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國工業 第三百九十四章 兩千畝地，打欠條

    經過潘麗紅的反覆遊說，很多人都已經在熱切地盼望着和飛利浦合資了，只不過，飛利浦那邊提出來的要求太苛刻，廠里沒法答應，而現在，終於是修成正果了！

    和太平洋集團合作有什麼好的？一個國內企業而已，合作了也沒有機會出國，現在，上級已經同意了和飛利浦公司的合作，廠里自然沒意見。

    「什麼？」馮國慶頓時一愣：「上級什麼時候決定的？我們怎麼不知道？」

    「飛利浦公司已經答應了我們的條件，只佔據百分之四十九的股份，而且還給我們相關集成電路的技術授權，不過他們要求得很着急，必須要立刻簽署合同，所以上級就拍板同意了。」

    「是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還真是個圓滿的結局！」

    「是啊，終於和飛利浦合作了，我們終於成為跨國企業了！」

    啪！

    就在眾人興奮的時候，一個人拍着桌子站了起來：「馮廠長，你們這是什麼意思？」

    潘麗紅心中那叫一個美啊，剛剛的時候，她看到了秦鋒臉色的變化，揣測着秦鋒的內心活動。哼，如果不是你們太平洋集團突然冒出來，咱們昨天就簽署合同了！飛利浦公司佔了百分之八十的股份，咱們所有人就變成跨國公司的雇員了！

    現在呢？外資股份降低到百分之四十九了，咱們咱們依舊是跨國公司的工人！哼，你們太平洋集團算什麼，只不過是咱們通向成功之路的墊腳石而已！

    馮國慶臉上的表情有些尷尬：「秦總，非常抱歉，我們其實是非常願意和你們太平洋集團合作的，只不過，只不過，這上級突然給我們做主了，我們也沒別的辦法啊！」

    「哼，你們這不是耍我嗎？我們太平洋集團算什麼？只是你們談判的一個籌碼？伱們太過分了！」

    說完，秦鋒站了起來，怒氣沖沖地向外走。

    「秦總，秦總！」

    機關單位。

    「老王，這次咱們能和飛利浦公司達成合作條款，太平洋集團立了大功！」趙康笑呵呵地說道。

    「是啊，太平洋集團被當做和外國人談判的籌碼了，你們是高興了，這回去了，我怎麼和秦總交代？你也應該知道，我閨女還在秦總手下當分公司的負責人呢，你們這不是坑我們嗎？」王鋼一臉憋屈。

    「咱們魔都有那麼多無線電廠，讓秦總隨便挑，想和哪個合作都成！」趙康說道：「咱們絕對不會虧待秦總的！」

    「哼，有了這次經驗，他們可不會願意再和其他的無線電廠合作，他們應該會放棄魔都，選擇其他城市了。」

    「別，別啊！」趙康沒有了剛剛的淡定。

    靠着太平洋集團的競爭，飛利浦公司終於放下了高高在上的姿態，和魔都無線電七廠簽署下了對己方有利的條款，趙康這個主管幹部，也因此立了大功，這個時候，如果要是再把太平洋集團合作的事情談妥，那就是雙喜臨門啊。

    但是現在，太平洋集團吃了虧，心中委屈，已經想要離場了，這怎麼行呢？

    「按照上級規劃的佈局，首都和魔都都是咱們國家主要發展晶片產業的城市，他們太平洋集團來咱們魔都，那是最正確的選擇。怎麼能走呢？不管他們要什麼條件，咱們都能答應！」趙康開口。

    「我看，想要留下他們，最佳條件就是給他們批一塊地，讓他們單獨建廠，他們太平洋集團生產的龍芯一號，那可是全球聞名的產品，他們要是把廠子設在魔都，可以給魔都提供大量的稅收，不會比你們那個大眾汽車差。」

