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探頭的男子竟是李延慶參加發解試時認識的朋友周春,臨漳縣人。大筆趣 www.dabiqu.com
「原來是周大哥,真是巧啊!」
「哈哈!沒想到在這裏遇到了賢弟,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
兩人上前親熱地打招呼,已經走到店外的鄭榮泰頓時泄了氣,看樣子,這家店是非吃不可了,可是招牌這麼油膩!
「賢弟是來吃飯吧!我們這裏正好有位子。」
李延慶指了指店外的鄭榮泰,「外面還有一個呢!」
周春看見了鄭榮泰,臉上露出會心的笑意,原來是鄭胖子,「沒問題,一起來吧!旁邊有空位,加一張椅子就行了。」
「鄭賢弟,請過來坐!」周春熱情地向鄭榮泰招手。
鄭榮泰只得無精打采地走了進去。
在一張小桌前擠了五個人,周春和另外兩個朋友在一起吃飯,其中一個李延慶也認識,也是臨漳縣的士子洪大志,而另一人則是嶽麓書院的士子,也是相州安陽人,叫做吳蘊,巧的是他認識鄭榮泰,他和鄭榮泰就住在一條街上。
彼此都認識,關係就融洽了很多,李延慶笑着問洪大志,「洪大哥是去年中舉的吧!」
去年九月,各州又舉行了一次發解試,發解試也是三年一次,在省試的前一年秋天舉行,李延慶那年是恩科,屬於加考,去年的發解試才是正常考試。
洪大志笑着點點頭,「因為你們那一年名額太少,相州官府幾次和禮部協商,最後禮部終於鬆口,名額增加到三十人,我考中第二十九名,終於抓到了尾巴,可以進京趕考了。」
「那第一名解元是誰?」李延慶笑問道。
「你認識的,楊度,你那一年的第二名。」
「考中了還可以重複考?」李延慶驚訝道。
「當然可以,只要願意就可以報名再考,不過沒幾個人願意重考,如果這次考不中,以前考中的也跟着作廢了,估計楊度一心想拿第一。」
「他不是想一心拿第一,他也是沒有辦法。」
一旁的鄭榮泰插口道:「上舍中等生他兩次都沒有考過,他只有拿到解元,才可以直升上舍中等生,否則就只能離開太學了,這是唯一的機會。」
「看樣子,他把機會抓住了。」
王大志又低聲道:「李老弟,真的很不幸,去年發解試,湯陰縣居然只有一個人考中,臨漳縣考中了十二個。」
李延慶一點不奇怪,有李大光那樣的人當學正,縣學生徒整天舞槍弄棍,湯陰縣士子考得過才怪。
李延慶喝了口酒,長長嘆了口氣,「這就是蔣大刀的政績,他當知縣這麼多年,把湯陰縣害慘了。」
這時,夥計端來了幾盤酥骨肉,酥骨肉是將肉骨頭醃製三天後再用小火慢慢烤,烤的焦黃酥脆,噴香異常,是相州一道名菜,只是各家的醃製配料不同,所以味道都有所不同。
這家店做得非常地道,連鄭榮泰也不嫌棄檔次太低了,他一口氣啃了三根,大聲叫好。
周春端起酒杯問道:「聽說今年的主考官是太宰余深,賢弟一直在京城,對他了解嗎?」
旁邊的王大志和吳蘊也湊上前,想聽聽李延慶的高見,主考官的性格和政治理念對科舉成績極為重要,比如主考官是主戰派,而考生策論滿篇都是綏靖妥協,這樣的考生文采再好也是落榜。
李延慶笑道:「我去年初倒是聽過一次他的報告,我個人理解,此人條理性很強,非常注重條理,考策論的時候把自己的觀點列出來,要分成一二三四五,這一點要切記了。」
眾人聽得很認真,連鄭榮泰也一眨不眨地睜着小眼睛,全神貫注聽李延慶的講述,他忍不住問道:「他對書法有要求嗎?」
「書法應該和所有主考官一樣吧!寫成正楷和行楷都可以。」
