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崢吃驚:「為什麼分手?你等了他那麼久!」哈妮麗苦笑道:「可能是兩個人的想法不同了吧?!我不是開了一家燒烤店嗎?生意還蠻好的,也賺了一些錢。可彭光從監獄出來之後,在我店裏幫了幾天忙,就和客人吵了一架,然後就不願幹了。他還是四下找地下賭場去賭錢,希望能大賺一把。
以前,剛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我也有過靠賭博賺大錢然後一勞永逸的想法。可是我和彭光輸掉了一切,他還進了監獄,從那次以後我再也不相信賭博這個事情了。我對他說,我等他從裏面出來,就是希望他能改邪歸正,以後不偷不搶不賭,靠誠信經營燒烤店,也能過好幸福的小日子!」
蕭崢點頭:「你說得沒錯,我認為你是對的。」每個人的起點和基礎不同,能達到的上限也不同,這是殘酷的現實。當然,有人不甘心,就是想要用非正常手段去爭取,比如通過賭博、盜搶、詐騙等等方式來達到掠奪、聚斂財富的目的。我們恐怕無法指責這些人的野心,畢竟自古而今就有「王侯將相,寧有種乎」的說法,每個人都有改變人生的權利,但君子愛財,也要取之有道。取之無道,終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像彭光這樣的人,想要通過賭博來改變人生,不過是痴人做夢,只會越陷越深而已。」哈妮麗輕輕嘆了一口氣:「可是他不願意聽我的,他說他是為了我們兩個將來的幸福。他說,這麼辛辛苦苦地開燒烤店,一年也就賺十幾二十萬,什麼時候能賺到五百、一千萬?他說,他這幾年在監獄裏任勞任怨、低三下四地爭取好表現,就是為了早點出來,早點讓我過上錦衣玉食的風光日子!」
「風光日子?」蕭崢微微搖了搖頭,「開燒烤店、當老闆娘,誠信經營賺錢不風光?反而是東躲西藏,搞地下賭博,獲取不義之財,才風光?」哈妮麗也點頭說:「蕭書記,我也是這麼對他說的,希望他的心能定下來,就在寶源好好生活。我沒有太大的野心,我只要有的吃,有的穿,能有工作干,我不需要富麗堂皇的別墅,也不需要豪車,簡簡單單地就好。而且,在寶源的燒烤店,有很多客人都變成了朋友,老街也因為我的燒烤店,遠近聞名。這就夠了,我已經知足了!我感覺我已經實現了自己的價值!」
哈妮麗的這番話,讓蕭崢很是認同。一個人最終為了什麼?為了高處不勝寒的高位?還是為了富可敵國的財富?當你老的時候,這個位置馬上是別人的!當你掛的時候,這些財富只會讓子女內訌!位置和財富都是雙刃劍,讓你得到什麼,同樣的也會失去什麼!司馬中天、司馬越心裏都是貪婪和嗔怨,如今,一個在逃亡,一個在牢房!然而,同是司馬家的血脈,哈妮麗身為女孩子,可以說卻更明確地找到了自我。在這個世界上,確實有外界定義的高與低、貴與賤、富與貧,但是過得好不好,卻完全取決於自己對自己的定位,自己喜歡什麼,是要靠自己問內心的;自己擅長什麼,是要靠自己弄明白的。弄清楚了這些問題,並願意踏踏實實地去生活,那麼生活也一定會回饋你。
只聽哈妮麗繼續道:「但是,彭光不聽我的。他說一定要給我富貴的日子,想要什麼就有什麼的日子!所以堅持一定要去賭博。起初他跟我借錢,我借了他10萬。很快,這10萬就被他輸光了,接着,他又向我借20萬,我也拿了。可是,辛辛苦苦賺來的錢一旦上了賭桌,真的就成了一個數字,很快就被他輸光了。大年三十,他還跟我借錢,我說,我沒錢了,他直接把我銀行卡給搶走了,說:『這裏不是還有錢嗎?你以為我不知道!』
以前,我很信任他,所以他出獄之後,我放銀行卡的地方也讓他知道!我說,這些錢,我是打算給我們買一個房子作為首付的。現在寶源新城建了商品房,我知道其中一個樓盤很不錯。但是彭光說:『寶源的房子買它有個鳥用!等我贏了大錢,我帶你去銀州、華京買房子!』於是,就在大年三十晚上,我們都沒來得及坐下來喝一杯酒、吃一頓團圓飯慶祝除舊迎新,他就帶着我唯一有錢的銀行卡,離開了!
