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火人間(61)
因唯將飯盒拿起來, 回屋擰開看看,是粥。樂筆趣 m.lebiqu.com
她愣了一下, 想來是秦嶺送來的。將蓋子蓋好, 也容不得她多想, 看時間實在是不早了, 一點也不敢耽擱, 直接開車往機場去了。
可這一路上她都覺得不安, 到底是哪裏不安, 這會子有些心煩意亂, 也沒想出個所以然來。
一路踩着油門到機場, 下來就往裏跑,氣還沒喘勻了,就看見爸媽從裏面出來了。
爸媽好像還是老樣子。總聽別人說, 回去一次,現父母老了一次,可在她這裏,好像爸媽這些年就是這個樣子。她笑着迎過去:「不是說了下周來嘛,都說了我沒事。」
林雨桐拍了拍閨女, 也沒說話,「先回家,回家再說。」
哦!
瞧着爸媽這次來很嚴肅的樣子, 難道是有什麼事要辦嗎?
一路上她也不敢說話, 不知道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了。
到家之後, 她才說:「不做早飯了, 要不我下去買點。」
「不了。」林雨桐看了看桌上的飯盒,打開看了看,保溫的,還熱着呢。她就說,「你先吃,我跟你爸在路上吃過了。」
因唯蹭過去吃飯,他爸去臥室了,從裏面出來外套就脫了,而且順手把屋裏的空調給打開了。林雨桐轉到閨女的房間,因唯的生活能力是不如因何的,因何能把家裏收拾的利利索索的,不管什麼時候進她的臥室,都是整齊的挑不出一點毛病。但相比,因唯就忙很多。她的衣服應該都是在洗衣店洗的,看拿回來的包裝袋就知道了,這有些衣服從洗衣店取回來還沒掛上去呢。被子呢,一般就是拉平整就算了。今兒可能走的急,被子都沒拉平整,床頭的書一摞一摞的,各種類型的都有。枕頭上枕頭下被窩裏,都能翻出書來。林雨桐大概掃了一遍,專業課的書倒是沒有,都是一些別的,像是營銷學,廣告學,包括一些產品推介範本。
林雨桐皺了皺眉,四爺的擔心是對的。這孩子現在是現學現賣呢。
要說如此好不好,不能說是不好。她明白自己的短板,她一直在給自己充電。比起別的孩子來,她的努力有目共睹。
可正是如此,四爺才有了別的擔心。
因唯將早飯吃了,她爸就叫她:「跟我到書房來。」
書房的門開着,林雨桐一邊收拾屋子,一邊聽因唯說昨天的事。這孩子說的很詳細,說完,就看着她爸。
林雨桐拎着垃圾看了門出去扔了,垃圾桶就在樓梯間裏。扔了垃圾出來,電梯『咚』的一聲,郝寧從裏面出來。兩人走了一個面對面,都愣了一下。
郝寧正好說話,林雨桐擺擺手,朝屋裏指了指。大門開着,四爺的聲音從屋裏傳出來,「知道哪裏錯了嗎?」
因唯沒有說話。
林雨桐朝里指了指,朝郝寧再次擺手,示意她不要說話,也不要試圖求情。
這點郝寧明白,父親訓斥郝豐的時候,也從不叫自己和後媽多嘴。她跟着林雨桐走進去,沒去客廳,而是去了隔着玄關的餐廳坐了。
坐下之後都有五分鐘,都沒有聽到因唯的說話聲。郝寧就看林雨桐,她坐在邊上就那麼靜靜的坐着,一句也不催促。書房的方向靜悄悄的,也聽不到動靜,顯然,也沒有催孩子的意思。
