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春宮的動靜鬧得不小,其他各處自然多多少少聽得一些風聲了。
謹妃和宋嬪相約來玉璋宮喝茶,便都不約而同的談論起這樁事情來。
這般八卦,謹妃尤其來勁,邊嗑瓜子邊講述自己打聽來的消息。
「你們可不知道,宜春宮裏嚇病了好些個人呢,其中有兩個太監,說是被鬼迷過心竅,又或是叫鬼上身過,還想抓鬼呢,結果差點互毆致死,嘖嘖,要不是有這一出,婉妃怕還不會去寶華殿求法師,不過如今想來是符紙都不管用了,婉妃夜夜噩夢警醒,嚇得魂不附體的,這不,又剛去過一趟寶華殿呢,我倒是覺得稀奇了,那邱氏又不是枉死的,怎麼還回來纏人呢?」
「誰說枉死才纏人的,那邱氏生前就野心勃勃的,恨不得將皇后娘娘的鳳座都撈去,後來被打入冷宮,又這麼死了,心裏指不定多不甘心呢,她生前和婉妃關係最差,如今怨氣太重,又回來了,肯定第一個就鬧婉妃。」
宋嬪抿了口茶水,也是表達出自己的看法。
「總之是不關咱們的事兒,婉妃本也不是個消停的,我這些時候跟她一起打理六宮事,沒少受她的氣。」謹妃哼了一聲。
聽罷這話,宋嬪便笑,「現如今她忙着驅邪,怕是沒心力和姐姐你作對了。」
聞言,謹妃也是跟着笑起來,端起茶盞抿了一口。
隨後看向方玧道,「貴妃娘娘可曾聽說這些個事兒了?您如今養着胎,估麼這樣不吉利的邪乎事兒,身邊伺候的奴才們都不敢講吧。」
「確實不曾說的這麼細緻,本宮只知道婉妃去了幾次寶華殿而已,沒想到是這樣的邪乎事兒,本宮素來也是不信怪力亂神之說的,不過這會子聽你們說的這樣邪乎,倒也少不得有幾分信了。」
方玧搖着團扇,面上露出幾分若有所思的神色。
「嗐,我們怕也就是了,貴妃是不必擔心的,且不說皇上常來玉璋宮,您這兒有龍氣護着,再就是您懷着身孕,有胎神坐鎮,那也是百邪不侵的。」謹妃安慰道。
方玧笑了笑,「要這麼說,本宮還真是不必怕了,但論起來,婉妃那裏都鬧得外人知曉了,她竟然也沒說請法師辟邪什麼的。」
「這妖魔鬼怪的,大家還是不信的居多,她又素來好面子,這麼傳出來,自然是怕丟人的,也怕皇上說她迷信鬼神吧。」宋嬪道。
「也是,皇后娘娘如今全心照顧五皇子,也不理後宮事,要不然咱們日日去給皇后請安,還能瞧瞧婉妃的模樣呢。」
謹妃嘆道,末了又蹙眉問了一句。
「也不知五皇子是個什麼病症,聽說如今還有精神和宮女太監們一起放風箏呢,怎麼就不給出來見人呢,從前皇后對五皇子的課業多看重啊,這可都半年沒上學了呢。」
宋嬪也點頭,跟着道,「我倒是打聽了一番,說是去歲五皇子掉進湖裏那回,寒氣傷體了,留下了病根子,天熱的時候不顯,冬日裏天氣冷了,誘發病根,就嚴重起來,病去如抽絲的,得好好將養呢。」
這說法倒也是能對外矇混過去的。
但方玧自然是不全信。
不過縱然有疑,她也沒說出來,只順着道。
「養孩子最是辛苦的,霽兒生下來就體弱的很,本宮這麼些年也是小心翼翼的,實在理解皇后,說起來三皇子剛去你那兒的時候也是體弱的很呢。」
「是啊,幸好那孩子聽話懂事,這麼幾年也都養好了。」宋嬪面上露出溫柔之色來。
幾人閒聊了一上午,臨近午膳的時候,謹妃和宋嬪才離開。
倒不是方玧不留她們用膳,宮裏各位娘娘不愁吃穿的,自己宮裏預備的都是自己愛吃的,何必在別處隨旁人的胃口吃呢。
這都是閒話了,玉璋宮裏,謹妃和宋嬪離開之後,方玧便將青容和雁微叫了過來。
「宜春宮裏一直也是盯着的,可有發現什麼異樣嗎?」
「沒有。」青容先答話,「奴婢也和娘娘一樣,開始懷疑是有人裝神弄鬼,但根本沒有查到證據。」
雁微也點頭,「婉妃謹慎,宜春宮裏頭都沒有咱們的眼線,盯着也只是守在外頭,內里的情況確實是不清楚,但謹妃娘娘今日說的那些,倒是事實,現如今宜春宮上上下下都被擾的不得安寧,也唯有六公主那邊還好好的了。」
「也就是說,除了六公主沒有受到影響,其他人都『撞鬼』了?」
方玧抬眸看着二人,美眸轉動,隨即喃喃道。
「未必純粹是裝神弄鬼,有時候,致幻的藥物加上有人裝神弄鬼,也能以假亂真。」
青容正色,「娘娘是懷疑有人在宜春宮裏動了什麼手腳?」
「懷疑罷了,沒有證據。」方玧擺手,「反正不關本宮的事兒,且當一齣好戲看着吧。」
聞言,兩個丫鬟點了點頭,也沒再多說。
而這天晚上,婉妃枕着法師給的驅鬼辟邪的東西,也不能安睡了。
從床榻上驚醒的時候,一聲尖叫,猛地就坐了起來,整個人臉色慘白,渾身冷汗,像是從水裏撈出來的一般。
月桃聞聲,慌忙從外間進來,點燃了燭台。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
「不是本宮害的,不是本宮,為什麼要來找本宮,為什麼?!」
婉妃似乎還沒從夢魘里完全清醒過來,瞪着眼睛自顧自的言語,面上滿是驚恐。
「娘娘,奴婢在這兒呢,沒人敢害您的,娘娘,您看看奴婢,奴婢是月桃啊,娘娘。」月桃趕忙湊身過去。
把婉妃攬入懷中,掏出帕子給她擦汗,又輕輕拍她的背。
良久,婉妃才緩過神來,脫力的靠在了月桃肩頭,一臉的疲憊。
「本宮,夢見謝氏了。」
聽到這話,月桃愣了愣,思索了一下,才想起謝氏這號人。
當年婉妃挑唆引導謝氏用天花害人,本想是對方玧和四皇子下手,不曾想害到了宋嬪和二公主,二公主至今,額角上還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疤痕,就是得天花後留下的呢。
但謝氏已經死了許久了。
「娘娘別怕,那謝氏做了惡,死不足惜,不關娘娘的事,娘娘是最近太心神不寧了,奴婢端些熱水來給娘娘擦擦身子,再點上一支安神香可好?」月桃柔聲道。
婉妃點了點頭,由着月桃去了。
然而月桃剛出內室,婉妃就瞧見一道黑影從窗邊一閃而過,隨之窗戶也忽然打開了,夜裏的涼風吹進來,一身冷汗的婉妃頓時打了個寒顫。
等她大着膽子走到窗邊去查看情況時,一張七竅流血的鬼臉猛地冒出,似乎要貼到她的臉上來,這突如其來的一下,饒是婉妃膽子再大也經受不住了。
一聲尖叫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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