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
「奴才在。」
「讓禮部草擬國書,再讓內務府挑選珍品禮物36件,金5000兩,銀20000兩,作為朕送給路易十六的登基賀禮。」
「奴才遵旨。」
法皇的信使,幾位教士得到了最高等級的招待。
他們的吃住用行,參照的是番邦小王的標準。
而且,為了彰顯天朝氣度。
他們所住的房間裏,都是歷朝的藝術品。
從商周的禮器,到兩宋的字畫。
就連乾隆的最愛,王羲之的「快雪時晴帖」也暫時拿來了。
上面蓋了十幾個印章,都是乾隆滴。
這一趟,除了遞送國書外,他們還有一個重要使命。
促成互派常駐使節。
而對此,乾隆似乎也有些心動。
清、法軸心,北扛沙俄,西拒英吉利,戰略上是很好的。
這一切,李郁都不知道。
他的目光還沒有這麼遙遠,只能盯着區區蘇州府。
圈地自萌,做個李家堡的堡宗。
他表揚獎賞了阻攔書吏一行人進堡的手下。
這種藐視官府的精神非常寶貴,值得鼓勵。
不過,他還是派人去打聽一下那書吏和保長的底細。
如果有必要,就弄死他們。
最近,他和杜仁研究了大清律,以及各地官署對於重案的判決。
驚訝的得出了一個結論。
除了當場被逮住的,還有證據鏈過於豐富被直接抓捕的,其餘的全是糊塗賬。
要麼是懸着。
要麼是胡亂抓幾個過路外地人,定個罪結案。
李郁一拍桌子,華生我發現了盲點。
什麼dna檢測,天網,人臉識別,定位~
咱大清都沒有!
上次滅趙老五全家,不就是個明顯的例子嗎。
方捕頭即使懷疑,也拿不出什麼證據。
而拿不出證據,想隨便扣罪名,那就要比拼財力人脈了。
被李郁堵在衙門籤押房裏,啪啪的扇大嘴巴子,面子碎了一地。
「阿仁,你不覺得我們過於善良了嗎?」
「是啊,我時常因為自己的道德水準過高而感到羞愧。」
「你羞愧啥?」
「羞愧白白錯過了好多掙銀子的機會。」
在一邊旁聽的范京目瞪口呆,覺得自己和這倆比起來,啥也不是。
小五在角落裏傻笑,雖然聽不明白,但是感覺倆位大哥好厲害,聊的都是殺人放火的大買賣。
最終,
李郁拍板,為維格堂以後的發展又定下了一條基調。
不能因為太有良心,而被壞人欺負。
此風斷不可長。
從今往後,我們一般不打人,但打起來就不當人。
這個不當人,有兩種解釋。
第一種,不把自己當人。
第二種,不把對方當人。
總之,既然彼此都不算人了,自然就不受人類道德的約束。
杜仁激動的拍散了一張桌子。
在大清朝做訟師的時間越久,他就越覺得律法的局限性。
如今,他終於突破了桎梏。
職業生涯,即將迎來更大的發展。
第二天,他就小試牛刀。
在路邊僱傭了一個只會嘿嘿嘿笑的乞丐,俗稱傻子。
用一隻香噴噴的烤又鳥博取了信任,告訴他自己叫馬忠義,讓他反覆念叨了十遍,獎勵了一個馬戶肉火燒。
只要將火把扔到吳縣戶房書吏家的柴房頂上,就能得到更多的烤雞。
傻子照辦了。
大火燒了2個時辰,書吏不幸被濃煙熏死。
他的妻兒因為在外,躲過一劫。
而傻子,早就捧着另外兩隻烤雞跑了。
書吏的妻兒跑到縣衙擊鼓鳴冤。
看在曾經下屬的份上,知縣也只能勉強升堂。
「你是說有人故意縱火?」
「是的,奴家不敢亂說。有位街坊可以作證。」
「目擊證人,是何人所為啊?伱可看清了?」
「回大人,小人看的清清楚楚,是個穿的髒兮兮,蓬頭垢面的乞丐乾的。
知縣一聽就頭大了,惱火道:
「你告訴本官,天底下哪個乞丐不是髒兮兮的?」
「這,這,這~」
「本官問你,你既然看見了歹人行兇,為何不當場抓住他?」
「小人不敢啊,怕挨打。」
「哼,本官再問你,你不敢捉賊,為何又不去救火?」
「我,我~」
知縣一頓問詢,目擊證人徹底崩潰了。
倒在堂下,嚎啕大哭。
原來壞人竟是我自己?