李延慶看了一眼鄭榮泰,「你不會真要參加科舉吧?」
鄭榮泰表情十分尷尬,勉強笑道:「我當然不想,只是我那個老爹和阿姊非要逼我參加,不過我也想試一試,體會一下科舉的氣氛也好。」
旁邊洪大志和吳蘊不解道:「鄭賢弟也是舉人,還是太學內捨生,怎麼就不能參加科舉?」
周春知道一點點端倪,他不吭聲,李延慶當然很清楚鄭胖子參加科舉意味着什麼,他也不說破,打個哈哈笑道:「當初他自己跟我說不參加科舉的,現在又變卦了,所以我覺得有點奇怪。」
鄭榮泰剛想解釋,卻被李延慶在桌子下面踢了一腳,他只得嘿嘿一笑,不說話了。
「主考官還有什麼特殊的愛好之類?」周春又繼續問道。
「愛好喝茶吧!」
眾人都笑了起來,周春正要解釋,李延慶卻擺擺手笑道:「和你開個玩笑,余深比較關注柴米油鹽之類的小事,對邊疆大事不太關注,太學很多士子都說,今年可能不能考宋遼、宋夏之類的大事,而是會關注民生。」
「可余深只是主考官,他並不管出題。」洪大志不服氣道。
李延慶笑道:「其實這種議論有一定道理,主考官的任命其實代表一種風向,比如上上屆科舉由相國蔡卞為主考,有人從他履歷中推斷科舉會重點考財稅,結果五道策論題都是和稅賦漕運有關,或許這只是巧合,不過即使相信也不會有什麼損失,各位認為呢?」
眾人默默點頭,大家都覺得有必要再去看看一些關於民生方面的書籍。
這時,李延慶想起一事,問周春道:「你們住在哪裏?」
「在宜男橋客棧,就在瓦肆大門對面,房費不算貴,一天三十文錢,包早飯,每天都有熱水供應,比民房方便。」
旁邊一直不吭聲的吳蘊笑道:「嶽麓書院給所有參加科舉的士子每人補貼三貫錢,雖然吃飯要花錢,但住宿費就有了,再加上平時節儉的一點錢,基本上不用增加家中負擔。」
眾人又聊了片刻,時間便差不多了,大家搶着付帳,還是李延慶掏錢結了帳,眾人這才分手。
走了一段路,鄭榮泰才嘿嘿一笑,「老李在京城這麼有名,弓馬大賽的第一,寶妍齋的少東主,我發現他們居然都不知道,還以為你和他們一樣清貧。」
李延慶瞪了他一眼,「這種事情我都不放在心上,你激動什麼?」
鄭榮泰嘟囔一句,「我只是覺得他們孤陋寡聞而已。」
「他們是讀書人,弓馬大賽他們會關心嗎?汴京又有幾個人知道寶妍齋的東主姓李?你說這些都是廢話。」
李延慶又忽然將鄭榮泰拉到一個角度,低聲問他道:「你是不是又想在科舉中作弊?」
鄭榮泰滿臉尷尬,半晌才吱吱嗚嗚道:「我真不想參加科舉,但家裏硬逼我參加,還說是太子的意思,這一次我什麼都不管了,只管答題,能否考上與我無關。」
李延慶頓時明白了,鄭家應該是走考官路線,挾帶、抄襲、替考這些低端的作弊方式都不用了,直接在考官那邊搞定,以鄭家在京城的權勢,在省試作弊反而比在解試作弊更容易一點。
李延慶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自從有了科舉,作弊便如影伴隨,尤其到了北宋末期,官場黑暗腐敗,科舉作弊極其嚴重,鄭家的作弊不過是冰山一角,自己着實沒有必要驚訝,可就算如此,也讓李延慶覺得像吞了只蒼蠅般的難受。
「走吧!我要回去了。」
李延慶本想再找個地方喝上兩杯,可這一刻他一點興致都沒有了,鄭榮泰着實令他覺得索然無趣。
他也不管鄭榮泰能否跟上自己,轉身便向太學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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