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個世界上有極致的絕望那便是在希望降臨的那一刻突然剝奪掉這份希望。
這是夜狼營首領曹江雲最信奉的人生格言。
作為夜狼營的首領,曹江雲明面上的身份是大虞皇朝的一名安分守己的讀書人。
他平時的時候溫文爾雅,看起來非常的謙遜隨和很愛接濟一些貧苦之人。
也許因為他是夜狼營首領的原因導致他平日最愛穿白色的衣服,因此他也被十里八鄉的人尊稱為「素公子」。
只是這些單純的鄉親們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平日裏手不提肩不能扛的白淨書生竟然就是讓整個邊塞都聞風喪膽的「夜狼」。
當然了前一任「夜狼」乃是他的父親。
雖然他們曹家在大虞皇朝已經繁衍了四代了,但是他們依舊不肯忘記祖輩們的遺志。
因此在他祖父這一代便加入了夜狼營,每年都為草原部族的入侵提供幫助。
曹江雲本人在很小的時候就被父親教導一定要在有生之年讓草原部族入主大虞,讓狼王神的榮光撒遍整個大虞皇朝。
而曹江雲卻並沒有他父親那般堅定的信仰。
因為他自幼熟讀大虞皇朝的聖賢之書,他很清楚所謂的狼王神的信仰只不過是狼居庭為了控制草原而搞出來的愚民手段罷了。
他在骨子裏雖然認同自己草原部族的身份,他也認同自己的名字叫作旗木德·查干,而非曹江雲。
但是他同時認同自己乃是一名儒生而非那些愚昧的狼王神信徒。
這看起來很矛盾,就和他身份一樣的矛盾。
而就是這位矛盾的夜狼營首領此時正在指揮着夜狼營的士兵們收拾戰場。
說是收拾戰場其實就是給那些沒有死的人補刀。
此時他們所處的位置就在離被圍車隊不遠的一處河灘邊。
而被他們所殺的就是那些車隊苦苦等待的援兵。
只是他們此時都已經變成了冰冷的屍體,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曹江雲一手策劃的。
從一開始車隊中有人逃出去報信就是他計劃好的。
否則就憑藉車隊的那兩個傢伙怎麼可能躲開他們夜狼營的圍殺。
而之所以他要這樣做就是為了貫徹自己的信念,讓被他們圍殺的車隊陷入無盡的絕望之中。
同時他也可以圍點打援,削弱一下周邊官府的實力。
這段時間周邊的官府沒少追殺他們夜狼營。
「首領,戰場已經清理完畢了。」
夜狼營的一名士兵提着還在滴血的刀走到了曹江雲的馬前躬身說道。
「好的,讓所有人都上馬,我們現在去摘果子去。」
一身黑衣的曹江雲將一個鐵質的面具扣在了自己的臉上。
隨着命令的傳達夜狼營所有的人全都收刀入鞘,然後扣上腰間的面罩翻身上馬。
天色將亮,他們這群在夜間覓食的狼群已經將獵物圍困的快要失去全部的力氣了,現在是時候去進行最後的獵殺了。
伴隨着奔騰的馬蹄聲,夜狼營就像是黑色的洪流向着車隊所在的山坳處涌去。
而奔馳在最前面的曹江雲的馬鞍邊上此時還掛着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山坳這邊,因為圍攻的人暫時的退卻車隊的鏢師們全都一邊戒備一邊休息。
他們相信只要天亮之後援兵趕到,到時候自己定然可以將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傢伙全部斬殺。
就在他們焦急的等待着,他們隱隱約約聽到了遠處傳來了一陣陣的馬蹄聲。
原本因為數次戰鬥而疲憊的神經瞬間就被繃緊了。
「看來是援兵到了。」
三鏢頭激動地踮起腳尖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只是現在的天色還沒亮起,遠處還被黑暗籠罩着。
「算算時間援兵應該也差不多快到了。」
二鏢頭也是一臉欣喜地看着遠處。
