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法師 第十一章新鮮卷宗

    原先四位探長互相合作推演的決定，動搖了又能怎麼樣？

    短細的胳膊永遠擰不過粗長的大腿！一位探長臨時起意提出的意見，也反對不了集體作出的決定。

    「根據現場勘察的腳印、痕跡等線索來看，就算我們得出了錯誤的結案卷宗，上面又能對我們怎麼樣？頂多罰酒三杯而已！」

    身為資深探長的雷諾，即將走通內部關係，升任為保安局總探長，以便於空缺出一個探長的位置，給常務副局長的侄子安排上。

    對於最近這段時間發生的任何意外事件，他都會堅持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則，儘量將影響壓低到最小，保證自己能夠順順利利地升職。

    「記住，荷西街440號臨街豪宅里住着的不過是一群欺壓市井平民，敲詐勒索合法商人，一群人渣敗類而已！他們的死亡，只會是命運的安排！」

    這還是帝國事務部下轄三級學校，聲名赫赫的偵查學科邏輯思維訓練出來的探長？

    聽聽他剛才說的話，又要將罪犯的犯罪動機回到善惡來自虛無縹緲的神靈的舊時代？

    比爾·蘭道夫心裏忿忿不平地想要說點什麼，可是他一個人，又怎麼能對抗資歷深厚，破獲多起走私案的資深大探長。

    還是相同出身的克雷·斯頓看出了蘭道夫探長的心情，上前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

    「比爾，保安局的風評和在市民中的口碑一如既往，不會因為一樁案件徹底扭轉！再說了，市政廳里還有一些裝模作樣的老爺們，他們會去糾錯的！」

    最後，一直沒吭聲的奧爾夫開口了：「沒錯！蘭道夫先生，如果我們每樁案件都能抓獲真兇、罪犯，上面的老爺們反而會很不愉快！」

    比爾·蘭道夫顯然是聽清楚了同僚們的善意勸告，也明白到保安局探長們之間的部分遊戲規則，不得不低下頭認了。

    「那麼，原定計劃中，響水河兩岸，荷西街、荷東街一代片區挨家挨戶的走訪調查，也可以適當地進行寬鬆調整？」

    沒想到，克雷·斯頓聽了這話，忍不住皺起眉頭，抬頭看了一眼對面的奧爾夫。

    身軀強壯地就像棕熊，肯定有野蠻人血統的奧爾夫側頭看向了資深探長，雷諾依舊埋首低頭看着地圖，用蘸水硬筆在上面寫寫畫畫。

    「我看過了，響水河兩岸的街道，最近新開張了幾家酒館、飯店……據說也遭受到地痞混混的敲詐勒索，依我看有必要對這些受害人進行深入細緻的走訪！」

    這句話就定下了基本的調子，大概接下來的幾天，雪人酒館、鹿血酒館、符騰堡飯店等新開的店鋪，會成為保安局探長們用餐嘗鮮的好去處。

    能在激流城繁華地帶開店，怎麼可能幹乾淨淨地就像花冠少女，被地痞流氓敲詐勒索還能忍氣吞聲，也不來保安局報備，怎麼看都像是有黑吃黑的路數。

    這種受害者有罪論，在帝國事務部下轄的三級學校里並沒有市場，可是最優秀的畢生生來到各地保安局、守密局，一下子就從前輩嘴裏全盤接受了下來。

    一夜之間，聖事部的人展開了秘密行動，趁着將只能在黑暗深處活動的墮落者們里里外外地翻找幾遍，順道「無意」中發現了魔獸血脈覺醒者，統統帶回去作試驗。

    至於墮落的黑騎士，平日裏就手腳很不乾淨，根本禁不住調查。

    隸屬於市政廳的超自然事件情報分析室稍微試探一下，一個個都逃竄離開了禁制區域，不得不出動了帝國駐地方梅紐斯騎士團。

    這支前身大規模使用附魔武器，現如今也是裝備各種制式魔法道具的規格外帝國正規軍。

    倍數增大的魔化身軀，以舊時代赫赫有名的力場魔法師畢格比系列來說，就有畢格比護身掌、畢格比粉碎掌、畢格比隔空掌等一套九種力場掌。

    效仿利爪德魯伊魔獸變身，糅合動物仿生學產生的獸化術，譬如咆哮獅子彈、下山猛虎勢、猩猿四手拳、天風殘豹腳、翼王羽吹雪等等。

    一個兩位使用魔法道具獲得戰鬥力翻倍的騎士並不可怕，令沉湎於欲望墮落後，體內源泉十倍暴增的黑騎士也恐懼不已的是，幾十個獸化騎士同時爆發咆哮獅子的聲波攻擊。