郝寧就這麼陪着等着,她不時的看一眼表,直到半個小時之後,才聽見因唯說了一句:「我錯了爸爸!」
她狠狠的鬆了一口氣,見林雨桐起身往客廳去,她也跟着過去。可卻見林雨桐走到一半,又停下來,只坐在沙上。
她就朝書房看過去,從這裏方向,能看見孩子的腳和小腿這孩子竟是跪在地上了。
她指着裏面朝林雨桐瞪眼睛,林雨桐看着她,再次搖了搖頭,然後指了指邊上,叫她坐。她幾乎是氣哼哼的坐過去的。
就聽見因唯說:「他是軍人,我猜到他今天回去之後馬上要去執行要緊的任務,可卻在昨天晚上給他製造麻煩」別管裏面有多少成見,只把這些成見放在心裏,而完全沒有把這些事放在心上,這說明自己在國家大事和自家的小事上,選擇了側重自己的小事。是的!他的任務是大事,是國事,自己的事情是小事。事情得分大小,得分輕重緩急,在這事上,自己不光錯了,還大錯特錯了!「所以,我錯了!」給自己送來了粥,他得五點起床。這要是上戰場因此,她跪的端端正正,臉上沒有委屈的神色,在這事上,她真知道錯了。
郝寧在外面聽的真切,臉上露出意外之色來。她是真沒想到,他們的關注點是這個。這叫她不由的若有所思起來,扭臉再去看林雨桐的面色,見她臉上的神色鬆了一份,但肩膀還是緊繃的。這是還沒完?
「你起來說話。」四爺看着跪在下面的孩子,還是叫她起來了,「認識錯誤,站着跪着是一樣的。」
因唯看了她爸一眼,站起身來。但心裏卻在想着,除了這事,自己還有哪裏做錯了嗎?
四爺將從茶几上拿到的名片往前推了推:「告訴我,既然心裏不痛快,覺得不合適,當時又為什麼收下人家這張名片」
啊?
因唯抬起頭來看向她爸,現爸爸的表情比之剛才,也沒鬆快多少。她就不由的不解起來:「我我」
「你當時沒有辦法推辭嗎?」四爺這麼問。
不是的!要推辭肯定是能推辭的。
那為什麼沒有推辭呢?
因唯頭上的汗都下來了,是啊!為什麼呢?當時怎麼想的,為什麼要收下這張名片。
四爺就說:「因為你心裏鬆開了一條口子你知道特權好用,你留下她,是心裏想給自己留張底牌」
因唯張了張嘴,到底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出來。
林雨桐在外面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人家給他一張那麼要緊的名片,其實就是對這次失禮的一個補償。可惜,她再是精明,到底是見識有限。明白了人家的很多意思,卻沒有看破對方給這張名片的深意。
對方是想說,這次是我失禮的。我可以補償給你,有麻煩我幫你處理。
但這個處理,在雙方沒有交情的情況下,是能無限給你用的人情卡嗎?不是!
因唯還小,聽過不少,但真正見識過的,卻是有數的。這點便是沒領會,也沒關係。
可在沒領會對方的意思的情況下,人家給了這麼一張東西,為什麼不拒絕呢?她也覺得誘人,而咬下了這個餌!
人都該是有底線的。尤其是商人。在利益場上打滾,若是掌握不好一個度,那你只能成為一個會賺錢的人,你的局限也只到這裏。
更可怕的是,嘗到了特權帶來的好處之後呢?你不停的向權利妥協,那還是你嗎?