    「好，當然沒問題。」趙康說道：「我立刻就去協調，儘快把地給他們批下來！咱們魔都對太平洋集團的入駐，是全力支持的，要地給地，要電給電，要水給水，總之，要什麼給什麼，他們有相中的地方嗎？」

    在後世，魔都最重要的晶片產業基地是張江高新科技區，但是這些都是九十年代之後的事情了，現在浦東新區還沒有正式開發，但是，浦東新區的醞釀，早就開始了。

    78年之後，國內出現了一些特區，迅速發展起來，但是，作為繁華的國際大都市魔都卻遲遲沒有動作，這讓魔都的領導有些着急，思考着魔都如何發展壯大。

    到了84年9月，上級領導到魔都調研，三個月後，提出來了《關於魔都經濟發展戰略匯報提綱》，第一次正式提出開發浦東的設想：「重點是向杭州灣和長江口南北兩翼展開，創造條件開發浦東，籌劃新市區的建設。」

    但是，這也只是一個提議而已，浦東的開發依舊還在難產之中，到了87年，開發浦東聯合諮詢研究小組成立，歷時一年多完成了《浦東開發開放可行性報告》及6 0多萬字的專題報告。88年5月，又召開了開發浦東新區國際研討會，當年成立了開發浦東領導小組。

    今年則負責編寫浦東新區總體規劃方案，不過還沒有正式對外公佈。

    現在，趙康提起這個，突然又想起來，浦東新區的開發之中，有一塊地是要建設成為晶片產業基地的，但是，想要吸引外資過去很難，魔都自己的無線電廠估計都不願意搬過去，要不要忽悠了太平洋集團過去建廠？

    「報告，趙領導，外面有個自稱是太平洋集團老總的，說要找您。」

    趙康頓時一個激靈：「快，快請進來！」

    秦鋒從無線電七廠出來，直接就跑到這邊來了，此時，他一幅氣鼓鼓的表情：「您就是負責無線電七廠合作的上級趙領導？這件事，您做得太過分了！」

    「小鋒啊，這位趙領導也是有苦衷的。」王鋼趕緊在一旁和稀泥：「你別着急，咱們正討論着你們太平洋集團在魔都單獨建廠的事情呢。」

    「是啊，秦總，咱們無線電七廠和飛利浦公司的談判，進行了一年多，就是關鍵條件上的分歧太大，這次借着你們的東風，終於給談妥了。」趙康說道：「你們太平洋集團給咱們幫了大忙，咱們也都看在眼裏，記在心中。接下來你們建廠的事情，咱們政府大力支持！」

    「能怎麼大力支持？我們去津城設廠，還能免三年稅收呢。」

    「咱們免五年！」趙康說道：「只要你們把工廠設立在咱們的浦東新區，咱們願意給你們免除五年稅收，而且水電供應絕對不會掉鏈子，要多少供應多少！」

    「啥？浦東新區？那片荒地？」秦鋒搖頭：「不，不，咱們不去，給多少好處都不去！」

    「秦總，那邊雖然現在是荒地，但是，前景非常樂觀，去年五月份，浦東新區開發的國際研討會召開，江領導就在開幕式上提出，一定要把開發浦東，建設國際化、樞紐化、現代化的世界一流新市區這件事情辦好。朱領導也說了，浦東是咱們魔都的窗口，魔都的希望，你放心，浦東的未來是非常光明的。」

    「哼，我不信，我們太平洋集團剛剛來魔都，就成為了工具，現在又要忽悠咱們去開荒，咱們」

    「小鋒啊，你以前也說過，你們太平洋集團發展壯大了，要當民企表率，要為國家出力。」王鋼在一旁按照事先商量好的台詞和稀泥：「你放心，只要太平洋集團願意去浦東，這邊什麼條件都答應，你們說需要多少地來着，兩千畝是吧？這邊全部批給你們！」

