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說過,樂民之樂者,民亦樂其樂,憂民之憂者,民亦憂其憂,如今在邊塞竟然出現了這麼多無望軍那麼說明邊塞的軍隊或者官府已經出現了很大的問題。」
敬子正感覺這邊塞的問題可能已經非常嚴重了。
「師傅在我出來歷練之前就說過大虞氣數已盡,接下來就是大爭之世,只是即便如此我華夏之神器也不應該被草原蠻族所窺視。」
李毅目光凌厲,他雖然不是泰極子所說的民族主義者,但是卻也知道一旦草原部族南下結果將會是大虞百姓生靈塗炭赤地千里。
征服和殺戮是草原部族存續的根基,草原部族的野蠻只會給大虞皇朝給華夏之民帶來血與火。
他們的認知里只有征服和進攻,他們並不看中建設和穩定。
因此無論如何李毅都不希望看到大虞最終被草原部族所取代。
「師弟慎言,妄議皇朝更替之事乃是大罪,我等大虞之民讀聖賢書應行忠君愛國之舉,國家危難之際,更該同心戮力攜手共克時艱,再造我大虞海晏河清之盛世。」
「但是如果真的是邊塞的守軍導致了這麼多無望軍的出現,師兄你會怎麼做?」
李毅看着慷慨激昂的敬子正問道。
「如果真是如此我會上書請聖上嚴懲不法,還幽州百姓以朗朗乾坤。」
「你一書生連功名也沒有何以能上達天聽?」
李毅繼續追問。
「那我就寫萬民書親自入京求見。」
敬子正依舊語氣堅定,只是他的語速變得快了幾分。
「那如果入了京師有人阻撓你上書又如何?」
李毅的語速也加快了幾分。
「朝中有奸佞,我等讀書之人可聯合天下士子請皇帝清君側。」
「師傅說過秀才造反三年不成,你等沒有兵權還妄想清君側,豈不可笑。」
李毅感覺自己的這位師兄雖然機智過人,但是他作為一心想要考取功名的書生,他對於皇權有着根深蒂固的畏懼和擁護。
「悠悠眾口可勝萬軍,錚錚刀筆可開千城,讀書之人的力量不是你能明白的。」
敬子正立刻反駁道。
「那好,即便是你們成功的清了君側,你的萬民書也成功到達了皇帝的手裏,可如果皇帝以邊塞局勢危及軍心不可亂為由不肯懲治罪魁禍首你又該如何?」
李毅鏗鏘有力地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
「這!」
敬子正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這個問題。
良久之後,他才緩緩嘆了一口氣,然後站起身來朝着忙碌的楊氏商隊走去。
「到時候再說吧!」
李毅苦笑着搖了搖頭,他和敬子正不一樣,他的思想深受泰極子的影響。
在他看來天命無常,惟有德者居之,皇朝更迭乃是天災人禍共同造成,其中人禍尤甚。
當初泰極子在跟他闡述這些道理到時候他還認為這有些大逆不道。
可當他出來遊歷之後他才發現泰極子說的東西的確是人間真理。
看似這大虞皇朝是因為連年的旱災導致民不聊生,百姓過得苦不堪言。
可這一路走來他看到的大量盜匪,全部都是由於當地官府和富戶的壓迫無奈才落草。
那些富戶如喬家那般過着奢靡無度的生活,還時不時地做點欺男霸女草菅人命的事情。
而底層的百姓們只能無奈地忍受着,直到忍受不了就只能暴起殺人落草為寇。
社會在這種畸形的狀態下很快就陷入了混亂。
而究其最根本的原因就是以皇權為代表的貴族階層不顧百姓死活只顧自己享樂。
李毅在認識到這點的時候他就已經失去了對皇權和貴族階級的敬畏之心,但是卻也沒有到衣重道他們那種造反的地步。
不過敬子正這些年熟讀聖賢之書,他的認知里那些三綱五常,父父子子,君君臣臣已經是根深蒂固了。
但是可悲的是他雖然一心想要走科舉入朝匡扶社稷的道路,可奈何天命不予導致他屢試不中。