只是,此時只有大鏢頭卻凝着眉一言不發。
此時他感覺事情有些不對勁,因為他觀察到圍困他們的這群人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們依舊如同傀儡一般地或坐或站,大鏢頭從他們的身上看不到任何的緊張和恐慌。
「大家不要高興的太早,大家全部都拿起武器嚴陣以待,我感覺不對勁。」
大鏢頭發現異常之後立刻吩咐所有鏢師做好戰鬥準備。
隨着馬蹄聲越來越近,大鏢頭心中的不安越來越強烈。
當奔馳的馬隊穿破如墨的黑暗出現在眾人的眼前時,大鏢頭的心已經徹底地沉了下去。
眼前出現的騎兵並非官府派來的援軍。
而一眾鏢師原本火熱的心就像這幽州的寒風一般瞬間降到了冰點。
眼前出現的騎兵既然不是官府的援軍,那麼他們大概率是自己的敵人了。
原本能夠抵擋住之前那波人的進攻已經是非常吃力的事情了。
現在再加上這麼多的騎兵,大鏢頭感覺自己和兄弟們今天怕是凶多吉少了。
帶着面具的曹江雲驅馬來到車隊的近處,看着這些筋疲力盡的鏢師們。
「看着你們臉上的絕望我感覺很興奮!只是我感覺你們的絕望還不夠強烈啊!」
他的聲音從面具後面傳過來,只是聲音在面具里迴蕩導致聲音很低沉。
「閣下是哪路的好漢,可否報個名號在下瑞和鏢局的大鏢頭霍玉龍。」
霍大鏢頭一眼就判斷出眼前騎馬之人就是這次圍攻他們的首領。
他雖然不不知道曹江雲的身份,但是根據之前攻擊他們的那群人的戰鬥風格來判斷對方應該不是夜狼營。
所以他猜測對方很可能是盜匪或者是某些人組織的私人武裝。
之前他與那些人交流但對方卻完全不搭理他,現在這個騎馬的傢伙主動上前搭訕,霍玉龍立刻報上自己的姓名。
他希望對方劫持自己只是因為不知道自己押運的乃是大虞皇朝的東西,如果是這樣他們完全可以勸說對方放棄打劫自己。
「霍玉龍,瑞和鏢局的大鏢頭,我聽說過你。」
曹江雲胳膊撐着馬背興致勃勃地看着霍玉龍,他剛才在霍玉龍的臉上並沒有看到絕望和恐慌,他的臉上只有擔憂和決絕。
這樣就讓曹江雲感覺到很不開心,他想要看到的是眾人滿臉的絕望。
為了達到自己想要的效果,他不介意多花一點時間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如此說來,在下榮幸之至,不過這位好漢在下押運的乃是官府的物資。」
霍玉龍點到即止,他並沒有說點狠話來恫嚇這群來歷不明的傢伙。
因為這很容易激怒對方,導致自己和兄弟們面臨死亡
「官府的物資,那這可如何是好啊!」
曹江雲的語氣略帶誇張地說道。
「看來有戲!」霍玉龍的心中不由一喜。
「這位好漢,雖然這些車上的物資都是大虞皇朝的,但是我等身上還有些金銀細軟,既然相逢就是有緣,小小心意不成敬意。」
說着大鏢頭就從懷裏掏出了一疊銀票雙手捧着恭敬地獻給了曹江雲。
曹江雲緩緩地伸出手將哪疊銀票接了過來。
當他將銀票接過來的時候,他明顯感覺霍玉龍重重地舒了一口氣。
而其他的鏢師們看到曹江雲收了銀票原本緊繃的身體不由一松。
按照道上的規矩一般只要盜匪收了好處,這就代表着雙方可以繼續談下去。
只要能夠談下去無非就是要給多少好處的事,這基本就代表他們的命算是保住了。
曹江雲面具後面的臉色終於露出了得意的微笑,只是霍玉龍看不到而已。
「既然你們還算上道,我也不好做的太過份·······」
曹江雲的低沉的聲音再次從面具後面傳出。
鏢師們聽到曹江雲的這句話不由全部都大大的鬆了一口氣,不少人都將手裏的武器放了下來,甚至還有幾個受了傷的直接坐回了馬車上。
看着鏢師們全都面帶喜色徹底放鬆下來,曹江雲的眼中滿含笑意。
「那就留你們全屍吧!」
曹江雲的下半句話讓原本的鬆緩下來的氣氛瞬間又緊張起來。
「這位兄弟,你這樣就不講究了吧!」
霍玉龍目光銳利地盯着曹江雲,他不明白眼前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意思。
