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雨一愣,然後他耳邊響起二號的傳音,「這還真是個寶貝,你用的上。」
「是什麼?」顧雨也傳音問道。
「一塊天生陣盤,也就是說,有了這塊陣盤,你只要有足夠的靈石,就能將你掌握的陣法快速佈置出來。」二號側着腦袋又仔細打量了兩個少年一會兒,繼續跟顧雨咬耳朵,「這倆小傢伙寶貝真不少,他們還有一對玉耳環,裏面各有一個小空間,裏面可能真的有他們先祖留下來的東西。我打賭他們祖上出過大修士,不然不可能有這麼多傳承寶物。」
雖然聽說過隨身空間,顧雨並沒有親眼見過,這下子升起了好奇心,忙傳音問道,「真有這種東西,什麼樣子的?」
二號翅膀往地上一指,「喏,就在你腳邊上。」
顧雨:……
顧雨腳邊上扔着一個破舊的布包,應該是從哥倆身上掉下來的,因為泡了雨水,布料少了大半,裏面的東西也就露了出來。
是一些特別零碎的小玩意,幾塊獸骨,一把銅鏟子,幾根釵子,數顆青青紅紅的果子,在這些東西下面,壓着一副玉質看起來非常普通的耳墜。不注意看,根本不能發現下面還有東西。
顧雨彎腰將玉耳墜撿了起來,還將地上那堆東西裝到了一個空儲物袋裏。
顧雨一動,哥哥幾乎條件反射一般繃緊了身體,在發現顧雨沒有傷害他們的意圖後,才緊緊攥了幾乎要揮出來的拳頭,卻顫抖地更厲害了。
顧雨又看了哥倆一眼,才將視線落在手裏的耳墜上,普普通通的半月型,一點也沒有作為隨身空間需要保持高大上的自覺。
「你,你喜歡都可以給你,求你,把這個這棵……靈草留給我們,我母親生病了,這棵草是她唯一活下來的機會。」哥哥再次鼓起勇氣說道,眼睛泛紅,他甚至不敢將這顆淨靈草的名字帶出來。
但是他知道,誰都不會放過一株淨靈草。
如果不是哭泣沒用,他早抱着弟弟哭起來了。母親一年前重病臥床,為了醫治她,父親幾乎賣光了所有的東西,接的活計也越來越危險。
他不止一次夢到母親不治,父親喪生在妖獸之口,每次醒來,心中都充滿了絕望。雖然現實是父母都還活着,但是他還是止不住的憂心。
「你母親得了什麼病?」顧雨驚訝地問道,如果可以,他手頭有不少好丹藥,沒有必要浪費這麼珍貴的仙草。
哥哥再次動了動身體,將弟弟和那株淨靈草擋住,低聲說道,「……母親一年前被五屍蟲咬了。」
顧雨張大了嘴巴,這得有多倒霉!
五屍蟲,罕見程度和劇毒程度成正比,是修真界最有名的毒蟲之一,就算是修真者,被咬之後,如果沒有在一個小時內服下四品解毒丹,同樣會受盡痛苦而亡。
沒有丹藥的人,寧願選擇自殺,也不願意看着自己身體和靈魂慢慢爛掉。
顧雨幾乎不能想像他們的母親現在的樣子——這位母親的求生欲望實在太強了,他惋惜道,「看來,你們確實很需要這株靈草。」中五屍毒這麼長時間,除了逆天的靈草,根本無法可解。
這兩個兄弟等在雨中,就是為了這顆仙草擋雨的。
在顧雨說話間,一股誘人的香味漸漸逸散開來,淨靈草成熟了。
在它引來更多人和妖獸之前,顧雨飛速地取出一個玉盒,將淨靈草採摘下來,又在兩兄弟跟他拼命之前,將玉盒塞到了那位哥哥懷裏。
兄弟兩個怔怔看着顧雨,弟弟滿眼感激,哥哥則不敢相信這是真的。
他甚至懷疑只要他們一轉身,顧雨就會殺人奪寶。
「說實話,我相中你脖子上戴的那塊玉了,對我來說還算有用,這樣,我付給你們一些靈石和修煉資源,然後附贈一個對你們來說非常有用的消息,怎麼樣?」顧雨開始談生意。
「當、當然可以!不過,你要發心魔誓,不用任何手段奪取我們的靈草,不因為這次的事傷害我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哥哥略略鬆了口氣,依舊緊張地盯着顧雨。
雖然讓高階修士發心魔誓等於作死,但是,只有這樣,他才能相信顧雨願意放過他們。
顧雨很是痛快地發了心魔誓,哥哥呆了片刻,忙忙地從脖子上扯下那塊玉片遞給了顧雨。
顧雨遞給兩人一個儲物袋,最後將那對耳環放在了哥哥手裏,「這東西,至少是件法器,你們最好儘快滴血認主。」
末了,顧雨又說道,「我們是太一宗過來坊市接人的,你們要不要一起回去?」
哥哥迅速說道,「不了,我們自己回去。」
顧雨聳了聳肩膀,知道小少年不放心。在顧雨轉身走出去幾步的時候,身後有喏喏的聲音傳來,「……你們,什麼時候離開?」
「我想,不會超過一天,你們如果想跟我們一起走,要趕快了。」顧雨笑着說道。
少年拉着弟弟在原地等顧雨走遠了,才跑到了附近一棵大樹下躲雨。
兄弟兩個商量了很久,最後還是決定聽顧雨的,在玉耳墜上滴血認主,畢竟顧雨已經發過心魔誓。
在他們的血滴入玉墜的瞬間,平凡普通的玉墜忽然亮起兩團耀眼的光芒,將兩兄弟緊緊包裹在裏面,隨即消失。
一個時辰之後,兩兄弟再次出現在原地,驚喜萬分地看着對方。
他們一直很貧困,因為母親的病,更加雪上加霜,但是,今天才知道,他們一直守着這麼大的財富而不自知!
