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心頭一跳,隨後就看見洪正往屏風後頭去了,不多時,一個身着普通百姓衣裳的女子就被帶了上來。
當她的面容出現在皇后眼前的那一刻,皇后頓時就變了臉色。
這個女子正是當初那個被她安插在許氏身邊的棋子,青蓮。
「奴婢青蓮,見過皇后娘娘。」
青蓮渾身打着顫,跪在了地上。
「這女子你應該認識吧,她已經全都招供了,你還有什麼可說的,皇后。」裴曜的聲音響起。
語氣里滿是隱忍的惱怒和失望,以及質問。
皇后的面上迅速褪去血色,不由自主的將目光投向了坐在一旁的方玧。
而這時候,方玧也扶着青容的手站起身來,眼裏帶着平素看皇后從沒有的銳利。
「臣妾捫心自問,素來對皇后娘娘敬重有加,從未有過非分之想,教導孩子,也都是讓他們愛護敬重娘娘所出的五皇子,但娘娘何故要挑唆許氏,將謀害她,使她不能生育的罪名,按在臣妾的頭上,以至於許氏恨毒了臣妾,要活活燒死臣妾的兒子!」
「本宮沒有想害你,是」
「娘娘沒有想害臣妾,可娘娘想煽動許氏來對付臣妾,因為臣妾深得皇上寵愛,四皇子也與皇上父子親近,所以皇后娘娘您是怕臣妾和四皇子擋了您和五皇子將來的路,不是嗎?!」
方玧厲聲打斷皇后的話,眼底的怒火幾乎要噴涌而出。
她此刻腦海里想到的都是那天四皇子剛從火場被救出來,奄奄一息的樣子,身為母親,她當初生下四皇子又是那樣艱難,這麼多年一刻不敢鬆懈的照顧,能不憤怒心疼嗎?
皇后心口發堵,可卻再說不出辯駁的話來。
此時青蓮這個人證都已經被找來了,這說明裴曜和方玧肯定已經知道了一切。
雖然她沒有參與許氏謀害四皇子的過程,甚至是完全不知情,但正如方玧所說,要不是她蓄意挑起許氏和方玧之間的仇恨,也不會有這樁事。
「皇后,朕對你很失望,朕原本以為你不會做這些陰私之事,當初在東宮,昭貴妃懷着四皇子的時候,被那徐氏所害,徐氏是你的嫡親表妹,你都能大義滅親,朕本以為賢后當如你這般,這些年,朕也一直是對你敬重有加,底下的嬪妃,給你最大的體面,可你竟不知是什麼時候昏了頭,做出這樣的事來。」
裴曜的聲音雖不像方才那般充滿怒氣了,可這語氣里的失望才是最叫人難受和心慌的。
皇后的臉色白的像紙,死死咬牙,半晌才道。
「挑唆許氏之事,臣妾認罪,可是皇上,臣妾也是因為不安所致啊,臣妾自然想繼續賢良淑德,寬容大度,可皇上您對四皇子的寵愛勝過五皇子那麼多,皇上難道不自知嗎?臣妾是皇后,需要體面和敬重,可皇上,煦兒他是您的嫡子,他也需要您給他足夠的體面啊,但凡皇上您能對煦兒多些關愛,多些關注,哪怕和四皇子一樣,臣妾也不會如此不安!」
「說句大逆不道的話,縱觀古今,哪位庶子得以襲承大統後,嫡子能好好活着的?臣妾就煦兒這麼一個兒子,臣妾不能眼睜睜看着他走向滅亡啊!」
「所以你就要為煦兒掃清障礙,除掉朕的其他兒子嗎?!但凡煦兒當真是才能出眾,德才兼備,堪當大任,朕怎麼可能因為一己私慾,不許他儲君之位,朕在你心裏難道是昏君不成?!」
裴曜從未對皇后發過如此大的火,但到了此刻,他也是再抑制不住心裏的怒氣。
皇后看着他,也是一瞬落下淚來,「可是皇上啊,臣妾不敢賭,您如今是這樣想的,十年,二十年後呢?您還會一直這樣想嗎?」
「你該擔心的不是朕如何想,而是安安心心好好把煦兒教導成才,如此,誰能埋沒了他?與其想着為他蕩平障礙,你不該教他如何強大自身嗎?」
見皇后鑽牛角尖,裴曜也是眉頭蹙的更緊。
「如若孩子本身沒有教好,就算你辛辛苦苦將這世間一切都奪來給他,那他也守不住,也只會自取滅亡,這個道理還要朕來教你?」
聽着裴曜的話,皇后眼淚雖依舊是止不住的掉,但卻也沒再說話了。
身為世家嫡女,從太子妃到一國之母,她的教養不許她在外頭失了儀態,方才的高聲控訴,已經是失態了。
今天,她輸了就是輸了,強行辯駁只會讓人更看不起。
所以在裴曜說完這一句話,殿中靜下來後,皇后才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欠身道。
「臣妾有罪,請皇上責罰。」
裴曜看她一眼,旋即沉聲道。
「你回去好好思過吧,什麼時候想通了,再派人來告訴朕,剛好五皇子這段時間身體一直不好,你就全心好好照顧他,後宮諸事,暫且都交給婉妃和謹妃二人打理。」
這就是禁足和剝奪宮權了。
皇后垂眸,再度欠身,旋即扶着丫鬟的手,離開了景乾宮。
自然了,這麼一樁事情,即便是皇后犯了錯,也不可能廢后,只能是她從此在裴曜心裏的形象有了裂痕,往後裴曜不會再對她那麼信任了。
這麼多年,皇后從沒有過如此境遇,方玧也算是對這個結果滿意。
如今北方還起着戰事呢,迎戰外敵的時候,最忌諱自己內部起什麼大火。
陸家在朝中依舊是舉足輕重的地位。
而今日皇后的舉動,也的確是叫方玧高看了她一些,要是皇后真的大吵大鬧,形同市井潑婦,恐怕裴曜對她的嫌惡失望會更多。
景乾宮這邊的消息很快就傳到後宮各處了。
謹妃處就不提,婉妃這裏細細打聽清楚了事情後,登時就高興的直拍手。
「好啊好啊,皇后還有今天,她害本宮的時候,應該想不到自己也有翻船的一天吧,不過這點痛楚算什麼,再往後,才有更叫她痛徹心扉的事兒呢!」
如今,婉妃是愈發篤定了皇后害她絕育,畢竟許令儀就是個例子啊。
連跟着皇后的許氏都不被允許生孩子,何況是自立陣營的她呢。
而越是想到這些,婉妃心裏的恨意就越濃,只盼着皇后將來自食惡果的時候,會更加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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