所以的鏢師們立刻又握緊了手中的武器嚴陣以待。
「不,不,不,你可能不知道我夜狼向來是個很講究的人,我們夜狼營要劫的貨一定會劫的,而我們要殺的人也一定會殺的。」
「什麼?你們真的是夜狼營?」
大鏢頭聽到夜狼營的時候臉上已經滿是驚恐之色,而他身後的一眾鏢師更是惶恐萬分。
看到他們臉上的表情,坐在馬上的曹江雲此刻感覺無比的歡喜。
他就喜歡看別人臉上驚恐的表情,他們越是驚恐曹江雲就越是興奮。
雖然知道自己這種癖好是一種病態的心理,但是他卻絲毫不在意。
因為他覺得只有這種病態的心理才能讓自己在白天和黑夜兩種不同的身份之間自由的切換。
否則總有一天自己會得癔症變成一個瘋子。
「你看我說了,我不會做的太過份的,臨死前我沒讓你們做糊塗鬼。」
曹江雲語氣輕柔優雅的地說道。
「兄弟們,不要慌張我們堅持住,只要等到援軍到了即使是夜狼營也定然會被剿滅的。」
眼看着自己這邊的鏢師們被夜狼營的名頭嚇得氣勢全無,霍玉龍立刻高聲說道,
「是啊,兄弟們不要亂了自己的陣腳,官府的援兵就快到了。」
二鏢頭也跟着霍玉龍一起穩定眾人的軍心。
一眾鏢師聽到霍玉龍和二鏢頭的話不由都安靜了下來,他們想想也是。
畢竟這裏是大虞皇朝,夜狼營就算實力強大也不敢跟官府軍正面對着幹。
「你們說的援軍估計是來不了了。」
就在一眾鏢師心緒稍微安定一點時,曹江雲的聲音再次悠悠地傳出來。
他說着便將掛在自己馬鞍上的兩顆人頭提到了手中,然後朝着車隊的方向就扔去。
當看到曹江雲將兩個圓滾滾的東西人道自己的面前時,霍玉龍不由豪氣地低頭查看。
這不看還好,一看之下被嚇了一大跳。
眼前這連個圓滾滾的東西竟然是兩顆血淋淋的人頭。
再仔細看去,這兩顆人頭看上去非常的眼熟。
霍玉龍用自己的刀尖輕輕撥開了頭顱上的頭髮,這才發現這兩顆人頭竟然是被自己派出去求救的二狗子和小林。
待他看清楚兩顆頭顱的面孔之後,霍玉龍不由身體一震然後連退好幾步直到撞到身後的馬車才停下了下來。
「剛才你們所指望的援兵現在估計都已經到閻王那裏報道了。」
曹江雲的悠悠地聲音像是一道刺骨的寒風一樣,瞬間將一眾鏢師的心徹底地凍結了。
當人徹底失去失望的時候,再高昂的鬥志也會瞬間被瓦解。
此時的一眾鏢師全都變得失魂落魄,像是一瞬間就被抽掉了全身的精氣神。
「該說了我都說了,現在是時候送你們上路了。我們動作快一點你們興許還能夠在黃泉路上追上你們的援軍呢。」
隨着曹江雲的一揮手,所有的夜狼營騎兵抽出了腰間的佩刀,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給然以沉重的壓迫感。
霍玉龍看着對方準備進攻,原本失魂落魄的霍玉龍立刻回過神來。
「兄弟們,振作起來,今日即使是死我們也要像個男人一樣,莫要丟了我們大虞男兒的臉。」
二鏢頭也迅速調整心態。
「大鏢頭說的對,就是死我們也要殺幾個草原的白眼狼崽子們。」
「就是的,這群白眼狼吃我大虞皇朝的,喝我大虞皇朝的,竟然還屠殺我大虞皇朝的人,我們豈能讓他們如願,跟他們拼了。」
「對,跟他們拼了,砍死這群白眼狼。」
「······」
面對即將到來的死亡,鏢師們的鬥志再一次被點燃。
看着夜狼營的士兵們持刀朝自己殺來,鏢師們也跳出了車隊朝着對方奔了過去。
他們此刻已經抱定了必死的決心。
不過在死之前,他們還要再拼殺一場,這不光只為了大虞皇朝,也是為了自己的民族,自己的同以及遠在家鄉等待他們歸去的親人們。
我等力戰,死既死耳,求仁得仁,又何怨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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