跟體制里的人打交道在所難免,可度在哪裏,得自己權衡。一旦在這種交往中,失去了自我,破了那條線,那你離完蛋就不遠了。
四爺的聲音透着嚴厲:「你在學校的事情,我知道。我一直看着,等着,看你能不能明白,等着你現你自己的過失,可等到現在,我沒有看到你回頭,卻朝着這條路越走越遠。」
因唯變的惶恐起來,頭上真的有汗在往下掉。
她爸卻沒有因此而緩和起來,「你給老師送禮,有幾分是真心?有幾分是功利?怎麼?在學校嘗到了用錢能買來的特權的好處,於是,覺得這是一條好路子,繼續要走下去?」
「爸,我錯了!」因唯心裏後怕了起來。是的!錢能買到權利,從古至今,錢和權的界限從來就沒有分明過。一旦嘗到了這種交易帶來的好處,自己就會陷入其中無法自拔。而這種事情,最後的結局,商人永遠是別想得到好處的。自己沒有拒絕那張名片,事情的本身是小事情,可影射出來的,是自己的內心,心裏有什麼東西,它偏離了正確的方向。
孩子說錯了,四爺的語氣就略微緩了緩,「當然了,這世上,我跟你媽沒有給你做好榜樣。」
是說上中學的時候給班裏買爐子買炭的事吧。
「不是的」那個是因為老師要求的,爸媽只是想叫她們過的舒服一點。至於請老師吃飯是真的想問問老師的意見,還跟老師溝通家裏若是請家教的話,她們的課程應該側重於哪個方面。這些不是父母的錯處。「是我的不對我顧着生意,見老師考了綠燈,我就我錯了」
聽見孩子的聲音里透着惶恐,郝寧一眼又一眼的看林雨桐,見她還是坐在那裏,臉上的表情好似鬆快了,但身上的緊繃勁並沒有松下來。
這兩口子真是!這麼大點的孩子,有如今的成就是多了不起的事,他們怎麼這麼指責。告訴孩子錯了就好了,能有多少錯處,叫他們抓住這麼訓斥。
四爺的聲音又從裏面傳來:「誠於中,形於外,故君子必慎其獨也。這是《禮記·大學》裏的話」
郝寧點頭,這是說一個人如果內心真誠,那在外表是能看出來的。可是對孩子說這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因唯卻明白爸爸的意思,如果一個人內心真誠,在外面能看出來的話,那麼一個人的內心不真誠,當然也是能從外表看出來的。自己精明外露,便是失了誠。自己對別人都沒有誠意,如何能換來誠心呢?
她不由的喃喃而語,「巧詐不如拙誠」
林雨桐在外面這才狠狠的鬆了一口氣,孩子念叨的這話她隱約聽見了,那是《韓非子·說林上》上的話。精明巧詐只能是防禦手段,保證你不受欺騙,不被欺負。但行事待人當以誠為先。若處處以此為準則,則落了下乘了。
郝寧也一臉的恍然,這兩口子訓孩子,其實是告訴孩子:做人格局要大,胸懷要寬,位卑不能忘憂國,哪怕是商人,心裏也該有國家大義的大局觀;處世當不卑不亢,昂然自立,不依不附,獨木亦可為林;做事當以誠為先,兢兢業業,踏踏實實,不偷奸耍滑,弄機巧之事。
父親在家裏教導郝豐的時候也說過:人心的格局大了,心眼正了,能力夠了,那他不管是干哪一行,都必然是會有卓然成就的人。
書房裏沒有響動,郝寧就起身了,朝外走去。
林雨桐起身相送,到了外面,郝寧這才低聲道:「你們的意思我明白了。」
姑娘家的臉皮薄,訓斥孩子必是關着門訓斥的。可今兒,林雨桐卻叫自己聽了個全場。想表達的意思已經表達清楚了。她就告辭:「原本也是不放心過來看看的,看着沒事,我見兩個人,今兒就回去了。」
林雨桐沒有挽留,只說了一聲:「你等一下。」
然後進屋,將桌子上的那張名片拿了,然後出來遞給郝寧:「把這個替我們轉交一下。就說孩子不懂事,失禮了」
郝寧拿過來,點頭笑了笑:「也好!」
這一天,因唯都只吃了早上的那點粥。她在書房,站累了就坐在地上。他爸一天也沒吃飯,就坐在書房陪她。
