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淺者 第十七章 夢境
成功裝逼需要49.5%努力和0.5%的天賦，以及50%的歷史進程。——裝逼者語錄。
另一邊，陸叄叄躺在酒店旅館的床上，她當然沒有死。不過多少是受了點傷，外表是看不出什麼，主要是擔心隱性內傷，所以先躺一會兒。
按照原本的計劃，她本來就是要從五樓跳下來的，而且也不是直接跳到底樓，在四樓就有一張網提前接着，然後馬上收走。跳僅僅是跳一層樓而已，不過即便如此，陸叄叄畢竟不是專業運動員，身穿重甲跳樓，而且沒有安全繩，依然具有相當的風險。為此，底樓也有氣墊做兜底的防護。
不過這樣一來，防護措施體積巨大，可能會被郭勇察覺破綻。所以，第一時間要人為發出巨大聲響，掩蓋鋼絲彈簧之類的聲音。同時，底樓的人要馬上開罵，讓郭勇不敢過多探查。
甚至他們之間還說起了段子，讓郭勇分心於段子，無法正常思考。不過實際過程中仍然有一些小意外。
比如沒想到郭勇居然推她下去，導致她跳樓姿勢不太好，身上有些扭傷。以及郭勇居然還敢放火燒房子，情急之下，裝逼者在門外抵住房門，不讓他出來。結果他沒辦法，又把火給滅了，這才出來。
其實從結果來看，反而更好。要是他不推這一下，事後他可能還有翻盤的機會。畢竟這一刀是她讓他捅的，而且事實來說，盔甲和刀上有機關，飆出來的都是豬血，她並沒有真的挨一刀，所以說他殺人可能有些強行。
但他這一推，卻幾乎坐實了他的兇手身份。以及他後續的燒房子行為，更是鐵證。如今就看他能供出多少了，當然對於陸叄叄而言，她的任務已經完成了。
不過任務完成過後，她卻沒有多少興奮的心情，反而更加沉重和焦慮。副班長真的殺人了，但是為什麼？雖然算不上什麼知己朋友，但怎麼也是老同學了，這麼一個中二病副班長，為什麼殺人？
如果說殺自己，勉強說是自己知道了他的秘密，但殺夏張斯是為什麼？他們之間有仇恨？還是真的隨機殺人？她特別想親自衝到他面前問，但也知道問不出結果。
以及，警方目前仍然對外宣稱陸叄叄已死，為的是給FRL組織施加壓力。做戲做全套，死訊通知了她的家屬，學校，以及房東。FRL組織本身也是大佬雲集的地方，稍有破綻必被識破。
慶幸的是，這三方幾乎都以為各種原因，把事件的影響壓到了最低。學校內，流傳着副班長殺害班長的傳言，但大家都不確定是真是假。老師們嚴肅警告不許亂傳，會影響學校聲譽，這方面學生和老師榮辱與共。
可憐的是老父親，這會兒不知道他會是什麼心情，雖然自己提前打過招呼，而且父親一向冷靜，但……
手機已經關機了，不然要是老爸打電話過來，真不知道接還是不接。或許應該告訴老爸實情，透露一個應該也沒問題吧？
「叄叄，」一個裝逼者推門進來，「怎麼樣？有什麼不舒服嗎？」
「沒有，我現在很好。」陸叄叄急忙坐起來。對方是37號，也就是那天趕來驗屍的女裝逼者，似乎是36號的老婆，今天她也是一身白大褂，敞開着當風衣穿。
「沒事就好，」37號拿出一袋東西，「擔心你無聊，給你帶了一些東西。一些零嘴。平時玩遊戲嗎？這裏有psp給你玩。」
「哦，謝謝！」陸叄叄起來接過，順帶問起了案情，「審問的怎麼樣了啊？」
「還在審，我們的頂級黑客已經過去破解東西了。你現在就安心待在這裏，有什麼需要打我的手機，」說着，37號又摸出一個手機遞給她，「你的手機不能開機，先用這個吧。」
「謝謝。」
「不用謝，嚴格來說，還得是我們謝你。」37號笑了笑。
「對了，你叫什麼？」陸叄叄想起來還不知道她叫什麼。
「我……你就叫我名字吧，林絡。」
「哦，沒有那種……那種……稱號嗎？」陸叄叄笑着問。
「唉，我不是那種人，」林絡卻急忙擺手，「我是被強拉進來的，我可討厭死中二病了，一群人一本正經的犯病，我快要受不了了。」
「啊？那……」陸叄叄驚訝，「不能退的嗎？」
「沒辦法，我老公是裝逼者，也就跟着了，」林絡搖頭感嘆，「裝逼者要退也容易，退群就行。但除非離婚，否則總有人在你面前裝逼。」
「哦……」陸叄叄還想問點什麼，但又覺得不宜深入，有些遲疑。
「你想問為什麼不喜歡中二，卻要嫁給中二？」林絡倒是看了出來。
「我只是有點好奇。」
「恩……看他可憐，我可憐可憐他。」林絡自嘲的笑笑。
「好吧。」陸叄叄看得出這肯定不是真實理由，但也不便多問。
「好了好了，我還有一堆事情要忙，你自己玩吧，有事叫我。」林絡聊了幾句後，就起身離開。
「好的。」陸叄叄送到門口，關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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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回床上，發呆片刻，實在無事可干，拿起psp打了一會兒遊戲，當想拿零嘴吃的時候，卻發現手會弄髒，再摸psp會弄得都是油。這會兒就無比想念宿舍里的自動餵食機器，唉！不知道房東聽到我死了，會不會把我的東西全部扔掉。
