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鬟靜靜地看着尊主的背影。
這是尊主第一次穿上了白色孝服。
她半跪在一尊墓碑之前。
墓碑上,就簡單寫了幾個字『季郎之墓』。
一如尊主那般簡單。
尊主沒有父母,從很小的時候就是孤兒。她想起了季公子在京城無憂閣,隨口對尊主身份的推斷和猜測。
『比如,她的父親或者母親是一位正道中人,因為某些原因,拋棄了後者。於是,她從小就恨極了這些正道中人,並認為大部分正道中人都是一群衣冠禽獸,拋妻棄子之輩。』
『她麼,我感覺,她本心不壞。以我的猜測,你們尊主小時候肯定是因為這亂世過得極其悽苦,受盡折磨。又遭受過一些親情方面的情感創傷,長大後發現這個世界無藥可救,於是乾脆選擇成為一個大魔頭,顛覆這個世界,自己成為這個世界的規矩。』
『在這個過程中,她犧牲了不少人,也害了不少人。但她從未後悔過,並堅定心中的信念,一直前進。完全不在乎身外人的想法,更不在乎世人的看法。』
『最後,哪怕世人都認為她是錯的,她估計也不會再回頭。』
現在回想起來,不得不說,季公子很是一個很懂女人的男人。
他當時只是隨口說說,卻說對了八九成。
丫鬟也有些傷感,這天底下的男人見多了。
縱然季公子死了都在惦記着女人,但性情卻是真的。
人雖然花心,但卻真心實意的。
簡直和從不在乎世俗規章的尊主天生一對呢。
可惜了。
想了想,丫鬟決定還是走上前去,小聲道:
「尊主,別傷心了。」
「其實,說不定,有可能,季公子人沒死呢……」
獨孤暇將手中的紙錢放下,扭頭看了自己這侍女一眼,沉默道:
「剛才…是我親手埋的。」
「……」丫鬟。
「算了,我知道你想安慰我。」獨孤暇淡聲道,「本尊沒那麼脆弱…沒聽季郎說麼?他惦記着那些女人呢。」
「到時候,本尊要把她們一個個都抓到墓前。再一個個都殺了!」
「……」
「既然生前本尊沒讓季郎玩到她們…」獨孤暇眼眸中似沒有一絲情感,「那至少也要讓季郎死了玩到她們…」
丫鬟打了個冷顫。
尊主的想法,許多時候是恐怖的。
不然也不會被稱為大魔頭了。
但…別說,她對季公子還真是用心了。
「其實…我這麼說,是有原因的。」丫鬟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道。
「什麼原因?」
「嗯…」
丫鬟沉思道,「昨天公子與那沈青嬋交戰時,用了一件水瓶樣式的寶貝。可他人死後,尊主應該沒有發現這件寶貝吧?而且,尊主身上是不是都沒有東西?」
獨孤暇一愣。
「你看,人死了…東西卻憑空消失了。」丫鬟小聲道,「伱說,季公子會不會本來就不存在…或者,他不是一個人?」
一時間,獨孤暇被丫鬟這話說愣住了。
昨日心情起伏太大,她壓根兒沒想過這些。
尤其是抱着這傢伙的身體的時候,心中並無其他想法。
哪還能去想這些東西?
「季公子還是在我們眼皮子底下死去的…」丫鬟補了一句,「沒有其他任何可能,但就是消失了。尊主不覺得奇怪嗎?」
「雖然吧…是您親自埋了…」
「但我也覺得有些疑點呢…」
「季公子活沒活我不知道,但他有可能沒死…」
說到這裏,丫鬟都感覺自己在胡言亂語了。
獨孤暇思索了一下,一時間腦子感覺有些發漲。
「行了…」她站起身,「不用說了,你安慰的效果達到了。本尊至少現在沒那麼難受了…」
「……」丫鬟鬆了口氣。
這時,一名侍女走了過來,稟報道:
「尊主,那個太后從天池上爬上來了…說要見您…」
丫鬟聞言頓時一陣緊張。
不是吧?
剛走了那個沈青嬋,這又來個太后?
這下可沒公子了啊!
