝匯報年底祭祀的相關事宜,燕雲恆靠在龍椅里,垂下眼帘,不動聲色的觀察莊亦清和胡太醫的神情。
好巧不巧,燒的偏偏是崇光帝的進藥底薄,莊大將軍看起來淡定,胡太醫卻顯得不安,那把火到底是誰放的?
禮部尚書說完,沒得到回應,便問了聲,「陛下您看」
燕雲恆道,「雖說皇家祭祀馬虎不得,但往年的挑費也忒大了些,把明細列好,呈與朕過目,去年能用的便接着用,不要鋪張,更不要浪費。」
禮部尚書額間冒了汗,皇帝看似漫不經心,沒想到聽得還挺認真。年底的皇家祭祀油水多,都想着從中撈一把,結果皇帝話里話外都在暗示,仿佛已經知道了什麼,嚇得他心驚肉跳。
「是,臣一定嚴格把關,絕不鋪張浪費。」
燕雲恆點點頭,「還有事要奏麼?」
胡太醫出列,揖手行禮,「陛下,老臣有事要奏。」
「胡太醫請說。」
「老臣入宮四十載,如今年歲大了,身子骨也不行了,時常覺得力不從心,是以,想懇求陛下,准老臣告老還鄉。」
第一個挽留的是莊亦清,「胡太醫雖然有了年紀,但眼不花耳不聾背不駝,滿面紅光,精神矍鑠,哪就辦不從心了?再說整個太醫院,胡太醫的醫術最為精湛,您若走了,誰來料理皇上的醫食藥補?」
「是啊,胡太醫,」有大臣附合,「您是太醫院的泰斗,便是不問診,光坐在那裏,就是大夥的主心骨,定神針。太醫院怎麼能少得了您呢。」
「胡太醫,別走了,留下吧。」
「胡太醫,您就算不問診,點拔點拔徒子徒孫也是好的嘛。」
「胡太醫」
胡太醫是個好心的,雖說他是服侍皇帝的醫官,但有人求到門上,也肯幫忙,幾十年來,結了頗多善緣,聽說他要走,大夥紛紛挽留。
胡太醫被大家說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怕皇帝真的要留他,正有些無措,聽到皇帝清朗的聲音從丹陛上傳來,「朕准了。」
胡太醫顫巍巍躬身謝恩,一抬頭,看到皇帝似笑非笑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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