    那是連雷霆崖的牛頭人屢屢被動進階，返祖後武力堪稱人間傳奇的慘綠巨人都能控場控到死的軍勢。

    總的來說，墮落的黑騎士可以贏一百次，只要輸一次就徹底完了！

    比較完整的屍體會被聖事部回收，用來製作傀儡、血肉魔像。

    破碎不堪的殘骸，乾脆會被填充各種賤金屬和骯髒元素，用以強化成戰爭圖騰之類的人間兵器，反過來對付墮落的黑騎士。

    誰會想自己有一天會淪落到帝國聖事部手裏，成為最憎恨的宿敵拿捏的棋子。

    正因為是這樣，一個個擅自逃離活動區域的墮落者，被梅紐斯騎士團的魔法騎士們沒有廢太多手腳，一個個乖乖地被捉拿住，遣送回了自己應該待在的地方。

    強行平息了黑暗世界的騷動後，拿到一大筆開拔出動費用的駐軍騎士團，美滋滋的啟程回到激流堡，順便將自查自糾的厚厚一沓報告呈交上去。

    至於灰色教袍為首的帝國聖事部，在系統性的摸排了激流城的黑暗勢力後，強行帶走了幾個潛力不俗的魔獸血脈覺醒者，並沒有發現任何反常現象。

    十幾個地痞流氓混混和幾個老弱婦孺的死亡，根本沒有放在市政廳高高在上的老爺們的眼裏。

    反倒是豪宅被人強行霸佔，不得不另外尋找住所安身的原主，順利拿回了發生鮮血命案，除了他自己，根本沒有人會感興趣的財產。

    行走在合法和犯罪之間的灰色地帶，一些碼頭區的幫派成員，街頭上掏包的金手指，手底下掌握着一些少女的馬夫，被上面的大人物嚴厲警告後，一時間都收斂了不少。

    伊芮絲汀騎士團前旗隊長家裏的產業，沒了礙手礙腳又礙眼的麻煩客人光顧，加上這段時間以來，激流堡蒸汽列車站候車室餐廳的新鮮勁過去，不少老顧客又說說笑笑地回來了。

    西蒙對這個結果毫不意外，畢竟在西南行省都靈艮市服役的時候，就沒少見識到那群市政廳官僚的扯皮拖沓成風的醜態。

    哪怕有幾個剛出三級學校的年輕事務官，也會很快就會被拖下水，迅速蛻變成比前輩還油滑的官僚。

    「現在是時候清理家中的蠹蟲了！能夠把常年盈利豐厚的店鋪經營到連連虧損，沒有裏應外合地勾連，根本不可能！」

    還是應了那句話！吃我的，給我吐出來！拿我的，給我還回來！

    典當鋪的處理，是最簡單粗暴的！

    伊芮絲汀騎士團前旗隊長翻看了往來賬簿後，直接來了一句，本金抵償不了借款，當天關門結業！

    至於典當鋪員工的業績獎金，虧了那麼多錢，怎麼好意思要獎金？還要不要臉！工資，典當鋪的賬上都沒有，不過外面還有不少欠債的肥羊，找他們要去吧。

    要到了，就是你們的工資！要不到，那就只能委屈你們，苦一苦好吃懶做、不思進取、差點敗掉西蒙家本金的你們了。

    兼着高利貸和放貸業務的典當鋪，在外面很多欠款沒有追回，無法盤活買賣的原因就是沒有流動資金。

    「應該是被店員聯合外人私下瓜分了，就像生藥鋪那些家賊一樣，看着老頭子走了，以為我家不行了，心裏就想着自己，趁機給自己撈好處。」

    西蒙關張了典當鋪，強行將他們趕回家，一夜之間就淪為越來越龐大的失業者群體中的一員，手裏畢竟有積蓄，還能撐一段時間。

    可是，他們很快就撐不住了！前後也沒幾天，家裏深夜遭了賊手，為數不多的積蓄轉眼過後變得空空如也。

    就像有人點燃高舉榮耀之手，根本沒有人看到翻牆入室的盜賊行蹤。

    去保安局附近片區報備？荷西街440號十幾條人命案件，至今還沒有靴子落地。

    雖說順利結案了，那只是保安局對外的說辭，目的是為了安市民們動盪不安的心。

    可是激流城黑暗世界差點被翻過來，鬧出了駐軍秘密出動鎮壓的事件，所有人都盯着這件事。

    至於十幾戶普通市民報備入室盜竊的案件，雞毛蒜皮的小事，連進入探長們的眼睛的資格都沒有，薄薄的卷宗直接塞到垃圾桶里。

    當然了，必須等到苦主的普通市民轉身離開後，撰寫卷宗的書記員才會滿臉不屑，低聲罵着一幫窮鬼，然後左手絲毫沒有煙火氣地將新鮮卷宗給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