我所有的積蓄都在裏面。我一個人在店裏坐了很久,聽到隔壁人家電視裏的新春鐘聲敲響,鎮上煙花綻放,我終於下了一個決定:我要離開彭光了。於是,我給鎮上最好的閨蜜打電話,彭光不知道我有這麼一位閨蜜。然後,我寫了一張小紙條,在大年初一的凌晨貼在了飯店的門上,算是和朋友們、街坊鄰居還有信任我的顧客告別。然後我就穿過一條沒有監控的小巷,進入我那位閨蜜的家裏。我那位閨蜜,用她家一輛送貨的小車子,送我離開了寶源。我沒有坐副駕駛室,而是躲在貨車的一個箱子裏,以免被人看到,告訴彭光。這輛小貨車,一直送我到臨省一個火車站台,我才下車,搭上一輛火車。」
哈妮麗這麼一說,蕭崢才恍然大悟!為什麼當初他和肖靜宇在寶源縣,看到哈妮麗寫的那張關門紙條後,他們動用公安調監控,都沒有發現哈妮麗的蹤跡。原來,哈妮麗特意通過沒有監控的小巷、她閨蜜的小屋、送貨的小車,隱藏行蹤,離開了寶源,而且她沒到寧甘省內的車站上車,而是到臨省才上火車。
怪不得公安都找不到她!
蕭崢更關心另一個問題:「你說,你把你的積蓄都給了彭光,那麼這段時間,你在外面怎麼生活?」哈妮麗道:「一邊打工,一邊行走。」蕭崢不由又看了看哈妮麗的臉,雪白但是憔悴,心頭不由升起同情和憐惜:「你很不容易。」哈妮麗說:「我本來是不想來打擾蕭書記您的!不過,我的閨蜜說,您和蕭夫人在找我。縣裏很重視,就是您以前的秘書任永樂,也多次到老街上來詢問我的情況。我想,我要是一直不出現,恐怕會讓蕭書記您和夫人擔心,而且我也聽說東草這邊的經濟恢復得很快,有很多的就業機會,而且給打工者的就業服務也很好!我就過來了。以前我的手機里就有您的電話,但是那個手機我不用了。這兩天,我在東草買了一個新的手機,用新號碼給您打了電話!」
蕭崢點點頭:「來了就好!」心頭感嘆,哈妮麗這姑娘為何如此不幸?作為司馬越的私生女,先是母親被害,寄養在別人家,後來遭受哥哥的暴行,離家出走,遇上彭光這個有婦之夫,後來彭光犯罪入獄,哈妮麗開店等他,結果彭光賭性不改,應該已經把哈妮麗辛辛苦苦賺來的錢都敗光了!
這樣的遭遇對一個女孩子來說,實在是太不幸了!這會兒,惠朋和錢筱來了,惠朋的手中捧了五瓶啤酒,錢筱手中拿了三個杯子,放到桌上。他倆應該是知道錢筱有話和蕭書記談,所以故意回來得晚了點,而且沒讓服務員進來搞服務。
惠朋開了一瓶啤酒,在一個杯子中斟上酒,擺在了哈妮麗的面前。惠朋問道:「蕭書記,您喝嗎?」「朋友來了有好酒啊!雖然這酒算不上好,但是我陪哈妮麗喝一瓶吧。」蕭崢說着,拿起一瓶啤酒,給自己的杯子裏倒上,道:「惠朋、錢筱,你們也可以喝一點。」
惠朋說:「蕭書記,我不喝,我主要還是搞好服務。」蕭崢點頭道:「那也行,等會要把哈妮麗的食宿安排好!」錢筱道:「蕭書記,我陪哈妮麗喝一點。」蕭崢笑道:「好啊!」於是,四個人舉杯,惠朋在杯子裏倒了茶,其他人都是啤酒。哈妮麗一口將一大杯啤酒給幹了下去。蕭崢、錢筱也幹了。惠朋說:「哈妮麗,不好意思,我這杯度數有點高,一口喝不下去,否則要燙傷。」
三人都笑了,哈妮麗道:「你這杯一百度的,還是慢慢喝吧。」
蕭崢陪同哈妮麗喝了一會兒酒,又吃了點菜,看看時間不早,就說:「哈妮麗,今天你能來找我,我很高興,說明你把我當成朋友。這些天,你就在這裏住下來,食宿這一塊,你不用擔心,我都會安排好。」哈妮麗道:「可是這多不好意思?」錢筱插話道:「你放心吧,蕭書記是這裏的市委書記,這些事他能安排好的。」哈妮麗朝蕭崢看看,蕭崢朝她點了點頭:「放心吧,這些都不是問題。今天你也早點休息,明天我還有點事情找你談。」
哈妮麗也知道蕭崢和蕭夫人一起找她,肯定也是有事,今天還有其他人,肯定不方便談了,就說:「那就謝謝蕭書記了。這些天我住的房間,是幾個人一個房間的,沒睡好過,洗澡也很不方便。今天終於可以舒服地洗個澡,睡個好覺了。」
蕭崢道:「對,先好好休息,其他的事情我們慢慢再談。」
蕭崢讓惠朋、錢筱陪同哈妮麗去房間,自己也回到房間休息。哈妮麗突然到來,這完全出乎蕭崢的意料之外,本來還想給肖靜宇打電話。但一看時間已晚了,蕭崢也就沒打擾肖靜宇休息,一切都等第二天早上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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