    兩千畝！趙康感覺到眼皮子有些跳，就拿無線電七廠來說，佔地也不到一百畝，兩千畝，二十個無線電七廠？這太平洋集團的胃口可真大啊！

    「是啊，咱們龍芯一號供不應求，打算新建一個大型晶片基地，至少投資十億，兩千畝的地方也是將將就就，馬馬虎虎。」

    聽到這話，趙康又瞬間心念一動。

    開發浦東新區，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沒錢，沒人，沒企業來投資！

    如果太平洋集團把廠子設立到浦東新區，那浦東新區就會迎來一個開門紅啊，十億元的投資，那簡直就是天上掉餡餅！

    要知道，整個浦東新區的開發，魔都政府都只打算給三千萬人民幣的投資，沒錢怎麼辦？自己想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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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現在，太平洋集團一過來，就要投資十億，那還有什麼說的，兩千畝就兩千畝！反正整個浦東一千兩百多平方公里呢，一平方公里就是1500畝，給他們太平洋集團的不過是個零頭。

    「好，那就給你們兩千畝！」趙康點頭了：「這個項目，我需要向朱領導匯報，不過我認為，應該能批下來的，浦東新區或許還能借着你們太平洋集團的東風，立刻開始起步呢。」

    浦東新區考察了這麼多年，早就已經成熟了，總體規劃方案也馬上要出來了，可以說，萬事俱備只欠東風，只要太平洋集團來投資，那這個新區建設就能立刻拉開帷幕。

    「這些地裏面，不僅僅要建設廠房，還要建設辦公樓，還要建設職工住宅樓。」秦鋒說道：「在審批的時候，可不能全部都是工業用地，還得有一部分是住宅用地。」

    「可以，沒問題！」趙康點頭。

    「還有，我剛剛說的十億，是我們的建廠投資，我們暫時沒錢買地。」

    啥？

    趙康頓時一愣。

    政府要開發一片區域，怎麼辦？第一步是規劃，第二步就是拍賣，把這塊地賣出去，賣給開發商，價高者得，開發商拿到了土地，政府拿到了錢，皆大歡喜，然後，開發商開始搞建設，建設出來的商品房賣給老百姓。

    總有人拿什麼鋼筋混凝土的樓房建築成本是多少，來抱怨房價高，其實，房價成本中，建築成本沒多少，關鍵還是這塊地值多少錢。

    而現在，秦鋒是要空手套白狼了，不給錢，還要拿地，這不是扯淡嗎？浦東新區怎麼開發？政府得賣地，前來投資的人得花錢買地啊！

    王鋼在那邊有些不好意思，你小子，多虧沒在首都玩這一手，否則我都不知道該怎麼答覆你了。

    現在嘛，王鋼可以當路人甲，也可以插話：「小鋒啊，哪怕就算是便宜點，也得給魔都政府一個交代啊！」

    「咱們太平洋集團經過精心計算，只能籌措出來十億的資金，這些資金用來建設工廠剛剛夠用，根本就沒有多餘的資金來買地，再說了，浦東那塊荒地，除了咱們，誰能看得上。咱們投資十億進去，每年創造的產值也能有幾個億，給魔都雞的屁貢獻力量，這可是真金白銀。」

    晶片行業是暴利，秦鋒說的幾個億其實也說少了，按照龍芯現在的經營狀況，每年幾十億的產值都沒問題。太平洋集團只要過來，絕對會成為魔都企業的領頭羊，雞的屁的最大貢獻者！

    趙康的內心很掙扎。

    萬事開頭難，開發一個新區可不是那麼容易的。

    諾貝爾經濟學獎得主的米爾頓-弗里德曼在93年來到浦東，看着滿地爛泥，把它比喻成大毛的「波特金村莊」。這就是個用硬紙板搭出來騙女王的景觀，根本就不可能成真。

    那都已經是93年的事情了，現在才89年，浦東新區的開發，註定充滿艱辛，但是，如果要是一開始就把太平洋集團拉進來，把全世界最先進的通用處理器在這裏生產，那浦東新區就火起來了。

