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審問,裴曜下朝之後,還是被洪正告知,什麼都沒查出來。
這毒藥的來源像是隱匿在了什麼絕對不會被人發現的地方,無論怎麼問,怎麼查,都發現不了端倪。
可既然是有人下毒,那肯定就有問題。
回想起五皇子的病路歷程,裴曜發現孩子去學堂一段時間後,總會不適,但養病待在鳳玄宮那段時間,就沒有受到影響,既如此,那就再查學堂。
只是學堂那些個桌椅板凳還有書本,能有什麼異常呢?
郭院判查了一遍,並未發現不對。
裴曜也是心煩,起身又去鳳玄宮看五皇子了。
彼時皇后已經從昏迷中醒過來,裴曜來的時候,她正默默流淚,身邊桌上擺着的,是五皇子上學以來,寫的所有課業。
五皇子確實很勤奮,也聰明,不比四皇子差,這么小的孩子,在學習這件事上很是用心,從啟蒙開始,每日握着筆就沒停過。
下學了,回來頭一件事就是把師傅佈置的課業完成,也就是養病那段時間休過學,真正歇息了一段時日。
這會子裴曜看着皇后面前那厚厚的一摞紙,也是心頭動容,拿起一疊翻看起來。
不過這看着看着,裴曜的臉色就不對勁了,像是發現了什麼端倪。
但他不確定,又將其中一疊拿出來,反覆對比起來。
這時候,皇后也發現了裴曜的異常舉動,不由出聲詢問。
「皇上,您這是怎麼了?」
「你瞧瞧看,煦兒這段時間寫的字,有什麼不妥嗎。」
裴曜將手裏的紙鋪開來,讓皇后比對。
皇后看過,搖了搖頭,「臣妾並未看出什麼異常,倒是這字跡,越寫越好了,皇上有什麼發現?」
「不對,這墨跡不對勁。」裴曜蹙眉,目光銳利,「朕記得煦兒用的墨,是朕賞給他的徽墨,徽墨有舔筆不膠,經久不退,堅而有光,落紙如漆且入紙不暈的特點,你看他從這幾張紙開始,字跡雖寫的更好了,但墨卻似乎有問題。」
素日皇后的關注都在兒子書法的進步,和課業完成優質程度,這些事上,那文房四寶都是用的最好的,誰會關注這些了。
不過隨着裴曜這麼一說,皇后細細一看,也發現了不對之處。
尤其是五皇子修養一個月後,重新去學堂,這段時間寫下的那幾張紙,墨跡的變化比之前要更明顯許多,看到這裏,皇后哪兒還反應不過來,立即就大聲道。
「敏思,去把五皇子的文房四寶拿過來,快去!」
往日查五皇子身邊的東西,那都在日用品和吃食上,哪裏會想到這學習所用的東西會被人動手腳呢。
徽墨馨香濃郁,墨色更是濃郁,摻入點東西,是看不出來的,這五皇子日日用,日日聞着,他怎麼受得了呢?
如此時間一長,豈不就毒入髮膚身體了。
敏思不敢耽誤了,很快就把五皇子的東西給找了出來。
這時候洪正也在裴曜的吩咐下,去將郭院判給請了過來。
等郭院判仔細檢查了這幾樣東西之後,立即就將那硯台拿了過來。
「皇上,皇后娘娘,這個有問題,硯台被人用毒藥浸泡過許久,研墨的時候,自然就滲透到了墨汁之中,五皇子日日用這個硯台,日日接觸着那毒藥,自然就會染上!」
她這一說,皇后就將硯台接了過來,她自然是看不出有什麼問題的。
這硯台雖然是好東西但要做出一模一樣的來,根本不是問題,畢竟宮裏每個皇嗣開始念書的時候,裴曜都會賞孩子一套這樣的文房四寶,以作鼓勵。
從大皇子,到五皇子都有。
且這些東西帶去學堂之後,並不是時時刻刻會收起來的。
中午的午休,孩子們都是在學堂里過,去專門歇息的廂房用膳、午睡,這些東西自然還擺在課桌上,等着下午來用,隨身伺候的奴才們,也就是幫忙把毛筆洗乾淨罷了。
所以要想動手換了五皇子的硯台,這是有機會的。
「查,給朕查,究竟是誰在這些東西上動了手腳!」
裴曜震怒,立即讓洪正去學堂查。
這麼一查還真就有了眉目。
在年前十月份的時候,有一個太監一個宮女出宮去了,那個太監是因為得了會傳染的惡疾,不想死在宮裏,就拿出自己的積蓄,買通管事的,放了他走,只當是他死了。
另一個宮女則是剛好年紀滿了二十五歲,出宮去了。
就這麼兩個人,自然是要查了。
但是沒想到,順着留在宮裏的信息查過去的時候,竟然人都不在。
那個太監左右隔壁的人說,回來住了沒幾天,別人知道他是得病了出來的,都很排擠嫌棄,所以就搬走了,不知道去了哪裏。
而那個宮女,說是出來後,跟着爹娘回老家去了,但是沒人知道他們老家究竟是哪兒的,只說是在南方。
如此一來,竟然宮外的線索從此就斷了。
現在不能找到直接的人證,那就只能間接的查。
這兩個人還在宮裏的時候,都和什麼人有接觸,和誰關係好,都繼續查。
但沒想到這也不好查。
無論是那個太監還是那個宮女,兩人都很孤僻,在宮裏沒有什麼好友。
原本學堂的事情就很輕鬆,每天掃掃地,擦擦桌子,修剪一下院兒里的綠植就行了,加上皇子公主們來上課,都是自己帶人伺候的,用不着旁人,所以學堂里當差的宮人本就不多。
沒幾個人,又沒多少事,每天幹完活兒,喜歡熱鬧的聚在一起,不喜歡熱鬧的自己歇着去,可沒人多關注。
可越是這樣不好查,裴曜心裏就越窩火。
究竟是誰,藏的這麼深。
五皇子的身體是好不了了,可宮裏還有其他孩子。
留着這樣一顆毒瘤在宮中,以後又對其他孩子下手,那可就殃及更多人了。
但凡是做了,肯定會有蛛絲馬跡,宮外就拿了那個太監和宮女的畫像,派人去追查。
宮裏,裴曜心中也有懷疑的對象。
自是安排了人,暗中定向的去查。
不僅是裴曜,皇后心裏更是恨背後之人。
現如今她看誰都像是兇手,無論是方玧還是婉妃,甚至是謹妃和宋嬪,只要有兒子的,她都不放心。
也是這時候,皇后決定把後宮的水攪渾。
人在因為憤恨而不理智的時候,就會這樣,我不好過,那大家都不要好過。
所以沒多久,婉妃早被人暗害,不能生育的消息,就在後宮裏爆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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