書吏的老婆也徹底傻眼了,竟不知該說點啥。
知縣則是露出了滿意的微笑:
「證人居心叵測,杖責20,扔出去。」
「失火原因不明,待着人細細探查後,再報本官。」
「退堂!」
一樁縱火案就這樣稀里糊塗的過去了。
知縣很快提拔了一位新書吏,填補了空缺。
這位新書吏非常可愛,在縱火案發生的當晚就送來了兩箱土特產。
清廉如水的知縣老爺,勉為其難的收下了。
並且再三叮囑,土特產雖好,卻不能成為慣例,此風不可長。
新書吏被感動的當場流了眼淚,並為自己的不當行為懺悔。
知縣滿意的端茶送客。
直到看着下屬的背影消失,才嗖的一下從椅子跳起來。
打開箱子,霍,一層楊梅。
把楊梅扒拉到一邊,他終於露出了微笑。
「孺子可教也。」
碼的整整齊齊的銀錠,看一眼心曠神怡,碰一下通體舒坦。
不知為何,
他竟然隱隱的覺得縱火案是件好事。
要是每年都發生一次,而且燒的都是自己下屬,那該多美!
六房書吏,呸!
你們定是壞事做絕,天怒人怨,才引得老天爺降下天火。
僅僅一晚上,吳縣知縣就完成了心理建設,自我說服。
所以,在大堂上。
他才做出了如此審判,維持了天道正義。
不僅如此,還把前任書吏的鋪子,田產都挖了出來。
通過一系列眼花繚亂的操作,全部據為己有。
知縣的身家,怒增2000兩。
如果不是家中母老虎過於兇猛,他還想把前書吏的老婆也沒收了。
此女,頗有姿色!
尤其是披着一層孝,哭的幾乎昏厥的小模樣,惹人憐愛。
造孽啊!
知縣大人本來都已經完成了心理建設,準備以照顧同僚遺孀生活的名義,去面對這件事。
哪怕被千夫所指,也要惜紅顏。
結果,後院起火了~
母老虎舉着油燈,以死相逼。
最終,知縣服軟了。
母老虎官宦人家出身,也是個知進退懂示弱的妙人。
過了數日後,竟將自己身邊的娘家陪嫁丫鬟送過去了。
一時間,兩人都覺得取得了勝利。
後堂的氣氛,其樂融融。
只不過,前戶房書吏的妻兒,遭了大禍。
無故被人暴打三次,終於明白了此處不能再待。
惶惶南逃,離那吳縣縣衙遠遠的。
這些衙門趣事,很快傳開了。
李家堡眾人也知道了,竟是有些小鬱悶。
有種為他人做了嫁衣的感覺。
只有李郁想的開,覺得吳縣知縣是個妙人,比元和知縣張有道還妙!
待有時機,有必要結交一二。
若是把這位吳縣知縣也搞成自己人,以後做事就更自由了。
機會很快就來了。
清月村的稅賦,已經無法再拖欠了。
吳縣縣衙已經三次派稅吏上門,下達了最後通牒。
拖欠的4成,如果月底前不能交納,就讓衙役拿人。
清月村男丁進站籠,婦孺發賣。
韋俊只能陪着笑臉,用好酒好菜招待這些人。
「你們這村子,臭的像個豬圈。說真的,爺吃飯都得捏着鼻子。」
面對稅吏的羞辱,他也只能忍着。
今年的稅賦實在是太多了,而且不給拖欠。
李郁雖然借給自己100兩銀子,可還是不夠。
自己也不好意思再上門借錢了,拉不下這個臉。
「別跟老子們哭窮,誰家不缺銀子?你們村的人,跟着李大官人混,能不幫襯點家裏?」
稅吏們都是人精,早就摸清了情況。
那些加入維格堂的村民,確實每月都給家裏幫襯銀子,貼補家用。
可今年,恰好遇上了颱風。
村子裏好幾艘漁船都被吹翻了,損失很大。
各家就把銀子湊起來,買了兩條新船。
大約,也是傳到了稅吏的耳中。
更加覺得,清月村有錢。
「各位官爺,鄙村條件簡陋,我敬你們一杯。」
「一杯?」
「三杯,三杯!」
韋俊只能笑呵呵的連續灌下三海碗酒,賠罪,這才讓稅吏的臉色稍加緩和。
灌酒,是酒局上顯示地位的一種方式。
「韋俊,不是我說你,你也是個斷文識字的,該曉事的。」
「是是,各位官爺教訓的是。」
「再寬限你半個月,別不識抬舉啊。」
「謝謝各位官爺。」
韋俊心想,只能先賣掉一艘新船了,差不多能堵上這個窟窿。
有半個月時間,賣船的價格也不至於被人壓得太狠。
正胡思亂想着,突然一聲尖叫。
卻是一個內急的稅吏,恰好遇上了他女人在那修補漁船。
木船每年都要翻過來,清理船底,再刷幾層桐油。
若是有微小縫隙漏水,還得填塞。
這樣船的壽命才長。
疍民女子天性豪爽。
站在水裏,因為怕桐油什麼的髒了衣服很難洗淨。
就只着內里,外面扎了塊破布,幹活才爽利。
喝了酒的稅吏,一眼就驚呆了。
「媽的,清月村這鬼地方,還有這等美景。」
他脫了靴子,解下腰刀,走進水裏。
走到後面,嘿嘿笑着伸出手。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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