一個傳承空間!裏面有着大量的功法和足夠他們取用的靈石,法器,符籙。
甚至在今天,他們還得到了淨靈草。
今天一定是他們的幸運日!
哥哥往左右看了幾眼,怎麼都不放心,他拉住弟弟的手,取了最普通的防護法器放出防禦罩,「我們先回去。」
剛剛那個提醒他們的修真者一定不知道他錯過了什麼,否則一定會後悔死的。
就算如此,哥哥也覺得顧雨有些傻乎乎的。
不過,他已經決定跟着他們去太一宗了,這樣的傻子可不多了。
兩人也不顧身上破爛的衣物,直接跑回坊市,找到父親,將還在忙碌的父親拉回家裏。
然後在父親不解的目光下,將淨靈草取了出來。
父親嚇得直接坐在了地上,他因為勞累而滿是滄桑的臉上忽然滿是淚水。
他第一次開始猶豫起來,是給孩子服用這株淨靈草,還是救妻子。
最終,在兄弟兩個的堅持下,父子三人選擇了救人。
一家四口抱頭喜極而泣的時候,兩個兒子將更大的驚喜告訴了他。
哥哥想起來傳承耳墜中提到的東西,忙問道,「父親,和這雙耳墜在一起的玉鐲呢?那是老祖為我們秦家留下來的倉庫和種植空間。」
父親翻了半天,才想起來,那隻鐲子被賣掉了,那是妻子生病初期,他將家裏能賣的都拿出賣了。
因為當時那個少女還價還的厲害,他還略有些印象。
父親頓足悔恨不已,「都怪我,讓先祖的東西流落出去。」
哥哥和弟弟對視一眼,哥哥忙安慰道,「父親,那東西相比起耳墜,並不算重要,而且,以後我和弟弟會將它收回來的。」
至於小哥倆賣給顧雨的玉盤,先祖也提到過,是很久前收集到的一塊陣石,是難得一見的寶物。
被先祖說寶物,那就一定是寶物了,但是比起傳承空間和淨靈草,哥倆覺得真不算什麼。
更別說,顧雨是付了錢的,他給的儲物袋裏,放了一千塊下品靈石,一百塊中品靈石,一塊上品靈石,還有數十瓶丹藥,將他們鍊氣到築基的丹藥幾乎都預備齊了——這是二號給出的建議,作為一隻指望顧雨給它買零食的鸚鵡,它當然說的是個折扣價,不過,顧雨給他們的消息絕對是物超所值的。
一家四口商量了半天,還是決定跟着飛舟一起去太一宗。
現在天下大災,沒什麼地方比那裏更安全,更別說顧雨的表現讓他們對太一宗弟子放心了不少。
顧雨研究了會那塊天生陣石,除了將自己看得頭暈,暫時沒有什麼收穫,於是先掛在了自己脖子上。
將小坊市的人全部接上,他們返回了太一宗。
現在,外界連只妖獸都很少看到。
回去之後,太一宗徹底啟動了大陣,隔絕了於外界的聯繫。
天空中完全看不到太陽,在白天的時候,他們不得不用一種能發光的珠子替代。
不過,大陣外面,越來越黑,讓太一宗高層們開始懷疑這次災難比他們想像的還要嚴重。
這一可怕的猜測在不久之後被證實了。
那是一天的深夜,太一宗所有的人都感受到了一種驚天動地的震顫。
緊接着,是太一宗的緊急召集鐘聲。
「太一宗弟子聽令,所有築基弟子都去維護大陣,鍊氣修士全部退到內門。」
至於金丹長老和堂主們,都飛到半空,用自身靈力去修補大陣薄弱之處。
顧雨仰頭看天,外面看不出在下雨了,而是,整個都在水裏。
外面的雨已經這麼大了?大到淹沒整個太一宗?