    代價就是不要錢，免費給地！

    這還真是個艱難的選擇啊！

    「是啊，秦總，哪怕便宜點，每畝地象徵性給個十萬塊錢，那也得給錢啊。」

    每畝十萬？你們還真敢要啊！秦鋒搖頭：「沒有，每畝一萬的錢都拿不出來。拿了地的錢，就沒錢蓋工廠，工廠建設不下來，就沒利潤，這就是個死循環。」

    「要不，先打個欠條？」王鋼開口。

    趙康眼前一亮，連連點頭：「沒錯，如果沒有拿地的錢，先打個欠條也行！」

    在浦東的開發上，還真用過這種招數，只不過不是欠條，而是空頭支票，比如說，在開發金橋地區的時候，地方財政部門通過魔都國際信託投資公司先開出一張2.4億元的支票，然後把這張支票交給金橋作為投資。而金橋則用這張支票，從國土*購買了4平方公里的土地，國土*再把這2.4億元支票上交財政*。

    這樣，沒有任何錢的流動，只是一張空頭支票，土地使用權就從政府轉交到了開發公司手裏。

    當時沒錢，只能用這個辦法，而現在，太平洋集團只是打個欠條，等到過幾年，工廠建成，賺了錢，再把欠款補上，這件事就成了！

    「咱們要投資建廠，還要盈利，這個欠條，得約定是工廠建成後五年內的期限。」秦鋒說道：「如果早了，恐怕咱們還是還不上。」

    「沒問題！」

    事情就這樣談成了，實際上，太平洋集團當然能拿出買地的錢來，但是，去一個全新的地方建立工廠，是有很大風險的，有了這筆欠款，政府部門就得提供各種幫助，絕對不可能使絆子，這樣他們工廠也能建設起來。

    而且，建成之後五年再還錢，以現在的價格來拿地，用之後的錢來還，完全轉嫁了這幾年來通貨膨脹，可以說，以後再給錢，是非常便宜的。

    與此同時，飛利浦公司的來客們也在慶祝勝利。

    「來，乾杯，我們終於打敗了太平洋集團！」

    「沒錯，最後的勝利是我們的！聽說太平洋集團的秦總跑去政府那邊了，應該是去哭了，不過，哭也沒用，合同已經簽署了！」

    潘麗紅最為興奮。

    「雅各布斯先生，在我的幫助下，合作終於順利達成了，飛利浦公司是不是也該兌現諾言了？」

    「當然沒問題，等到合作正式開始，就調任你去歐洲！」

    咔嚓，咔嚓！

    對面的大樓，一個房間裏，有人拿着長長的炮筒式鏡頭的照相機，對着這邊的餐廳拍攝，當天晚上，照片就送到了相關部門的桌子上。而且還有錄音帶，更是證據確鑿。

    雖然無線電七廠和飛利浦公司的合作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了，但是，潘麗紅這個帶路黨是絕對不會有好下場的！什麼出國？做夢吧，以後就在監獄裏度過！

    秦鋒也是滿意地回到了華亭賓館，和老婆說了這一天的收穫。

    「兩千畝地，這麼多？」

    「對啊，以後不僅僅是晶片廠，其他的配套設施也能齊全了，比如家屬樓之類的，都得配齊。」秦鋒說道：「這個工廠的建設，恐怕需要一兩年的時間。」

    「鋒哥，這裏得留個得力人員盯着。」趙嬌說道：「可惜我的身體不允許兩邊來回跑」

    「是啊，必須得有得力幹將。」秦鋒說道：「這麼多的建築項目，咱們集團得成立個專門的建築公司，肥水不流外人田，自己給自己建設，質量上也有保證。」

    趙嬌眼前一亮：「鋒哥，你有合適的人選？」

    秦鋒笑着看向了項靜：「小靜，你哥哥在建築設計院吧？想不想下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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