林雨桐坐在沙上,隔一會子朝里看一眼。
因唯是個姑娘家,話重了,孩子的自尊心有時候是真受不了。怕這幾錘子下去,把孩子打頹廢了,心裏也提着呢。
等到晚上了,屋裏也沒開燈,就看着她坐在那裏想。外面的霓虹都亮了,因唯才動了。她從地板上站起來,伸手開了燈。然後看着陪她坐了一天的爸爸:「我想把公司賣了。」她這麼說,「我要回學校,念書!」突然現,自己其實欠缺了很多。人說,書到用時方恨好,對於自己而言,真是如此。人的精力是有限的,總得有所取捨。錢這東西,只要有本錢,有能力,有眼光,什麼時候也不缺賺錢的市場。況且,自己只是把現在的公司賣了,並不是不賺錢了。「我想拿賣了公司的錢做投資錢交給別人打理,我自己要回學校去,做我當前最應該做的事情」
如果是深思熟慮之後的決定,四爺和林雨桐都不會反對。
林雨桐就道:「想吃什麼?我給你們做。」
一句話打破了一天沉肅的氣氛。
因唯探頭說了一句:「家裏沒菜了,樓下有市,要不我去」
「我去吧,你跟你爸說話。」林雨桐拿了鑰匙錢包就出門,回來的時候父女倆已經從書房出來,坐在外面的沙上了,因唯還說着她的打算:「之前做給鳳凰果源的網絡廣告,就是我一個同學做的,四眼的技術很好,我想投資他們好像他們現在想做網絡遊戲還是什麼,開展的業務很多,我想投這一塊,短期內可以不會有收益,但從長遠看我覺得還成當然,我不可能把錢全投到這裏面,對這一行,我有心理準備,三五年甚至更長的時間,都得虧本經營。我今年先投一部分,另一大部分我會分開投給一些國內的小服裝品牌。這一行短期內還比較看好,用這一部分的收益,我打算反哺遊戲平台」
之前的事就像是一陣風吹過了,氣氛正好。
林雨桐不得不說,這孩子身上是有某種特質的。比如說決斷,既然決定了,就乾脆利索,毫不拖泥帶水。
因唯要賣公司,四爺和林雨桐不插手,呆了一周,說走就走。
一個月之後,她把公司賣了一個非常可觀的價格之後,就真的踏實的去做她的學生去了。如今都大三了。大三上半學期已經過去大半了。宿舍里冷了,不如家裏住着舒服,但她還是住了學校。
進宿舍的時候,她的床鋪上都坐着人。這會子是快晚飯的時候,人都聚在一塊,商量着晚上吃什麼。今兒是周末,都已經晚上六點半了。她一進來,其他人就都不說話了。坐在她床沿上的兩個姑娘也起開,還給她把坐過的地方用手撣了,又給道歉:「不好意思啊」
因唯真覺得自己是個異類了,她說沒事,過去收拾東西。其他幾個人相互用眼神交流,不知道誰說了一聲:「都餓了,要吃就走吧。」
因唯上鋪的就問說:「我們去吃涮串串,你去嗎?」客氣的問了因唯一句。
因唯頓了一下,點頭說:「好啊!一起吧!這麼長時間沒回來,如今算是重新入伙,今晚我請。串串果啤,管飽。」
邊上就有打趣的:「大富翁請客,這可不算大方。」
因唯見上鋪的給那說話的打眼色,好像怕這麼說話得罪她一樣。她就趕緊道:「地主家都沒餘糧了,富翁也得勒緊褲腰帶過日子。」
幾個姑娘哈哈一笑,覺得因唯也還行。跟以前也差不多,不算太有距離感。
飯桌上一坐,串串擱在鍋里涮着,彼此搶着吃兩個蝦,再嘗嘗對方的油碗裏放了小米椒之後會不會更好吃,然後那點疏遠很快就不見了。
她們也問因唯出去創業的事,因唯也挑了裏面的艱難,甚至有幾次差點上當的例子拿出來跟他們說。回頭又問班裏的情況。誰誰誰談戀愛了,誰跟誰又分了,什麼別的系的系花來追咱們專業的校草了等等。要不就是誰準備考研,誰會被保研,誰要出國這些信息。瞎聊嘛!突然快節奏的生活像是一幀一幀被放慢了節奏的鏡頭,再度回來,卻不會覺得學習是多苦的差事。想起那些客戶嘴裏說出來的一些名詞,偏她不懂,半夜熬着看書的經歷,真覺得,在學校感覺挺好的。
放假了,也不在外面漂了。當天就買機票,回家!