「我去會會她…」獨孤暇淡淡道,「慌什麼…」
言罷,她走至大殿,見到了那位太后。
她依舊身着一襲宮裝,昨天還在與那老太監在山下交戰,今天卻上來了。
看情況,似乎應該佔得上風。
不然上來的應該就是那老太監了。
如今,那傢伙死了,這太后怕是也不好處理了。
「她人呢?」太后皺眉道。
「你是說季妖刀?」獨孤暇隨口道,「死了。」
「?」太后。
來到天池山時,太后就意識到,那小太監是想借自己之手,救下這魔教妖女了。
不過無所謂,那老太監本來就是自己的對手。
加上食用了那枚丹藥後,她不僅平復了體內的妖魔之氣,功力都還增強了不少。
那老太監都奈何不得自己。
如今,打退那老東西,正想上來問個清楚。
一時間聽到這話,愣住了。
「本宮不想與你廢話。」太后冷冷道,「交出人,饒你一命。」
莫名其妙人怎麼可能死了?
總不可能是這魔教妖女給你殺了吧?那你費盡心思救她做什麼?
這肯定是不可能的。
「墓碑就在後山。」獨孤暇道,「不信你可以去看看。」
「……」太后呼吸一窒。
「到底發生了什麼?」
獨孤暇便將事情的經過說了一番。
看着太后的樣子…
『你這傢伙還真有本事…』獨孤暇心中不由一嘆。
能讓這女人都對你如此念念不忘。
就剛才那瞬間,她清晰的感受到了一股實質的殺意。
說明,這傢伙在這太后心中不是一般的重要。
聽完後,太后一時間無言以對。
為一個女人死了?
就為了這個女人?
開什麼玩笑?
這麼一個無女不歡的浪蕩子,會甘願為了一個女人而死?
簡直是巨大的諷刺和無法理解。
一時間,太后心中泛起一股怒意。
她也不知為何生氣,只覺心中有一股難以遏制的情緒。
忽然間。
她想到了什麼。
「是你派他來皇宮尋找那獄空經的?」太后低聲道。
獨孤暇眉頭一皺,是又怎樣?
現在能想到這點,很正常。
「你學了裏面的天魔神功?」太后又問。
「不行麼?」獨孤暇毫不在意。
獄空經中藏有天魔神功,一般人發現不了,這種老怪物怎會發現不了?
「你是不是有一塊玉佩,天啟王朝的天賜神玉?」太后再問。
獨孤暇頓時一臉警惕看着後者。
這太后知道的未免太多了?
「你抓了那皇帝,是想用他的血,開啟玉佩中的神秘力量?」太后定定的看着後者,一時間心中掀起驚濤駭浪。
「是又如何?」
不愧是活了近百年的老怪物。
自己這些消息,是昨天才告訴給季郎的,不存在是他告訴這老妖婆的。
一旁的丫鬟聽到這話,頓覺不妙。
這太后怎麼什麼都知道?
這還了得?
這下尊主不是玩蛋啦?
季公子一死,尤其還讓這老妖婆知道季公子是尊主的人。
這不得…
然而,出乎兩個意料。
此時的太后沉默了下來。
她閉上了眼睛,一切瞭然。
『來之前,本以為你這傢伙又在騙本宮。』
『沒想到…這一次是真的…』
若是不出意外…
太后看着眼前的獨孤暇,一時間心情複雜難言。
複雜在,她見到了自己的女兒。
複雜在,那傢伙竟然為了讓自己能與她相見,不惜獻出了生命…
至死,完成了與自己的約定。
其實,他大可不必這麼做。
因為,他當時答應的,只是找到自己女兒,沒說一定是活着的。
可如今…
『為什麼?』幾十年的修行都難以訴說她此時心情的複雜。
『你讓我來天池山,不只是為了對付那老太監…還真是為了本宮的這個女兒…』
這個傢伙…
「帶我去看看他的墓碑。」太后淡淡道。
獨孤暇摸不着頭腦,這老妖婆不知道在想什麼鬼東西。
只是此時礙於對方實力過強,既然沒了殺意,那去看看也無妨。
直到,兩人來到墓碑前。
太后心中正有幾分傷感之際,忽然看到了墓碑上的字。
她臉色微變,皺眉問道:
「這傢伙,不是你的手下麼?季郎…是你…夫君?」
之前她只以為,那浪蕩子只是這魔教妖女派來禍亂後宮,順便取得獄空經的手下。
他為了讓自己與獨孤暇活着相見,才替獨孤暇擋了致命一擊。
不然,一個如此花心的男人,怎會為了女人浪費自己生命。
可看着這墓碑的刻字…手下怎麼會是這幾個字?