一個人緊緊抓住他,同時將他往另外一個方向帶,「顧雨,這種時候發什麼傻,馬上去太一峰,到太一殿裏待着!」『
拉着顧雨跑的是大師兄林昱,現在林昱已經築基了。
在找到顧雨之前,林昱傳了紙鶴給丹堂的真傳弟子,讓這些人全部去太一峰。
將顧雨送到太一峰下,林昱叮囑道,「記住,不管發生什麼事,太一殿都是最安全的地方,不要離開那裏。」
顧雨反手抓住林昱,「大師兄,你呢?」林昱剛剛晉階築基,而自己卻隱瞞了修為,顧雨一時很不是滋味,他可是已經築基三層了。
林昱笑了笑,「我現在要過去幫着主持大陣,你放心,我是太上長老林楓的子孫,手裏總有些保命的東西,真有什麼事,我有辦法第一時間回到這裏。」
顧雨吸了口氣,太上長老林楓,是雲升界修為最高的修士,金丹後期。
顧雨今天才知道大師兄居然是林楓的孫子。
鍊氣期弟子和凡人全部被安排到門內,太一峰上也有不少人,顧雨並沒有找到雲昭,雲昭是築基期,應該也去維護大陣了。
看着大陣外面的黑色大水,顧雨心裏陡然升起了不安感。
似乎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了。
二號緊緊蹲在顧雨肩頭,貼在顧雨脖子上,來緩解它的緊張感,在這種時候,它哪裏也不想去,「天吶,雲升界看來要完了,居然整個被沉淪之海吞了!」
顧雨轉頭瞪着二號,「你什麼意思?沉淪之海?」
「外面就是!之前帶着腐蝕性的雨水我就在奇怪了,果然,這個小世界已經不能維持了。天吶,我們可怎麼辦!我不要死,我們得想辦法找條出路!」因為過度緊張,二號已經開始語無倫次了,「傳送,對,快找到雲昭,我們馬上離開修真界!」
顧雨也說不出話來了,雲升界,真的要完了?
他可以離開這裏,可以帶着雲昭離開,那麼太一宗的人呢?大師兄,師傅,小林鈺,君華呢,還有蛇島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蛇……
顧雨只覺得自己快喘不過氣來了,而頭頂,金丹修士們盡力維持的大陣防禦罩開始不穩。
被沉淪之海吞沒的大陣正在一點一點被腐蝕。
不,我得去幫忙,我不能這樣什麼都不做就離開,顧雨在心裏對自己說。
雖然他知道儘快離開才是最好的選擇,但是他做不到。
正在這時候,顧雨忽然聽到周圍的驚叫聲,人們都仰頭看着天空。
顧雨不由自主跟着看過去,然後張大了嘴巴。
太一宗的全部金丹長老,包括掌門都在上面。
而現在,又飛上去一個人。
那個人顧雨無比熟悉,白衣黑髮,俊逸無雙。
「我是不是看錯了,那是雲昭師兄嗎?」
「絕對是雲昭師兄!」
「雲昭師兄到底什麼修為……」
顧雨聽不到周圍人說話了,只是仰頭看着天空。
雲昭沒有依靠任何法器,也就是說,雲昭現在是金丹期。
顧雨恨恨咬牙,這條蛇,果然又背着他蛻皮了!
也就是說,雲昭在他出關之前就到金丹期了,否則不可能沒有一點徵兆。
但是,自從見到雲昭到現在,已經過了兩個月了,而他一點都沒察覺!
雖然這麼多金丹修士努力,但是頭頂的防護罩並沒有維持多久,第一個漏洞出現了,黑色的水直灌而入。
顧雨的視線緊緊盯在雲昭身上,而那個晉階金丹不久的傢伙似乎也察覺不對,想往內門的方向飛,卻飛了沒幾步,直接掉了下去。
顧雨直接往外跑去。
雲昭掉在了外門山門不遠處,暈了過去,半刻鐘之後,一雙精緻華麗,繡着櫻蘭花的鞋子出現在他面前。
鍾涵微微笑着看着面前的人,這一次,她終於抓住了機會。
救命之恩呢,還有什麼比這個更方便接近他。
鍾涵俯身扶起雲昭,將他帶上自己的飛行法器。
在鍾涵攙扶雲昭的時候,雲昭懷裏有什麼東西掉在了旁邊的草叢裏。
鍾涵掃了一眼,皺了皺眉,最後還是帶着雲昭儘快離開了這裏,往太一峰飛去。
草叢中,一顆白色的蛋蛋微微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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