psp上都是大型遊戲，但這會兒陸叄叄卻沒有多少心思從頭玩，片刻之後就放在一邊，又躺下發呆，看着天花板，逐漸閉上了眼睛。
昏昏沉沉之間，陸叄叄似乎來到了一個地方。這裏一片漆黑，地面是無限延伸的黑色，天空是無限廣闊的黑色，前面有一堵牆，牆壁也是黑的，極其巨大，往上看不到頭，左右也不見邊界。
仿佛是在某個巨大黑箱子裏，人如同螻蟻一般渺小。
牆壁前方站着一個人，黑衣蒙面，中等身材，看着應該是男人，他的面罩上寫着「外星人」三個字。中文黑體，熒光。
這裏的一切和當時副班長描述的夢境幾乎一致，陸叄叄也不免暗中抱怨，都怪當時自己也認真聽了他的話，搞的現在自己也做這個夢。
不過來都來了，上去問問。陸叄叄來到黑衣人面前，問：「這裏是哪裏？」
「盡頭。」對方回答。
「什麼的盡頭？」陸叄叄追問。
「套娃的盡頭。」對方回答。
「套娃？」陸叄叄疑惑，然後不由嘲笑，「套娃有盡頭了，那能叫套娃嗎？」
「說得好，你可以繼續前進了。」黑衣人隨手一指牆壁。
這一瞬間，陸叄叄似乎自動明白了該怎麼辦，繼續朝前，一步跨上牆壁。頓時仿佛天地翻轉了90度，牆壁變成地面，而原本的地面變成身後的牆壁，回頭看去，那位黑衣人很自然的站在牆壁上。
陸叄叄對此沒感覺什麼奇怪，繼續朝前。又不知走了多久，前方又是一堵牆，一個黑衣人，和剛剛一模一樣。
「這裏是哪裏？」陸叄叄又問。
「盡頭。」
「是套娃的盡頭嗎？」陸叄叄問。
「你如果不信，可以繼續套娃。」黑衣人又一指牆壁。
「不了不了。」陸叄叄突然想到，以後別人問你在套娃的盡頭幹什麼？我在套娃的盡頭繼續套娃，這一定很有思辨的價值。
「那麼，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了吧？」黑衣人開口，「你的文明終將滅亡，那麼你們文明的意義是什麼？」
陸叄叄一時間思維極其活躍，她想出一堆亂七八糟的，但卻覺得都不合適。最終她反問：「我的文明終會滅亡嗎？」
「不相信？」黑衣人似乎有些無奈，「那好吧，我們加一個假定語句。如果你的文明終將滅亡，那麼意義是什麼？」
「是愛與和平，是幸福美好的生活，是敢於抗爭的勇氣，是……哦我想起來了，富強，……」陸叄叄開始流利的往下背誦。
黑衣人沉默良久，說：「你能說一些，你有深刻體會的東西嗎？」
「我……」陸叄叄搖搖頭，「我只是一個普通大學生，我沒有能力給人類文明做總結。」
「是麼，沒有答案也是答案的一種，我記下了。」黑衣人點點頭。
陸叄叄奇怪：「為什麼你要問這些呢？」
「每個文明在快要滅亡的時候，我們都會抽取一些文明個體，來問一些問題。」黑衣人回答。
「啊？我們文明快要滅亡了嗎？」陸叄叄驚訝。
「是啊，50億年後太陽就要完蛋了，但你們沒人在乎。」黑衣人回答。
「……」陸叄叄沉默，一時間分不清對方是在搞笑，還是說真的。
「那你們是什麼文明？」
「我們是被套娃星人囚禁在無盡套娃之中的禁止套娃星人。」
陸叄叄：「……」
「所以，你們類似於宇宙文明的墓志銘之類的東西嗎？」陸叄叄嘗試理解對方。
「可以這麼理解，當然不止如此，不過再多解釋，你也不明白。」
「哦，那有沒有別的文明的墓志銘，可以給我看看嗎？」陸叄叄好奇。
「可以啊，」黑衣人手一揮，黑色的牆壁上亮起了一塊，「這個文明，和你們人類有九成相似，你不妨一看。」
「這個文明中，有兩個國度，常年征戰，雖然戰爭理由眾多，但本質還是資源問題。為解決這個問題，其中一個國度以超高的生物科技，改變自身形態，從人變成了狗。他們以為這樣不會搶奪人的資源，錯開需求，減少戰爭，當然你也可以認為這是一種投降。」
「然而，沒想到另一個也通過高科技改變了自己的xp，變得對狗產生興趣。投降並沒有用，整個文明都變得日狗起來。最終，他們因為生育率急速下降，文明變得脆弱不堪，在一次小型災難中就滅絕了。我們稱呼他們為日狗文明。」
「……」陸叄叄。
「你不用驚訝，宇宙這麼大，什麼事情都可能發生。這裏還有好幾個類似的日狗文明，我們在等他什麼時候滅絕。」黑衣人回答。
「對了，你們既然這麼厲害，還懂我們的語言，那何必還要來問我呢？掃描一下不都知道了嗎？」陸叄叄突然問，「我就一個平民百姓啊？」
「我們可以知道一切，但意義只有你們自己能回答。甚至於在問這個問題之前，你們自己也不會思考意義。」黑衣人回答。
「好吧，」陸叄叄想了想，「那這樣吧，我今天沒想好，如果有下次的話，我一定給你一個更好的答案。」
「好，如果有下次的話。」黑衣人回答。
「可是，這是我做夢的，我醒來要是忘了怎麼辦？」陸叄叄又問。
「中途打斷夢境會讓你記憶深刻，很簡單，你從床上摔下來就行。」
「床？床在哪兒？」陸叄叄還想找什麼，突然一陣失重感，然後砰的一聲，發現自己在床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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