機場外站着的是姐姐,她今年回來的早了兩天,知道她要回來,開車來接了。
因何拉了她的行李箱:「比去年瞧着好了,長肉了。」
因唯趴在她姐的肩膀上:「清閒了,可不長肉嗎?」
在車上,因何小心看因唯的臉色。爸媽在京城的時候,她也只是聽媽媽說了一嘴。媽媽沒說爸爸訓因唯的事,但因唯突然賣了公司,而且是在爸媽走了之後很快就賣了公司。她當初還以為是公司出現了問題才賣了,後來聽說了價格,便知道公司展的不錯。那這突然賣了公司當然就不是簡單的事了。她去電話問,因唯倒是沒瞞着,直言說:「爸爸訓我了。」從小到大,從來沒這麼訓過。
嚇壞了!
因何看她:「後悔了嗎?」
是問賣了公司的事。
「我這人從來不在這種事上浪費時間。」過了就過了,多想都不必,更何況是後悔。
這話因何信,轉臉就問她以後的打算:「畢業了以後再開公司?」
不會那麼快。
「畢業後我想出國再念幾年書。」因唯扭臉看她姐:「我想自己考,光是聽人家說那些世界名校,我也沒見過。所以想出去看看,明年就就得開始準備了,得專門請個外語老師,口語這裏還得加強加強。」一副躊躇滿志的樣子。
沒有消沉,反而像是準備要大幹一場的架勢。
可世界名校也不是那麼好考的!
準備了兩年,等畢業了,又耗費了半年的時間,才算是考上了。考上的還不是全額獎學金,只是半獎。學費人家給免,其他的得自己掏錢。當然了,這對如今的家境來說,自費一點問題都沒有。
半獎就半獎,她還是準備要去的。做了決定了,先回家,在家裏陪爺爺奶奶一段時間,等着開學就走人。
老爺子這兩年身體還行,就是耳朵有些背,「你說那大學,是啥大學?」
「哈佛大學。」因唯基本是半喊的,「哈佛大學商學院。」
哦!哈佛大學商學院啊!
老頭兒背着手,晃晃悠悠的往出走,這都快到吃飯的點了,因唯就喊:「爺爺,您去哪?要吃飯了!」
老太太拉孫女回屋去:「別管那老東西,他出去炫耀去了。前兒那老孫頭,說他外孫女去啥橋念書去了,吹的老厲害了,你爺爺嘴上不說,心裏老不服氣了這不,等不得了,找老孫頭炫耀去了」
因二姐往桌上擺飯:「還想吃什麼,二姑給你做。你說你這一跑,跑到美帝去了,別的都好說,就這吃飯可咋整。整天就是麵包漢堡,那玩意也叫飯?」
因唯就笑:「我爸說在波士頓買套房,我自己住。簡單的飯菜我還能做也不是什麼都沒有的,現在哪裏沒有華人聚集區,像唐人街那樣的地方,別的地方也有,什麼都能買到。」
因二姐可不信:「這咱們國家的飯啊,一離開咱們這地方,它味兒就不對。」
這沒道理可講的,因唯只得道:「我就去幾年,三年說不定就回來了。」
「得三年呢。」因二姐搖頭:「都像你姐一樣乖乖的多好。一個姑娘家,跑那麼遠去。咱們國家就學不到東西了?都跟你姐學學,早早的找個對象,穩穩噹噹的多好。」
因唯就真沒法說了。二姑這是擔心美萍姐。這位表姐也算是一牛人,中專畢業,進了中醫院。然後各種進修,拿到本科學歷。後來直接考研究生,學的是營養學。研究生還沒畢業,如今基本確定留校,留在醫科大學做助教,雖然暫時只代大專班的課程,但這不是她的終點。據說她自己還有考博的願望。因為學的是營養學,她的導師是省里保健組的營養顧問,在業內也很有名氣。她也因為導師的緣故,在外面接了很多兼職。像是省體育隊的營養顧問,老乾局的營養師,還有療養院、健身中心這些地方高價請呢,她還看有空沒空。反正身份是很體面的,大學老師嘛,混着資歷,考着學歷,將來這副教授教授說評上也就評上了,時間的問題而已,而且,錢不少賺的。工資全給她爸媽收着,工資卡都不要的這種,只靠着外面的收入,自己給自己買了四居室的大房子,他們學校還有集資建房,她也交錢了。不算原來父母的老房子,她名下就兩套了。如今是啥也不缺了,當爸媽的卻開始念叨婚事了。當然了,雖然為婚事着急,可這心底是安穩的。知道孩子這輩子要是不出岔子,日子不會很差。
凡是閨女大了人家,一般都會羨慕自家爸媽,說你看你家大閨女多省心啊!