「不行麼?」獨孤暇皺眉道,「他為本尊而死,便是本尊的第一個男人。有問題呢?怎麼,難不成你堂堂皇朝太后還要反對不成?」
開什麼玩笑,你太后權勢再大,與季郎頂多就是在床上有過魚水之歡的女人而已。
怎麼,還玩真的啊?
獨孤暇才不信,這老妖婆能對一個比她小一甲子的男人動情。
「為你而死?」太后臉色一變再變,沉聲道,「他不是為你而死…」
「那是什麼?」獨孤暇覺着好笑。
太后張了張嘴。
是那傢伙,知道你是本宮的女兒…
「你喜歡他?」太后沉默道。
「墓碑上不寫着呢?」獨孤暇有些不耐煩了,要殺就殺,問這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做什麼?
太后走進墓碑。
這上面的字,是以指勁刻劃出來的,隱約還有幾分血跡。
可見刻字之人,心情定然極其輩分且忘我,用情至深!
太后站起身,望着天空,神情悵然,低聲道:
「死了也好…死了也罷…」
她轉身看了獨孤暇一眼,沉默不語,又問了一句:
「殺他之人,是沈青嬋?」
「不然呢?」
太后笑了笑忽然道:
「他真是你的手下?」
「你什麼意思?」
太后搖搖頭,看了一眼那墓碑,轉身離開了此地。
獨孤暇看着太后的背影,一時間也有些困惑。
但隨後就將之忘在腦後。
——
「呼…」
從遊戲中下線的牧野嘗嘗的舒了一口氣。
一個角色的落幕總歸還是讓他有些感觸。
「經歷皇陵之事後,天下已定…」
「也不知這第六章,最後會是什麼…」
「眼下,還是準備着手突破築基,修成七品先天宗師…」
「以體修之身,結合十層圓滿的修為…希望能一口氣直接築基…」
築基失敗的概率其實挺大的。
尤其是靈根越差的,失敗概率更高。
「說起來,自己的術法儲備挺少的…」
牧野感嘆一聲。
散修嘛,大都這樣。
這時,外面忽然有一道傳音:
「牧野,我已經築基,將要離開了。」
是許嫦的傳音。
牧野立刻走出室外。
便見着許嫦已經站在外面,見着自己出來,微微一笑道:
「你這些日子,也在閉關?」
「練氣十層了…」
許嫦微訝,「速度也挺快的…」
此時的許嫦,渾身好似透着一股無形的空氣牆,一眼望去,似真非真,似假非假,難以看透絲毫。
這般境界,定然是已經踏入了築基期。
這就是天驕。
「比起你還差遠了。」牧野搖頭道。
「這豈能相比?」許嫦頗覺好笑,「我是重修築基,這都算慢了。我第一次築基也是花了數年準備的。倒是你…五系普通靈根…修行如此之快,且看你靈華內斂,吐氣沉凝…修成的靈力似乎穩固非凡。」
「能將培元功修成這種境界,在散修中也是少見至極。」
以許嫦的經驗,一眼就能看出來。
肯定是嗑藥了。
然而,嗑藥嗑出來的修為,按理來說靈力各方面都會顯得綿薄虛浮。
沒有將靈力老老實實控制在自身的紫府中,假以運轉提煉,是不會達到這個程度的。
許嫦微微搖頭,道:
「我要離開回去天河宗了。若是以前,我會讓你一同前往天河宗,加入宗門好修行。」
「但我此行回去並不會在天河宗待太長時間,而且……」
說到這,許嫦話音一轉,「離開時,我想起了一門術法,或許,挺適合你現在的。看你願不願意學一學?」
「什麼術法?」
「十衍鬼訣。」許嫦道。
「這是…」
「這是一門駕馭,培養鬼靈的術法。」許嫦淡淡道,「馭鬼術,也是修仙中極為厲害的一脈。當然,一般邪道或者散修修行的居多。」
「但只要修煉對了,卻能極大提升修仙者的實力!」
「十衍鬼訣,便是一門還不錯的馭鬼法門。」
「一旦培育出一隻品質極高的鬼靈,哪怕只有練氣的實力,也能幫助修仙者施展鬼術或者神識攻擊對付敵人。」
「若是能培養到築基期,鬼靈甚至能奪舍他人,附為傀儡修煉!」
「培養到金丹期,哪怕是品質最次的白魂鬼靈,相對於修仙者也等同於多了一個同境的幫手!以及一個關鍵的保命替身。」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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