可即便如此也不曾改變他的志向。
而今天李毅的問題在敬子正的內心投下來了一顆種子,它是否能夠發芽,什麼時候發芽也只能聽天由命了。
今天的對話也讓李毅清楚的認識到了大虞皇朝雖然已經腐朽不堪,看似隨時都會崩塌,但是在大虞皇朝的芸芸眾生之中依舊有不少如敬子正這般的人對於皇朝依舊抱有着希望。
「既是如此且看這天下是否如師傅所說的那般已是魚游沸鼎危在旦夕!」
李毅站起身來轉身下了懸崖,只留齊朝和齊寧看守那幾個暗哨。
夕曛殘照於大地之上,金色的隨着西斜的太陽快速地掃過整片大地,而清寒的月亮開始裹挾這黑暗慢慢地覆蓋天穹。
此時楊氏商隊眾人已經基本上完成了陷阱的佈置。
不得不說作為盜匪的首領,安肅雖然沒有露面卻貢獻了眾多有建設性的意見。
作為剛剛吃過陷阱虧的安肅將自己所知道的所有陷阱全都毫無保留的教授給了齊寧。
雖說聖人說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但是安肅卻認為獨樂樂不如眾樂樂,自己在陷阱上吃的虧必須有人跟自己一起分享,這才是做人之道。
於是這條山道上被楊氏商隊的人佈置了很多不同種類的陷阱,要不是時間不夠安肅都想要讓楊氏商隊的人把整條路上都佈滿陷阱。
而此時楊氏商隊的大部分車隊都停留在離這裏幾百米外的道路之上站在遠處就能看見,此處之留下了四輛馬車。
而這四輛馬車的車輪全部都陷在了山路的坑洞之中,幾匹馬正站在馬車的邊上他們的身上都套着繩索裝作要往外拉的模樣。
眼看天色已晚李毅三兩步就跳上了路邊的山崖上,朝着遠處的山林去看去。
不多時,遠處的山林間就出現了隱隱約約的身影。
李毅知道夜狼營終於來了。
此時山林中的曹江雲看着無望軍們無聲地朝着標記指引的方向前進,他便帶着剩下的夜狼營騎兵翻身上馬緩慢前行,他要讓夜狼營的騎兵和無望軍保持一定的距離。
他們今晚的攻擊非常簡單沒有絲毫的花哨,只要無望軍發現對方的車隊就會放出信號。
到時候他們夜狼營的騎兵就會第一時間發起衝鋒,無望軍也會緊跟其後配合着用最短的時間清理掉那些慌亂的車隊護衛。
很快無望軍的就來到了最後一個標記處,雖然他們沒有看到那五個暗哨,但是無望軍卻並沒有在意,他們開始分散開來尋找車隊的蹤跡。
很快就有人發現了山路上已經無法行走的四輛馬車,以及在不遠處等待的大隊馬車。
無望軍本該在發現車隊的第一時間就該發出信號,引導夜狼營的騎兵發起衝鋒。
但是現在山路上就只有可憐的四輛馬車,大股的車隊被這四輛馬車堵在了前面。
想要攻擊到大股車隊就必須將這四輛馬車清理掉,否則一旦騎兵發起衝鋒,前面的車隊很可能會快速逃離。
可如何在不驚動前方車隊的情況下清理掉這四輛馬車也是個問題,這讓無望軍無法做出抉擇。
因此他們只能發出信號請求夜狼前來親自指揮。
原本還在等待的曹江雲見無望軍停留在遠處遲遲不行動不由心生疑惑。
直到無望軍傳來了消息,他才知道前方的車隊出現了問題。
原本他想要讓人把那五個暗哨叫過來詢問一下具體請款的,可無望軍的士兵匯報他們並沒有看到那五個暗哨。
曹江雲也不以為意,他以為那五個暗哨現在正在不遠處監視着大股車隊。
從始至終他們也沒想過自己的暗哨已經被人抓了,畢竟那五人在夜狼營中的武藝都是出類拔萃的,他們不太可能會全軍覆沒。
待得他親自觀察情況之後,略作思索之後他決定派遣一部分的夜狼營騎兵配合無望軍偷偷地潛過去先解決這三四輛馬車上的人。
然後悄悄地將道路上的馬車清理到路邊,為後面的騎兵掃清衝鋒的道路。
很快曹江雲就安排好了三個夜狼營的騎兵,他們帶着十幾個無望軍士兵悄悄地朝着那三四輛馬車摸過去。