是!挺省心的。
大姐大學畢業就回省城了,她是學工商管理,回來沒在自家公司上班,而是在自家媽媽這兩年剛籌建起來的惠民幫扶中心工作。這個幫扶中心,主要是處理一些遞交上來的需要醫療援助的個人申請之類的事情,核實情況,然後幫着聯繫醫院救助等等這一類的事情。算是一個慈善機構。
這個說清閒也是很清閒的,花的都是自家的錢,工作人員也有十來個,她按時上班不按時上班都行,反正資料到郵箱裏,在家也能看。
而寧海呢,出來就考公務員,沒有任何人提點,他自己報考的。他知道自己沒背景,於是選了緊挨着省城開區的一個縣,叫常縣。這個縣因為地理位置的原因,一兩年內,肯定會圈在省城內,成為一個區。而他報考的是緊挨着高新區的一個鎮的鎮政府科員。這種崗位不是那種特別熱門的崗位,他自己筆試成績很出色,這種成績的人,如果面試沒有大的毛病要是刷下去,非議的就多了,所以,考過是必然的。他是把各種情況都考慮到了,一點沒借力的,順利的考上了公務員,雖然暫時只在鎮政府工作。
可那個鎮子距離他們當初買的那個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開車也就是十五分鐘的事。坐公交也就是六站路。那一片沿線展的很好,就是那個鎮子也很繁華,在省城打工的人,都在鎮子上住,房租便宜。但人口一多,就不一樣了。
如今是考上了,只等着單位通知就去上班了。之前兩人買的房子從剛畢業就開始裝修,裝修好到現在四個月了。再有兩個月,搬進去就沒事了。而兩人的婚事,也訂在兩個月之後。
看着自家姐姐馬上都要結婚了,二姑能不着急嗎?
這會子都着急的跟因唯說:「你表姐的婚事,你也幫着留心。你認識的人多,有合適的就給表姐介紹」
因唯一句一句應着,住了三天,愣是把老兩口說動了,說搬回去住一段時間,住到因何結婚,住到她出國。
這天,寧海請了媒人上門,正兒八經的算是提親。
媒人是楊坤的爸媽。楊坤他爸進來就笑,跟四爺說恭喜,得了乘龍快婿,跟着四爺進書房說話去了。只楊家這位嬸子把寧海好一頓夸:「我就喜歡這孩子,懂事的不得了。跟我們家那個可不一樣!」又說寧海懂規矩:「昨兒,帶着他堂叔上門,禮帶了四樣,央我今兒過來。」
家裏沒長輩,請了他堂叔,按照老禮來結親。
這本就是定下的事。媒人今兒來,晚上林雨桐和四爺就得去,同樣得帶四樣禮去楊家,給人家『回話』。帶着禮進門,就是應下了這婚事。咱們可以走下一步了。
把因唯看的難受:「叫來坐在一塊說了不就完了,這是幹啥?」
因何卻低着頭笑,別人也就罷了。偏寧海沒有長輩,越是沒有長輩,才越是不能叫人說沒規矩,失了禮數。這段時間他回老家,怕是沒少忙。為的也不過是顯得鄭重,對婚事的重視。
走老禮是非常麻煩了。媒人得了兩家的回話,就又得上女方家,得問問:你家得要多少彩禮?
問了這話,楊坤他爸都笑,給多少人家稀罕呢?
四爺也跟着笑笑,叫因何,問她說:「你們能給家裏多少彩禮吧。」
因何一本正經的在心裏算賬:「八萬?」她帶着幾分試探,「最多十萬!再多沒有了。」
楊坤的媽再也憋住去了,哈哈就笑。
林雨桐拍了因何一把:「小白眼狼。」
因何當然知道爸媽逗她的,她就坐到邊上只笑再不搭話。
這都是熱鬧事,逗一逗笑話,有這麼一碼事就算完了。寧海也有意思,就說把叫因何收着的存摺給了做彩禮吧。存摺上有十萬三千七百六十二塊三毛二。
除此之外,三金也送來了。應該是老物件了,家裏傳下來的,不是太好的東西,但就在於一個意義不一樣而已。一個金戒指,一個很細的金鐲子,還有一副金耳環,又細又小。都是寧海的奶奶留下來的。
畢業回來之後,兩人還買了一輛三萬出頭的麵包車,所以寧海也算是有房有車有點存款,給的三金有穩定工作的帥小伙,很能拿的出手了。
接着就是定日子,也不辦什麼訂婚,就是兩家人吃頓飯。寧海那邊只有兩家親近的堂親來了。都坐在主桌上吃飯。
程開秀拉着林雨枝問呢:「怎麼就選了這麼一個女婿?」
她早聽說這事了,但沒想着能成。小叔子和妯娌真把因何給嫁給這樣的人家,實在是想不通。
林雨枝能拆自家姐姐的台嗎?再說寧海挺好的,自家博文和博洋在bj,這兩年寧海沒少關照,有點啥事一打電話,准幫着辦。多實誠的孩子!一個孤兒能混成這樣,這是大能耐。還別瞧不上!她就說:「我姐我姐夫啥也不缺,就圖孩子高興。你瞧瞧,站在一塊多般配。」
程開秀還要說話,被麗君一把拉住了:「媽,幹啥呀?」
林雨枝朝麗君笑了一下:「說起來,這幾個姑娘都一般大,還有我哥家的艷艷,都是同一年生的吧。」
麗君讀的是大專,早一年畢業了。一直沒找到合適的工作,這一年一直在家呢。給介紹了好幾個對象,死活不去見,只說有男朋友呢。可那男朋友在哪呢?人家本科畢業了又讀研了,又得三年,這成嗎?母女倆正鬧着呢。
林雨枝見話題轉移了,就不再言語,專心的吃飯去了。
那邊寧海的嬸子,對着林雨桐誇了又夸,說婚禮的事:「我們尋思着,這娶媳婦還得進家門,想在老家辦一回」語氣里有些忐忑。
這個事情寧海之前專門跟四爺說過,四爺也覺得沒什麼不行的。這本就是有默契的事,林雨桐點頭應承:「行,當天,我們這邊的重要親戚都去。準備個五桌人就行。」
晚上的時候,因何在屋裏,算這結婚的開銷呢,又打電話給寧海:「錢都做了彩禮了,你那邊的酒席拿什麼辦?」
寧海有點心虛:「回來給人家牽線搭橋,做成了一筆買賣,拿了提成,沒給你報備」這錢他把家裏的房子修葺了一下,粉刷好,準備妥當,然後剩下的都是準備辦酒席的。怕因何生氣,他趕緊道:「就這一回」
因何還沒說話呢,門被敲響了,因唯探進頭來,「姐,我跟你睡吧。」
因何就先掛了電話,叫因唯進來:「怎麼了?」
因唯躺下,枕在她姐的腿上,問說:「姐,真的這麼決定把一輩子許出去?」突然覺得捨不得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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