他們在摸到了馬車的邊上後,仔細觀察才發現這幾輛馬車的車輪正陷在坑洞裏。
而兩個人正拉着牽着馬想要把馬車給拉出來。
待他們走近後,他們突然聽到馬車邊上有人說話。
「這土還是太軟了,拉不上來,我們還是等氣溫降低泥土凍結之後再來拉吧。」
「好主意,我們還是先去車隊那邊吃點東西吧,這鬼天氣真是蠻冷的。」
說着這兩個人便丟下馬車朝着不遠處的車隊走去。
「還有這等好事?」
負責偷襲的夜狼營士兵不由暗自感嘆自己的運氣如此之好,還沒等他動手車隊的護衛竟然自己就離開了。
這下要省去他們不少事。
待得那兩人走遠,夜狼營的士兵立刻指揮無望軍們將這四輛馬車拉到道路邊上。
說來也奇怪,剛才看着那兩人折騰了半天也沒能把馬車從坑裏拉出拉,可現在他們稍微一拍馬屁股馬兒就輕鬆地將馬車從坑裏給拉了出來。
「看來今晚連馬兒都幫自己的忙啊!」
夜狼營的士兵心中暗自感嘆道。
隨後四輛馬車就被他們牽到了路邊,道路很快就被清理開來。
那夜狼營的士兵激動從自己的後背上抽出一柄短弓,然後又從靴子裏抽出一直羽箭。
然後彎弓搭箭朝着後方的半空中射去,一陣尖銳的響聲便在空中響起。
原來那支羽箭竟然是一支特製的響箭,一旦被射出就會在空中發出響聲。
後方的曹江雲便立刻開始策馬在山道上狂奔,他要在最短的時間就衝到車隊之中。
只有出其不意才能讓車隊護衛們驚慌失措,才能讓他們沒有足夠的時間組織起防禦陣型。
隨着夜狼營騎兵開始衝鋒,跟在後面的無望軍也開始朝着車隊的方向快速衝去。
他們依舊保持了無望軍的特殊之處,他們衝鋒時除了腳步聲就剩下他們沉重的呼吸聲了。
沉默仿佛就是銘刻在這支隊伍靈魂深處的軍令一般。
只不過他們衝過那停在路邊的四輛馬車的時候,他們沒有發現此時那陡峭的山崖上突然垂下了好幾條繩索。
當最後一名無望軍士兵衝過那四輛馬車的時候,山崖上的李毅帶着幾名楊氏商隊的護衛從山崖上順着繩索爬了下來。
他們一落第就將馬車全部都趕到了山道中央,然後他們迅速地將四輛馬車並排。
接着他們從馬車的車轅上抽出三根長木,這三根長木上都砍出了凹槽,這凹槽正好可以卡在兩輛馬車的車轅之上,將兩輛馬車連在一起。
很快四輛馬車便被長木連接在一起,成為了一個整體。
而此時四輛馬車已經基本佔據了整個山道的一大半。
做完這一切,李毅迅速掀開馬車的車簾將裏面的一根火棉點燃。
火焰順着火棉快速地將馬車中堆積的乾草點燃。
四輛馬車立刻就成為了四個熊熊燃燒的火車。
而前面拉車的馬匹被後面的熱浪一熏立刻開始朝着前方狂奔而去。
直到燃燒着的馬車朝前狂奔時,前面的夜狼營和無望軍都沒有發現後面的異常。
他們現在依舊在快速地朝着車隊奔去。
眼看着曹江雲里車隊的距離越來越近的時候,他突然感覺自己胯下一輕自己便飛了出去。
而他回頭一看,才發現跑在最前面的幾名夜狼營的騎兵和自己一樣全部都飛了起來。
他們座下的戰馬全都都翻身而起,頭部着地。
「絆馬溝!該死的我們上當了。」
曹江雲瞬間就明白了眼前的局勢。
還好他武藝不錯他在空中一個翻滾,然後雙腳落地後繼續前滾輕鬆地卸掉了前沖的力道。
而那幾個夜狼營騎兵也都有樣學樣全部都安全落地。
不過他們後面的那一批騎兵就沒有那麼幸運了。
他們在發現前面的戰馬倒地的瞬間就下意識地猛拉韁繩想要讓馬匹減速。
但是他們後面的騎兵並沒有發現前方的異常,於是來不及減速便結結實實和前方的戰馬撞在了一起。
瞬時之間騎兵們人仰馬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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